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了呀，他們都是拜門主為師才做忠慈門少俠的呀。大哥自不用說，在門主家里長起來的。咱們這些人里最開始門主只教了三哥和四哥，三哥后來專心醫(yī)道了，四哥回家鄉(xiāng)那段時間又教了五哥和六哥，他們說到底學(xué)的都是門主的本事。原來二哥不是呀！”顧新略顯驚奇地看了林鶴之一眼，想了想又說，“怪不得呢，我之前在顧家聽忠慈門的這些事情的時候從沒聽說過二哥，那你是怎么進忠慈門的呀?！?p> “啊，我……”林鶴之想了想，“我不敢在顧大神捕跟前撒謊，我真的就是門主回家半路上撿的，就稀里糊涂就進來了?！?p> “哈哈哈哈！”顧新仰著頭又大笑了很久。
“敢情這么多人里就我不一樣啊，怪不得一見面的時候他們互相都那么熟，就我一個人也不認識，我也沒好意思細問，原來是這樣啊。”林鶴之還沉浸在顧新剛才說的話里面，自言自語道。
“也不是啦，就是四哥和五哥六哥比較熟，三哥四哥分別是門主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教的，他們只是神交了挺多年?！鳖櫺潞貌蝗菀撞胖棺×诵?，“二哥和門主沒有師徒之誼，還愿意在忠慈門這般效力，我更該欽佩二哥了。”
“哎，原是我該慚愧，我沒受門主調(diào)教，沒給門主效力，半中間進了門，倒和門主調(diào)教多年的弟子一樣當(dāng)少俠了?！绷助Q之感慨道，“門主對我們都有恩，對我之恩尤深啊?！?p> “二哥別這么想，門主一定也是十分欣賞二哥，當(dāng)年三哥他們也是自己闖過一陣才遇到了門主，門主都是因為欣賞他們才收他們的呀?！鳖櫺纶s緊說，“再說了，又不是只有二哥這樣，我跟二哥是一樣的啊，我也不是門主的弟子呀。”
林鶴之笑了起來：“那是，我跟七妹妹是一樣的?！?p> 顧新也笑了笑，不由自主地低了頭。
轉(zhuǎn)過了好幾條街，攤子似乎永遠沒有個盡頭，反而越逛越多。
走著走著，顧新突然在一個飾品攤子前停下來，目光停在了一把紅色鑲著楓葉圖案的發(fā)簪上面，那片楓葉雕得極其逼真，還墜著楓葉形狀的流蘇，在一排樣式別致的發(fā)飾中格外顯眼。
林鶴之跟著走過去，隨著顧新的目光，把那把簪子拿了下來，對著陽光認真地看了又看。
“你是喜歡這個嗎？”林鶴之把簪子遞到顧新面前，眼神里含著期待，問道。
顧新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這個樣式確實很別致哎?！绷助Q之拿著那把簪子擺弄著。
“二位公子好眼光，這都是最新的花樣，您買回家去送給夫人，夫人一定會喜歡的?！辈坏阮櫺抡f話，攤主便過來招呼了。
林鶴之和顧新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笑。
“謝謝啊，我再看看別的?！绷助Q之抿了抿嘴，剛想說話，顧新便沖攤主笑了笑，轉(zhuǎn)身走開了。
“怎么了？我看你挺喜歡的，怎么不買呢？”顧新也不知道為什么很想逃，低頭快走了幾步，林鶴之過了一會才追了上來。
“我不喜歡這種女子戴的東西，你也不看看我穿成什么樣，怎么戴這種東西??？”顧新又咬了咬嘴唇，故意拿出一貫輕輕飄飄的口氣，但是自己都聽出了自己的刻意，“再說戴這種東西，墜子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還怎么練功啊?！?p> “那也可以買來留著呀，等你什么時候不練功了再戴。”
“我沒有不練功的時候，不要?！鳖櫺虏恢罏槭裁?，下決心一樣地使勁甩了一下手，差點打在旁邊路人的身上，“我只是挺喜歡楓葉的，就多看了一眼?！?p> “嗯，像七妹妹這種女俠，自然是不會喜歡那種嬌滴滴的花的?！绷助Q之見狀便不再追問，順著顧新的話往下說，“楓葉好啊，百花凋零的秋天還能紅得那么熱烈，多超凡脫俗呀?！?p> “不?！鳖櫺?lián)u了搖頭，想了想才說，“我喜歡楓葉，是因為楓葉單拿出一片來并不怎么美，得是許多棵楓樹連成楓林，一起看才美，我很羨慕楓葉，在自己最美的時候，還能遇見很多很多和自己一起的伙伴。”
林鶴之聽完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似乎一直在咀嚼著顧新的話。
“七妹妹說得真好?！绷助Q之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么更好的話來夸顧新，“那個……這就好比我們忠慈門呀，忠慈門就是一棵楓樹，咱們都是楓葉。”
顧新笑而不語。
“江湖上女俠極少，許多和我一樣命運的女子都寧愿獨自做折斷的花。若是這么看，我確是該羨慕能在最美的時間里一同美麗的楓葉呀?！鳖櫺逻^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
“就算是男子，也未必就有多少人敢跟命運逆著來，應(yīng)該說世間本就沒多少人敢到江湖中，妹妹若是要這么看，那咱們都該羨慕楓葉才是。”林鶴之回道，“但若是單說江湖內(nèi)，沒人會因為妹妹是女俠就不敬佩妹妹的膽識才干，反而應(yīng)該更敬妹妹三分呢。在這里，妹妹就無需羨慕楓葉了，因為妹妹本就是楓葉啊?！?p> 顧新看了難得如此認真的林鶴之，一時竟不知道該回什么，腦子似乎一瞬間不轉(zhuǎn)動了。
“二哥倒是頗會安慰人。”好久之后顧新才開了口，“只是二哥怎么就那么肯定，江湖里沒人會因為我是女俠而輕視我呢？”
“忠慈門是這樣啊?！绷助Q之趕緊說，頓了頓，鼓起勇氣接著說下去，“我就是這樣啊。”
“我若不做女俠了，你會不會輕視我？”顧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這句話問出來的。
“不會??！你做什么我都不會輕視你的！”林鶴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這句話回答出來的。
一片喧鬧聲中，兩人都突然不說話了，低頭匆忙地避著擁擠的人群往前走，時不時用眼角瞟著對方。
兩個人的臉此時紅得堪比廟會上掛滿的紅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