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一拍即合的意思吧,我可能再也不能壓抑自己的真心了。古慕寒輕柔地將我摟在了懷里,我清楚地聽得見他的心跳,卻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感喟著活著真好。片刻過后,我心底卻又劃過一絲悲傷,曾經(jīng)立誓不會愛了,可終究還是敗在了這個怪脾氣家伙的手上,算了,事已至此,我已沒有退路,那就再勇敢一次吧,愛就愛,誰怕誰!
“姚婧,既然你已經(jīng)讓我愛上你了,那你就不準(zhǔn)丟下我離開,就算有一天你要離開我的世界,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的。”古慕寒的聲音像一種魔咒縈繞在我耳邊。
不知為何,我既心疼又感動,我這一生就為等這不離不棄的承諾:但愿你不會后悔,我成為不了別人心目中完美的女孩,因為我早已支離破碎。
“答應(yīng)我,不管怎么樣,都不要再用濃妝偽裝自己了,以后我會保護(hù)你,不用你偽裝堅強(qiáng)?!?p> 我從沒想過古慕寒竟然可以知道我是用不羈的外殼保護(hù)自己脆弱的心,沒錯,如果不用那種風(fēng)格包裹著自己,我就不會有那種無畏的勇氣,其實骨子里的我柔弱到不堪一擊,可誰又是天生的勇者呢!
感動在心底蔓延開來,皆因他懂我,連哥都不曾這樣的懂我。以后如果永遠(yuǎn)有你在身邊愛我護(hù)我,那么不用偽裝,我都無畏無懼了。
從入院到出院,不過兩天時間,但這兩天里所有關(guān)心我的人都來看過我了,唯有余鴻哥不曾露面。林娜、錢存峰、喬文騫來接我出院的時候,我還是悶悶不樂,猜測是不是因為自己幾次三番闖的禍太多,哥都不想理我了!
“算了,不等了,我哥早就不在乎我了!”磨磨蹭蹭等了很久,我最終放棄了等待,不是每次我都要把話說得很絕,而是實在太過失望。
見我態(tài)度決絕卻又隱隱落淚,錢存峰突然于心不忍,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要怪你哥,他最重視的人就是你,不是他不來看你,而是——”
“瘋牛,你忘了你答應(yīng)過大魚什么嗎!”沒等錢存峰說完,喬文騫狠狠推了瘋牛一把,打斷了錢存峰的話。
還算機(jī)敏的我發(fā)覺有些不對勁,于是我猛地推開喬文騫,追問錢存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能說?!眴涛尿q阻隔在我們中間,神情很是緊張。
“不能不說了,否則大魚就太可憐了,”錢存峰眼眶通紅,“大魚他,他也在這間醫(yī)院,他——”
看一貫很冷靜的錢存峰這副傷心的樣子,我感知到事情的不妙:“哥他生病了?生了什么?。克趺戳??”我死死揪住錢存峰的衣領(lǐng),急切地要求一個答案。
林娜也看不過去了,一把扶住我:“你們就告訴婧兒吧?!?p> “大魚半年多前被查出得了MLD,他是怕以后沒人照顧你,所以之前才那樣強(qiáng)烈地要送你回美國的?!眴涛尿q終于和盤托出了。
什么MLD,這是個什么東西,我一點都無法理解:“什么MLD,這是個什么?。课以趺磸膩矶紱]有聽說過!”
“MLD癥候群,異染性腦白質(zhì)退化癥,得了這種病,他會慢慢走不了路,認(rèn)知也會退化,最后喪失運動能力,智力也會退到嬰兒那樣。”林娜給了我一個全面的解釋,后來我才知道在修心理學(xué)之前,林娜主修的就是醫(yī)學(xué)的腦神經(jīng)科。
我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就如瘋牛說的那樣,原來并不是哥霸道不講理,他那樣殘忍地要把我推開,是怕他自己再也照顧不了我,所以才要逼我回那個家。世上極其罕見的病,怎么就被哥遇上了呢,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沖出人群,我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一直沖到了哥的病房門口,卻躲在了門背后,始終不敢進(jìn)去看他。一股撕裂的疼痛涌上心頭,我的淚順著臉頰滑落,怎么也想象不到哥有一天會喪失行動能力、像個嬰兒一樣不認(rèn)識我的樣子。
最終我沒有走進(jìn)哥的病房,而是一聲不吭地默默離開了。哥為了我,本來就沒什么積蓄,還給我買了去美國的機(jī)票,我還偷拿了家里所有的錢幫助別人,而此刻的我卻不能為哥治病,若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他怎么舍得將我生生推開,為什么當(dāng)時我就想不到這些呢!
怎么都不能原諒自己,因為對哥的病我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寒風(fēng)簌簌撩動著我內(nèi)心的哀傷與無助,好想把自己葬在這個傷心的季節(jié),隨風(fēng)而逝該有多好。漠然的,掉落兩滴眼淚,我又很快地將它拭去,生怕暴露自己的無助。
“想哭就哭出來吧,你總是這么要強(qiáng),對自己又有多好呢!”林娜的手扶上我的肩頭。
只要有一個懂你的人適時地出現(xiàn),給你慰藉,你佯裝太久的堅強(qiáng)也會瞬間瓦解。我“哇”的一聲就撲在林娜的懷中,撕心裂肺地哀嚎,祭奠著我任性的青春,被迫著一點一點走向成熟,殘忍地成長。
哭完了,我就要重裝上路,我要盡全力去給哥治病,這次,讓我來照顧他,讓我來成為他的依靠。我不讓林娜把這件事告訴古慕寒,因為我不想他一起為我承擔(dān)壓力,雖然林娜有些不理解,可她還是答應(yīng)了我。
這兩天,我的心情很糟糕,古慕寒卻以為是我因為那場意外仍心有余悸,背上的傷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了,可我心里卻血淋淋地在痛。
程維彬從老家回來的時候,古慕寒摟著我的肩膀,意氣風(fēng)發(fā)地向他宣誓主權(quán):“告訴你一個喜訊,我跟小妖精在一起了?!?p> “古慕寒,你會不會太幼稚了一點啊!”我扭動著肩膀,想要擺脫他。
然而程維彬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放下行李包,沖我擠擠眼,說:“沒事兒,我受得了,小婧你是不知道,當(dāng)初你在學(xué)校里親他的時候,他也是這副德行纏著我,向我炫耀的?!?p> 仔細(xì)一琢磨,我好想發(fā)現(xiàn)那里不對勁,用飽含死亡威脅的目光盯著古慕寒,剛想咬牙切齒質(zhì)問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捂住嘴。
“小婧兒她身體還沒好,經(jīng)不起折騰,我?guī)胤啃菹⑿菹ⅰ!惫拍胶畠叭蛔兞藗€人似的,整個人都明朗了起來。
“那……晚餐我叫外賣?”程維彬到底都是一個實在的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