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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河畔

第27章:小院子大天地

葫蘆河畔 雙耳凹 2014 2022-02-11 00:13:10

  從高祖起,我的祖祖輩輩就住在這葫蘆河畔。

  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已經年過,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但也還能把肚子吃飽。

  我家有一個大大的院子,打從我能記事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家院子比任何人家的都大,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才慢慢懂得各家的院子面積是差不多的,只是我家的那幾間土房太小了,才顯得院子大。

  當年要從老院子分開過日子的時候,隊里給我家分的院子并不是現在這道院子,原本的院子,離老院大概有個兩百多米。后來隊長找到我父親,說想要跟我家把院子換一下,這樣我家離老院近,隊長也離他們家的近,兩家都好。

  起初我父親還在猶豫,隊長還是厲害,一語中的,說他院子里的兩間屋子,如果換的話,就留給我們家,思考再三之后,院子就換了。

  這兩間房,其實從根本上為我們家提供了遮風避雨的地方,要不是換院子,我父親還真愁得新院子里怎么住人呢,要椽沒椽、要瓦沒瓦的。

  小屋子、大院落,就顯得更空曠了,于是我父親就在院子里種了杏樹、秋子、花紅樹,院子當中央還種了一棵牡丹樹,等我長到四五歲能記事的時候,院子里嫣然就是一個大花園了。

  一到夏天,蜜蜂、蝴蝶、蜻蜓、毛毛蟲、天牛等等,奇形怪狀的昆蟲都有。蝴蝶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小蛾子,那棵牡丹開的正盛的時候,偶爾會來一只五彩繽紛的花蝴蝶,我就會追在蝴蝶后面,滿院子跑,直到跑幾圈,蝴蝶飛高從院墻出去之后,我就站在原地不停地哭,要蝴蝶。

  后來,院子里的一棵大杏樹,就成了我們兄弟幾人的樂園了。那棵杏樹長的又高又大,如果沒有我父親的幫忙,我們兄弟幾個要想上樹去摘杏子,幾乎不可能,太高了,也有危險。可饞嘴的我們哪能經得住樹上杏子的誘惑呢。

  夏天熱了,杏樹底下好乘涼,我父親會準備一條床單,讓我們這些娃娃們鋪在杏樹底下,一來可以乘涼,二來,熟了的杏子會自己的掉下來,誰搶到了就是誰的。

  在樹底下等著掉杏子的時間,我們最想要的就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風,把那些在樹枝上搖搖欲墜的杏子給吹下來。樹底下的我們就歡樂了,兩只手抱著頭生怕被風刮下來的杏子砸著,又蹦蹦跳跳地搶掉下來最大的杏子。

  等大人們要是哪天手里沒什么忙得活,用梯子爬上樹給我們把杏子摘下來,一次吃個夠。

  那么大一棵杏樹,杏子是吃不完的,也保不齊吃幾天,吃多了就會拉肚子,可多余的杏子,我父親全都收起來,把杏核從果肉里捏出來,果肉曬干,成了杏干,杏核的用處就更大了,每年有專門來收杏核的販子,價格還不低呢。其實大部分都被我父親留下來了,去殼之后在鍋里炒熟,裝在家里一個小袋子里,隔三差五就給我們這些小子抓一把分了。

  “有甜核,也有苦核,都別浪費,嚼著吃了?!?p>  他的話音還沒落,我們滿嘴已經嚼著杏核,白色乳汁都快要從嘴角里流出來了。

  我家的院子里,印象中倒是從來沒有種過蔬菜,不過這些樹底下倒是會長出來很多莫名其妙的小草。

  有時候會長出來一串特別好看的小白花,我就拿著小白花問:“爸,這是什么花?。俊?p>  “喇叭花?!?p>  “哦,長的是挺像個小喇叭的。”

  “還有啊,這花啊,你千萬別拿到碗跟前,它會把碗打碎的。”

  我有點費解的看著他。

  “真的,所以啊,這花還有個名呢,叫打碗碗花?!?p>  “騙人,我才不信呢?!蔽艺f完就拿著手里的喇叭花走了。

  趁著家里沒人的時候,我就拿著喇叭花去廚房里找碗。一進廚房我就緊張,要真是把碗打碎了,那一頓打是挨定了。可好奇心哪能因為一頓打就熄滅了啊。我把喇叭花從兜里掏出來,小心翼翼地靠近碗邊,碗好好的。

  “是不是離碗太遠了,打不著啊?”我自己心里琢磨著。

  隨后就把喇叭花放到碗里,緊張又期待地等著想要的結果。

  都過去好長一會了,碗還是完好無損的碗,里面喇叭花感覺都已經蔫了。

  “騙人的,什么打碗碗花,根本就不打碗!”我氣呼呼地從廚房里出來。

  在院子里,我認識了很多小草,喇叭花、車前子、冰草、臭蒿、狗尾巴草等等,都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眼巴巴地望著我父親讓他告訴我這些都是什么植物。

  那種在院子里纏著父親問東問西的時光,是成長中最快樂的時候。

  等天氣一涼,院子里的樹逐漸開始掉葉子的時候,太陽沒有遮擋在頭頂顯得特別大,黃土高原上的天空似乎在這個時候低得能觸手可及。樹枝上的麻雀也開始慢慢肥了起來,在為天冷做準備了。

  天高云淡,一年又一年輪回著。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瓜果樹木,除了能用自己的的身軀把本是凋敝的院子裝飾的充滿生機外,所有人都對它們別無他求。想開花就開花,想結果就結果,想向著太陽就瘋狂生長,喜歡背陰那就沿著院墻的角落躲起來蔓延,如果想偷懶,不愿意生長,也不是不可以,每年我還在院子里拔草呢。

  窮的時候巴不得這些花草樹木把家徒四壁的院子給遮起來,就像是天然的遮羞布一樣;日子慢慢過起來的時候,就那么大的院子,還哪有地方給它們啊,該拔的花草拔,該放倒的樹放倒,騰出更多的空間蓋房子。

  葫蘆河畔家家戶戶的院子,都陪著它的主人在變遷,一道道院子,對孩子而言,就是被圈在里面健康成長的樂園,對大人而言,就是下苦出勁養(yǎng)活一家人的職責,出了個院子,可以事事不關己,可在院子里,該承擔的就是家庭的責任、生命的使命、生活的坎坷和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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