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朝鮮(五)
義州大營。
趙安與義州兵馬虞侯正站在城墻上。
校場內的朝鮮兵稀稀拉拉的列了隊,而另一邊的明軍隊列雖然不能說是整整齊齊,但較之朝鮮兵,終究是勝過許多。
見趙安的目光始終放在朝鮮隊列中,虞侯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發(fā)聲引起趙安的注意:
“將軍,營中可用軍士尚有兩千零四十七人?!?p> 趙安聞言,心里暗道:
你這兩千人水分可大的很。
“還請宋虞侯領一千兵馬與我同行?!?p> “這……”
“嗯?”
趙安揚了揚眉。
那虞侯忽然變得有些結巴:
“下……官……昨日偶感風寒,恐怕……難……難以隨軍出征。”
趙安有些無語。
你既然得了風寒,還能同我站在這城樓上吹風,也是難為你了。
“無妨,只是宋虞侯身體抱恙無法從軍,還請派遣一將督朝鮮軍?!?p> “這是自然,參尉金洽勇武過人,可當此重任?!?p> 說到這金洽趙安倒是熟悉,此人先是跟隨姜弘立的朝鮮軍一同參加了薩爾滸之戰(zhàn),后來又領著人馬為大軍打開了義州城門,想來應當是個有本事的。
見趙安點了頭,那虞侯才松了一口氣。
“煩勞宋虞侯吩咐伙房,置些吃食,待眾軍吃飽喝足之后便出發(fā)?!?p> “諾?!?p> 后者好似害怕趙安反悔樣,連忙走下城墻。
兩個時辰之后,趙安將最后一口餅咽下喉嚨。
拍了拍手,趙安緩緩起身,看向臺下的官兵。
“出發(fā)!”
臺下的明軍將士早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得到趙安的命令后,快步朝著城門奔去。
金洽也領著朝鮮兵緊隨其后。
兩軍合計一千八百人余人,都穿著兩日前趙安急令人從安奠送來的明軍衣甲,高舉明旗,直奔平壤而去。
一路上,隨軍的西人黨們倒是盡忠職守,所到村寨,添油加醋的宣揚光海君的罪行。
這次去平壤,雖然是以震懾為主,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打起來,那虞侯聽了要去平壤連忙裝病,這群文人卻是欣然隨軍,其對于權力的渴望讓趙安都覺得有些驚訝。
————————————————————————————————
夜深,鴨綠江畔的一個寨子。
金寡婦悄悄開了房門,走到院子中,神色有些慌張的她扒在圍墻上朝四周望了望,確定無人后,朝房內招了招手。
一個頗為健壯的漢子鉆出房門,與寡婦道別時還不忘揩油,后者罵了兩句,卻引得他露出了笑容。
用了只雞蛋才換得兄弟替他多站了會崗,現(xiàn)在的他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值,雖然滋味不錯,但自己也費了不少體力,少不得吃兩雞蛋補補,這樣一算,簡直血虧!
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鳥銃,漢子晃晃悠悠地朝著哨臺走去。
“人呢?”
哨臺內卻無人回應。
漢子有些惱了,原本哨臺里應當還有兩人看守。
旁人走了也就罷了,可是你小子收了我的東西還放我鴿子,這可太過分了。
難道是都尋那寡婦去了?
漢子罵罵咧咧的走進哨樓。
然而,隨著他登上樓梯,一股血腥味傳到了他的鼻子中。
他一陣激靈,快步上了二樓,那個收了雞蛋的兄弟正倒在血泊之中。
漢子頓時慌了,也顧不上另一人是死是活,連忙要去放炮。
手剛拿下墻上的火把,猛然間汗毛倒豎,十幾支箭矢帶著破空聲同時向他襲來。
漢子躲閃不及,栽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火把卻掉在了火藥桶上。
陰影處的那群人收了弓,趁著夜色往寨子摸去。
剛走了幾步,只聽身后傳來一聲巨響,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回頭看時,只見哨臺上火光沖天,在漆黑的夜幕上顯得尤為突兀。
“主子,現(xiàn)在怎么辦?”
“強攻寨子!”
聽到了主子的命令,眾人也不在隱藏,紛紛點起了火把,怪叫著沖向寨子,半路中與迎面而來的一小隊朝鮮軍撞在了一起。
十幾個朝鮮兵哪里是建虜?shù)膶κ帧?p> 瞬息間全部倒在了地上。
解決完這批敵人之后,加快速度沖向了寨子。
直到大批火把出現(xiàn)在寨墻上值守士兵的眼前,他們才發(fā)覺不對,連忙差人關上城門,敲起墻上的戰(zhàn)鼓呼叫支援。
然而,女真人的前鋒已經(jīng)殺到了門前。
一名朝鮮軍官拼盡全力的用刀砍向一名韃子,后者連忙舉刀招架。
二人角力之時,后方一支箭卻射中了朝鮮軍官的肩膀,后者吃痛,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韃子兵,趁機一記橫劈攻向了下盤,軍官來不及抵擋,腿上又中了一刀,頓時血流不止,在韃子接二連三的攻擊之下很快命喪當場。
寨門處的守軍很快被殺散。
而寨內來的援軍見韃子如此兇殘,掉頭就跑,有腦子不太靈活的依舊舉著手里的火把。
韃子大喜,張弓搭箭,照著火光處就是一陣陣箭雨。
大多朝鮮兵都背部中箭,倒在了逃命的路上。
官兵都跑了,那些自發(fā)集結的百姓們也紛紛扔下鋤頭、鐮刀,準備跑回家拉著妻兒一起逃命。
可韃子哪能讓他們如愿。
“留下青壯,其余都殺了?!?p> 騎在馬上的阿敏對著手下吩咐道。
“嗻。”
兇殘的韃子兵嚴格執(zhí)行了主子的命令。
百姓們的鮮血濺在臉上更加激發(fā)了他們的兇性。
恩特恒便是其中的代表。
他來到一家人面前,看著那揮舞著木棍的男人,露出的不屑的表情。
也不管那男人,他只是直直走向男人身后的妻兒。
可那男人始終用木棍敲打著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體弱,每一棍子都顯得那么無力,打在恩特恒身上如同撓癢一般。
似乎是覺得這個男人即便帶回去也干不了多少活,恩特恒終究是動了殺心,他快步上前,輕輕一刀便結果了朝鮮男人。
隨后他蹲下身,用刀劃開男人的小腹,將整個刀身都蘸上溫熱的鮮血,隨后獰笑著看向已經(jīng)嚇傻了的母子二人,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說道:
“別怕,刀是熱的,不疼。”
話音剛落便一刀砍向了小的,一顆圓滾滾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又看向女人,恩特恒舔了舔嘴唇,兩步上前,拽著女人的頭發(fā),不顧她的掙扎撕咬,將其拖入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