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情不愿地被古慕寒送回了房間,終得以自在一些:“古慕寒!說!你是不是蓄謀已久了,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故意讓維彬誤會我們倆個!”
按照以往不承認不否認的態(tài)度,他一定會跟我打馬虎眼的,只沒想到這一次,古慕寒將我一步一步逼到墻角,以泰山壓頂?shù)臍鈩荼频梦彝藷o可退。
“是啊,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真的了。”他一臉壞笑地說。
我竟無言以對,踟躕了一會兒,才低聲地問:“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是指,你喜歡上我這件事?!?p> 最近,我總是一副病態(tài)的模樣,臉色愈發(fā)的蒼白,古慕寒不忍心我太累,便扶我坐下。
“好早就覺得喜歡了,大概是你在頂樓不要命勸宋思雨的那次吧……那時我就覺得這小妖精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嘛?!惫拍胶佳劬阈Φ啬曋?,看得我怪難為情的。
“可以……不要叫我……小妖精了嗎?一點都不好聽?!备郧安煌?,這一次我是心平氣和說的。
古慕寒竟笑了,他挺直高大的身軀,輕輕地將我的頭攬在了他的臂彎里:“好,我答應你,我的小婧兒。”
他忽然這樣溫柔,叫我渾身發(fā)毛。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這叫法好幼稚?!笨墒俏业哪樕蠀s不經(jīng)意地揚起笑容。
“哪里不正常了,我可比你年長四歲呢,小婧兒。”他的語氣越來越顯得寵溺。
在古慕寒的家里,他們兩個越是對我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就越是對哥感到心痛,如果上天將一個人送到我身邊就要收走一個人,那我寧愿從來沒有遇到過古慕寒,畢竟離別比相遇要難得多。
原來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身體便失去了原有的抵抗力,當天氣越發(fā)寒冷時,我再一次感染了風寒,整個人就像被厚重的霧霾壓得喘不過氣來。
上天不愿意善待我,它喜歡突然地抽走我所有的運氣,一如我那從云端跌落泥沼的出身。
困境總是能使人迅速成長,我沒有資格再任性了,也似乎能理解林黛玉的傷春悲秋了,放在過去,我是不會理解那些麻煩的愁思的。
一片枯葉搖搖晃晃地墜落在我腳邊,我順著樹干往上望去,那光禿禿的銀杏白楊是那樣蕭索。
鼻頭一酸,我打了個噴嚏,心底的寒意蔓延至全身。
“姚老師?你怎么了?古老師,古老師在哪里……”
我眼前一黑,只依稀聽見耳邊有人在絮絮叨叨。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校醫(yī)室的病床上了,而古慕寒就在床邊緊握著我輸液的手。
見我睜開眼,古慕寒連忙伸出手背探了探我前額的溫度,他皺了皺眉,又仔細替我掖了掖被角。
“不是好得差不多了,怎么傷口又起了炎癥,炎癥還引發(fā)了高熱呢……你這身子也太弱了,看你瘦得……”
他語氣極輕淺,比從前溫柔了許多。
目睹著古慕寒的轉(zhuǎn)變,又想起了命途多舛的余鴻哥,我不禁濕了眼眶。
“怎么了?你哭了?出什么事了?”古慕寒坐到了床邊,撫摸著我冰冷的臉頰。
我撲進了古慕寒的懷里,不讓他看見我的眼淚:“不要離開我,一秒都不可以!”
雖然古慕寒沒有追問下去,但他還是順從了我的任性,一直守著我,由著我在他的懷里靠了許久。
如果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離不開你了,該怎么辦?我太害怕失去了,被我賴上了,就不要再想離開,誰都不可以,哥也不可以。
給哥治病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我不得不想著再去酒吧駐唱賺錢了,可我也記得我答應過古慕寒再也不去夜店的。為了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打算瞞著古慕寒偷偷去,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搬回家住了,只為了我可以瞞住古慕寒晚上去夜店工作,我不得不這樣做。
兜了一大圈,我又繼續(xù)著我夜店搖滾小天后的身份,我沒有回57號bar,為了躲避那個氣焰囂張的紈绔子王洛寧,我找了一個新的酒吧——風碌酒吧,酒吧的老板年輕有為,而且人很好,答應給我的酬勞也高,最重要的是古慕寒應該不會知道。
見我一個人要扛兩份工作,林娜很不忍心,總提出要幫我一些,卻被我果斷地拒絕。越是因為我們之間關系親密,我才越不能接受林娜對我的饋贈,這不是她需要扛的責任。
有時候,林娜不放心我就會來夜店捧我的場,雖然她看起來比我柔弱,一副嬌滴滴千金小姐的樣子,可實際上她比我強太多了,在她的生活圈里,她絕對是一個女王,在階梯教室里講課的林娜是全身發(fā)著光的,這點我真的很羨慕她。
終有一天,我在臺上唱歌的時候,遠遠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應該出現(xiàn)的身影,他跟身邊的人交流了一下,然后那個人就先離開了,只剩程維彬用那雙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我,令我膽戰(zhàn)心驚。
直到我唱完最后一首歌,程維彬也沒有離開,他一直等到我收工,然后截住了我,質(zhì)問我為什么又來夜店唱歌。
我本不想說實話,可是程維彬一個勁追問,我只好全都告訴了他,并且央求他幫我保密,尤其不要告訴古慕寒。
“行吧,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兩個人在一起最好不要有什么隱瞞,尤其是慕寒那樣的性子,再說了,你跟他直說,他應該會給你哥提供到一些幫助的?!背叹S彬還是忍不住回頭說。
觸及到我最不愿面對的話題,我只能沉著一張臉告訴他:“他不欠我的,不需要他無端來承擔?!?p> “呵呵,你還真是一個怪女孩,不過倒是挺有骨氣的,”程維彬停頓了片刻,“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倆有朝一日會成為一家人呢?那樣就不算見外了?!?p> 一家人?我滿臉迷茫地望向他。
程維彬不禁一笑,聲音依舊溫潤如玉:“慕寒這個人,還從沒有這樣認真的喜歡一個女孩兒,他對你應該是抱著結(jié)婚為目的的。”
婚姻?我從未奢想過,是我會擁有的嗎?連身世都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會被人抱在心懷,用心愛護嗎?
“小婧,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紅了?”程維彬緊張了語氣。
我輕吁了一口氣,方才絮絮道:“我只活在當下,我跟他才剛開始,人生啊,總是充滿變數(shù)的,不是嗎!”
他會心疼我嗎,我整日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卻是天生的悲觀主義者。
“你呀你,年紀輕輕的,怎么這么悲觀呢,傻丫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程維彬輕撫了我的額發(fā),“本來我也想湊一湊的,算了,你肯定不會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