“他爹……”
“閉嘴吧！娘倆個眼不錯的看著瓜，結果看了一小半丟瓜，都不吃不喝了全給你看瓜呀？”
“從育秧到結瓜手把手的教，農忙離開不到二十天，好好的瓜伺候壞了，這么會當家，孩子們留下不多余了？”
“還有你，你多大的人了？聽不懂人話是咋的？你妹千交代萬交代的告訴你，藤蔓只能有一個瓜，你全當耳旁風了是咋的？顯示你有能耐長本事了？田里的事你娘一個婦道人家的話能聽？”
“要不是看你站著像梭樁的人了，我今天非得在打斷你的腿?！?p> “擦花的時候幾家莊稼不要了都來擦，你倒好丟了一小半的瓜。”
韓大年看著瓜心都在滴血，大瓜看著喜人，抓大的瓜看著就刺眼，生吃老伴兒子的心都有了。
氣呼呼的帶著兒子老伴摘瓜，蔓頭都掐斷做最后的挽救。
荷塘里要落的花瓣都撿起來放背筐里，一會回去清洗干凈。
菊香回家找了罐子出來，把花瓣倒進去，開始不停的搗碎成泥成汁調著備用。
留出來的花蕊，都收集到瓷罐子里倒上淹沒一寸深的豬油。
“油沒過花蕊一點點，端進小爐子里隔水蓋緊蒸一會，大概就是聞到一點味道就行了，端出來晾著放到第二天過濾用?！?p> “這一堆花蕊就是明天中午要放進去的替換的，原來的花蕊撈出來碾碎倒進花瓣汁里。”
“這樣反復十來天，就能聞到淡淡的清香荷花味了?！?p> “浸好的荷花油，倒出來了就能抹頭發(fā)，抹身體，隨著人走動還能散發(fā)出一股似有若無的荷花香，胭脂鋪最喜歡這樣的頭油了?！?p> “下面我熬的東西大哥大嫂看清楚了?！?p> 菊香又點了一個爐子放上小鍋，從身后的布袋子里拿出好幾塊蜂窩子放鍋里，倒了半鍋水開始大火燒。
“蜂窩子，是去年俊山幫我在野樹林打的，我看沒有蜂蜜留著掛起來細細用的，今年你們荷塘剛好能需要用上，我現(xiàn)在用窩子熬蜂蠟出來，是大哥做荷花膏最重要的一步。”
半個時辰過去，菊香拿著木勺子不停的攪拌鍋里的蜂窩子。
黃油油的還有些甜味出來，關了火晾涼隔水放了灰塊子進盆里，沒多一會鍋里結了厚厚的黃油塊子。
菊香拿筷子沿邊給弄了出來，掰成幾瓣放進事先縫好的帳布包里。
先放進小鍋里，然后小鍋放進帶水的大鍋里蓋上蓋子繼續(xù)蒸，一個時辰過去揭開蓋子，小鍋里面是清澈透亮的黃油水。
“布包里過濾出來的東西，就是之前沒做干凈的臟東西。”
熬化的窩子要放涼，差不多需要一天多的時間，才能出我蒸的油塊子，我放灰塊子是為了急著做給你們看?！?p> 菊香轉身舀了一勺，剛做好的蜂蠟對著荷花汁澆進去，又把荷花汁的罐子放進水里，不多久花汁水凝固住。
“你們都看看，荷花頭油幾乎和荷花膏一樣的步驟，都需要隔水蒸熟?！?p> “然后每天換一次花瓣花蕊，差不多六七天就能出成品荷花頭油，帶有濃淡的荷花香味。”
“荷花油與荷花膏大致的區(qū)別，就是少了最后一步放蜂蠟，我這個是簡易版本的荷花膏因為它里面就是少了油膏的?！?p> ““花蕊的油泡好了熬一點臘兌進去，調均勻后自然凝固出來的就是荷花膏，到時候大哥拿著一小盒去胭脂鋪賣，一盒荷花膏怎么也能收入不少錢吧？”
“灰塊子是什么？”登?？粗覊K子能迅速成冰驚奇不已。
“灰塊子是迅速冷卻用的東西，這是小成本的東西你們用不起灰塊子，就按照我教的自然晾涼拿出來過濾第二遍，反正泡一次荷花蕊要十來天呢！”
“荷花可以這樣弄，其他花行不行？”桂枝眼睛晶晶亮的問到。
“都可以，包括野菊花都可以?！?p> “豬油太貴了……！”桂枝遲疑了片刻，有神的眼睛暗了下來。
“可以用胡麻油，你們不是種了很多胡麻嗎？到時候收了胡麻油做，而且買的胡麻油成本也便宜?！?p> “我明天就去樹林子里找野蜂窩，”登福眼里多了很多的笑意。
“這半袋子也給你們自己熬了，找新蜂窩割，老的熬不出多少臘來。”
“我剛剛熬的你們也看到了，六七塊才這么一點，不過費一些木柴火和功夫，都不要錢的東西，勤快點就有不少的收入。”
“大嫂肚里多田生了，在家看孩子都不耽誤做，一直能做到七月底荷花開結束?！?p> “你們要是心疼蓮蓬，下塘像我們今天這樣摘荷花全部開了的，蓮蓬也成了形了，順著邊上把荷花蕊摘了也行，別看不起眼！”
“你一次做十幾瓶的頭油或者荷花膏，抵你一個冬天做餅子賺到的錢了?！?p> “夏天各種頭油最好賣了，特別是什么桂花、荷花、桃花、杏花的，還有很多香味特別好聞的名貴花?！?p> “我能做當家的，妹妹熬的我一看就會了，妹妹不說了嘛這窩子出得不多，那我沒事的時候就熬，熬出來留著慢慢用就是了?！?p> “行，我明天去采花回來，”登福點頭一臉笑容的答應了。
接下來幾天，菊香每天都會來看著桂枝換荷花蕊，天熱六七天花香味就出來了。
菊香小心的倒出荷花油，又熬了蜂蠟兌進去，等了大半天成品出來，她小心的沾了點油膏出來抹到手腕上給桂枝聞。
“真是淡淡的荷花香！給我也抹一點，”桂枝驚叫著伸手也要抹。
“大嫂你不能抹，你還有身子呢，有身子的人最好不要抹香膏?！?p> 桂枝才熄了抹香膏的心。
有了成品的香膏，登福不是下荷塘，就是進樹林，每天忙的不亦樂乎的。
攢了有二十來瓶的香膏和頭油，懷著忐忑的心情去胭脂水粉鋪子賣。
不想鋪子掌柜子拿過去一聞，手揮了一下就全要了，而且還是穩(wěn)定供應頭油香膏的生意，四十瓶十一兩銀子，把桂枝都高興壞了。
“荷塘好好打理，真全都是寶呢當家的！當時妹妹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安慰我們的?！?p> “菊香不說假話，”登福拍拍桂枝的手出門忙了。
菊香跟孫俊山蹲在屋后自家的菜園子里看瓜，一地的香瓜和寒瓜看著都讓人饞。
孫俊山每個瓜都抱起來看看聞聞，“菊香，這寒瓜能吃了嗎？”
菊香伸手摸了摸，“還不怎么行，我給你找熟了的看看對比一下，順著瓜地走了一圈停下對孫俊山招手。”
“你摸摸旁邊的瓜，是不是有點毛楞楞的？”
孫俊山伸手去摸，似乎還真有這樣的感覺。
“你在看瓜屁股跟我這個一樣嗎？”
孫俊山看半天看不明白。
“我這個瓜屁股都凹進去了，你那個瓜屁股上根蒂都還在呀！”
“在看這一條藤蔓上的須須，我這一條藤蔓的須都干枯了，你的那一條有的干了，有的還有清幽，說明瓜還沒成熟。”
“再就是我這個熟了的瓜，你沿著這個藤子看，彎曲了不說你用手掐一下還癟了，你那一個都還是飽滿的藤子綠油油的?！?p> 孫俊山趕緊上手掐了一下，“甜瓜也是這樣看嗎？”
“都大差不差吧！”菊香說話的功夫把瓜摘了。
“你再去找找還有沒有了，給大哥大嫂送過去一個嘗嘗味道?！?p> “好嘞！”孫俊山興沖沖的在瓜地找了半天，一口氣摘了四五個出來，順著甜瓜地也翻了一遍摘下六七個甜瓜來。
“你摘這么多干啥？吃完在摘就是了?！?p> 菊香拎筐過來一看地頭堆了一小堆，“像二哥那大瓜地，去賣瓜就不能像你這樣中午頭摘，得早晚摘了才能賣上價中午摘的發(fā)蔫?！?p> 孫俊山不好意思的撓著耳朵，“我一高興沒控制住自己的手?！?p> “摘都摘了再說也沒什么用，你送兩個寒瓜和甜瓜給大哥，交代大嫂寒瓜她要少吃，回來在給我爹他們送一個寒瓜，一個甜瓜過去嘗嘗，剩下的我都給弄回去了晚上吃冰寒瓜?！?p> “好，”孫俊山懷里抱著四個瓜走了。
菊香撿起地上的瓜拎回了家，留下一地大小不一的等會送去瓜地里。
從登福家出來，孫俊山返回菜園地里抱著瓜送去了瓜地。
韓大年跟登福娘在說話，登豐頂著烈陽在瓜地里巡看。
“爹，娘我給你們送寒瓜來了，”孫俊山老遠打著招呼。
“你那寒瓜都熟了？”韓大年聽了趕緊起身走過來看瓜。
“有的熟了有的沒熟，”孫俊山走進棚里放下寒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瓜甜嗎？好不好吃？”登豐小跑來到棚子里緊張的詢問。
“我們也沒吃上，剛剛才摘下的瓜，這不就送來了?！?p> “她娘拿刀過來把瓜切了，我們都嘗嘗什么味道，”韓大年對遠處的老伴吩咐。
登福娘拿出一把菜刀，舀了一瓢水洗干凈遞給韓大年。
登豐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木板放平穩(wěn)切瓜。
韓大年也不知道怎么切，拿刀只能一切兩半。
只聽啪一聲，瓜熟的都裂了，瓜汁水順著木板淌了下來，一股清涼甜絲絲的味道散出來。
“切開就能聞到好甜，就是不知道吃咋樣？”孫俊山看著瓜開心不已。
“甜不甜的吃了就知道，”半個寒瓜一刨兩半切成小塊的，幾個人都伸手拿了一塊。
“好甜！這寒瓜這么甜！”登福娘吃了一塊驚喜的大呼小叫起來。
“俊山幫忙看看你二哥這瓜地的瓜有熟的沒？都是一批種下去的，”韓大年三兩口吃完，迫不及待的讓女婿去挑瓜。
“二哥我?guī)憧纯慈?，中午頭看了也不摘不然曬蔫了不好賣，早晚摘才是最好的?！?p> “我記住了，”登豐吃完手里的瓜，跟孫俊山后面走去瓜地找。
韓大年坐不住了，他也跟著去認認瓜。
看了一溜的瓜，孫俊山把菊香教他怎么認的瓜，又仔仔細細的教給了登豐，還親眼看著登豐摘了一個出來切開吃才放下心。
“寒瓜熟了又是一個稀罕物，這片瓜地爹還是要精心才好，雖然都攔了半人高的竹棍欄桿，可是怎么也攔不了村里游手好閑的人?！?p> “多少人眼睛都看著瓜地呢！大鈴鐺拴繩子都用起來，好不容易種的瓜，”孫俊山坐在棚里吃著西瓜提建議。
“最近這段時間，我跟你二哥就天天的睡瓜地看著，也是擔心寒瓜被偷了?！?p> “下午二哥摘四個瓜，跟我去鎮(zhèn)上跑一趟吧！送送人，萬一人家要了呢？鎮(zhèn)上賣不掉我們就去府城看看情況，府城總比咱們鎮(zhèn)上有錢的人家多吧？”
“送給人家不收錢呀？”登福娘瞪大眼睛問孫俊山。
孫俊山頓時語凝，目光訕訕的點了一下頭。
“俺們種的這么辛苦白送給人家吃？”登福娘心疼的嚷嚷起來。
“別聽你娘的，該干正經事的時候她是一樣都不出趟?！?p> “登豐你摘幾個瓜，聽俊山的送去鎮(zhèn)上找門路，送的好一次瓜錢就回來了，”韓大年厲眼看了一眼登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