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一個女兒家,不過十四出頭,身上就已經(jīng)布滿傷疤。”長孫寒為她披上外衣,漬漬驚嘆。
祝九歌不屑一笑而過:“這可是勇士的象征!”
“祝夫人當真說過這話?”
長孫寒一臉質(zhì)疑,祝九歌已經(jīng)爬上榻側(cè)過身不再看他。
還真是孩子,心思不定。
“如此沖動,怕是很難不受傷。”
長孫寒無奈搖頭,上前去替她掖好被子,隨后走出馬車,三人繼續(xù)趕路,小道跌宕搖晃,祝九歌根本無心睡眠。
殺手說的那句話到底什么意思,誰利用了她?
除卻黑衣人風波,一路上倒也平安,卻在京都城外撞見一對進京的母子,長孫寒便攔下問個明白。
“如此寒天,你們母子是如何趕路的?”
那女人四十歲出頭年紀,身邊孩子與祝九歌年紀相仿,卻長得極為消瘦,面黃肌瘦兩眼無神。
女人見著他穿著談吐不凡,立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大人,求大人幫幫我們母子吧?!?p> 有熱鬧,祝九歌豈能不看。
掀開簾子,一眼就看見站在一旁的男孩,眼神怯生生地看向她,眼里多了幾分驚訝。
看什么看!祝九歌朝他撇了撇嘴,嚇得男孩趕忙低下頭。
“師父,她們這是哪里來的乞丐吧。”祝九歌猜測。
話音剛落,就被長孫寒瞪了一眼:“無禮,不要胡說?!?p> 祝九歌只好閉嘴,可她在京都見到的乞丐可不就是這樣的打扮,不明白為什么長孫寒要訓斥自己。
乞丐是個貶義詞嗎?為什么說別人是乞丐就是無禮?
思考間,長孫寒已經(jīng)下馬走到婦女跟前,伸手將其扶起,詢問道:“你們母子有何困難,說與本王聽一聽?!?p> 婦女忽地掩面哭泣,話語中盡是委屈和埋怨:“我們母子是進京尋人的?!?p> 祝九歌看不得別人哭哭啼啼,立刻跳下車去,與那男孩站在一起,滿臉自信。
“你別哭啊,京都的人我都認識,你說出來我?guī)湍阏揖褪?。?p> 長孫寒側(cè)目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是啊,我們本就要進城去,天寒地凍的,你要找人也急不得,不如載你們一程?!?p> “大人有所不知......”
祝九歌咧嘴一笑,這句話在話本里見多了,一聽就知道沒好事。
果不然,接下來她所聽到的,都將繼續(xù)顛覆她對宣國人的認知。
“我家那口子是個讀書人,去年進京趕考,這都快過年了也沒有一點消息,他性子硬容易與人起沖突,怕是出了什么事,我們母子放心不下,便想著來看看?!?p> 進京趕考的人何止一個,祝九歌仔細打量身邊的小子,似乎在哪里見過。
忽地,她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模樣,急忙問道:“你爹是不是叫李示洪?”
“李示洪?”男孩一臉茫然,顯然不認得這個人。
長孫寒立即變了臉色,喝止:“九歌莫要胡說,這是對駙馬爺?shù)拇蟛痪??!?p> 哼哼,他算什么駙馬爺!
祝九歌踱步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袖子小聲道:“我是瞧著他和李示洪長得有幾分想象。”
“你每次見著駙馬都直呼其名嗎?”長孫寒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很是無奈。
“沒,我都不愿同他說話?!?p> 說到此,長孫寒也不再說什么,將這對母子帶到馬車里,一道進了城中。
進了京,長孫寒給了他們母子二人一些銀兩,并將其安頓好再離開,祝九歌不想回家,只好硬拉著長孫寒一同回府去說情。
“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長孫寒任她拉著也不掙脫。
祝九歌盯著祝府大門,心里跟打鼓似地,當初走的時候什么也沒想,現(xiàn)在回來了依舊是一團亂麻。
她決定耍無賴:“是害怕了,我現(xiàn)在是你的人,你得護著我點。”
“我的人?如今不怕我不懼我,愿意與我親近了?!?p> “嗨,不是拜師了嘛,都是一家人?!弊>鸥杼蛄颂蜃齑?,她已經(jīng)看見管家的身影,急忙躲在長孫寒身后。
“拜見周王殿下?!?p> “免禮,祝大人可在府上?”長孫寒抬了抬眸,身后人兒小腦袋抵在他后背處,依舊不安分。
“在的,殿下請?!?p> 管家疑惑地看了眼周王身后,是多了一雙腿,驚慌失措地指著那腳:“殿下,這......”
長孫寒微微頷首:“這是你們府上九小姐?!?p> 管家臉色明顯一驚,繼而慌亂掩過,扯出一抹笑容:“九小姐終于回來了,小的這就去稟報老爺和夫人?!?p> 管家走后,祝九歌才從長孫寒胳膊處鉆出腦袋來,兩只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動,生怕祝尚清提溜著鞭子過來抽她。
“別鬧了,快去見見你父親母親,好好賠個罪。”長孫寒表情嚴肅,難有拒絕之意。
祝九歌低著頭往前走,不時小聲嘟囔:“他們可不是我的父母。”
“你在嘀咕什么?”
“沒,我說我會道歉的。”祝九歌嘿嘿一笑。
祝尚清見到她果然臉色一黑,張嘴就要吼人,祝九歌早就料到他會這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爹爹,孩兒知錯了?!?p> 聲淚俱下,演繹得半真半假。
母親在一旁不動聲色,祝九歌吃不準她的想法,也懶得去想,反正無論如何,母親是不會動手打她的。
“看在殿下的份上,為父不罰你,以后莫要沖動行事,多學學真本事才是?!?p> 礙于長孫寒在場,祝尚清有再多怒氣也只能憋回去,于是當天就讓祝九歌卷鋪蓋走人。
就這樣,祝九歌被長孫寒領回家,可他府上盡是男子,哪里懂得照顧嬌滴滴的小姐,祝九歌抬了抬手一臉無所謂。
“男子伺候我也行。”
一句話讓所有家丁臉色大變,長孫寒更是皺著眉頭訓斥她一通:“胡鬧,男女授受不親,男子怎能貼身伺候你!”
“怎么不行,母親身邊就有一堆男仆?!弊>鸥栊÷曕洁?。
“說話大聲些。”
“師父恕罪,我不說了?!?p> 長孫寒顯然有些惱氣,散了下人,獨留二人在堂中談話。
“你以前也是這般?”
“哪般?”祝九歌抬頭不解。
長孫寒扶額嘆氣:“語不驚人死不休,以后莫要再胡說八道,既如此,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吧?!?p> “可以叫春眠......”
“外人不得進入我王府!”長孫寒一口回絕。
“這么說,我也算是外人?!?p> 祝九歌很不喜歡他嚴厲的樣子,即使知道他對長孫明月亦是如此態(tài)度,還是不喜歡。
長孫寒微微嘆了口氣,眸子噙笑望著她委屈巴巴的模樣,居然叫人生不起氣來。
“收你為徒是皇上的意思,你也算得王府中人,我府上家丁不會武功,你平日里不要胡鬧傷了他們。”
“你是王爺,還是大將軍,府上人怎么不會功夫呢?”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長孫寒幽幽警告。
又來了,這副嚴肅的表情,祝九歌不情不愿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回自己房間。
長孫寒沒有將她安排進寬敞的院落中,反而讓她住在自己隔壁,有何風吹草動,便于快速采取行動。
于是半夜,總是會聽見敲門的聲音,長孫寒起身開門,一顆凌亂的腦袋湊在自己眼前,笑得陰森。
“師父,我餓了?!?p> 長孫寒:“......”
“真是困了,竟忘了叫人給你準備晚膳?!?p> 轉(zhuǎn)身披上外衣,帶著祝九歌進了后廚,不用他動手,祝九歌就尋到吃食,可全都是冷的,根本不能下嘴。
長孫寒接過她手中的一盆雞肉,吩咐道:“你去燒柴火,我來做吧?!?p> “師父你做的能吃嗎?”
祝九歌發(fā)出心中疑問,別到時候不好吃還浪費了食材。
長孫寒勾唇,熟稔地舉著炒菜勺,將雞肉下了鍋,沒過多久,祝九歌就聞見肉香味,口水不受控制地提溜。
與此同時,一旁的饅頭也冒出白色煙霧,燭光搖曳,祝九歌抬起頭,發(fā)現(xiàn)長孫寒長發(fā)披肩,五官俊秀,頗有種畫像上的美男子風情。
誰又會知道,本該躺在塌上被畫師勾勒的美男子,正在為自己的孽徒而惆悵。
是的,因為祝九歌的走神,她差點被火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