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人笑

　　三月二十八，宜嫁娶。黃綺蘭并柳敬澤夫婦二人一早便起床洗漱，為一應事務準備。柳敬澤今日雖未隆重打扮，但仍顯英姿不凡：墨發(fā)以玉冠束起，劍眉星目，薄唇微抿，自有冷冽傲然之態(tài)，觀其面貌，端的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通身一套翠色銀線碧竹褂，栩栩如生，行走帶風，竹葉翻動，碧海潮生，好一個風雅君子。

　　而兩位姨娘從側門由小轎先后抬入府中，安頓在黃氏一早準備的住處。一日忙碌下來，便又到了晚上歇息的時候。柳敬澤卻徑自來了妻子的房中?！熬_蘭，我來了”柳大人依舊是溫潤的聲音“今日，我雖……，但心中只有你，你我夫婦，還是如舊共寢?！秉S氏早在看見丈夫的一剎那，就微微挑起了細眉，聽罷一席話，只是浮起善解人意的笑：“今日夫君還是去姨娘處歇息吧，平郎之情，我銘感于心，再不好為此壞了規(guī)矩，也怕母親為這煩心呀?！绷礉捎俪鲅?，可黃氏只拿清亮通透的堅定眼神直視他，知曉妻子性格的柳敬澤，也只好作罷，轉而去了姨娘房中。

　　夜，已深了，黃氏卻毫無睡意。在繡床上輾轉反側，久難成眠，索性披了外裳，出了房門獨自徘徊。行走間，來到了當日生下浮香時，柳敬澤等候的涼亭，思及當時產女，他何其憂心，對自己又是何等柔情蜜意，此刻卻恐怕是在同新納的姨娘做恩愛鴛鴦，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哪里還會顧及自己這個年華已逝的妻子呢？他先入自己房中，自己卻不可棄禮法于不顧，只好親手把他推出門去。雖是在他心中占據(jù)一席之地，他也不會只裝著自己，現(xiàn)在的姨娘，以后姨娘們的孩子，也都會成為他的牽掛。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變了。彳亍著，黃綺蘭又不禁掩面而泣，微微顫抖的雙肩，無聲訴說著她的心酸。一鉤殘月，懸于夜幕，偶有星子閃爍，發(fā)出模糊不定的光，忽明忽暗。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郎心易改，情字難解，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