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南柯
九月對很多嶺南人來說是一個很平常的月份,因為在嶺南人的心中除了一月之外其他的月份都是差不多的,九月對于嶺南人來說只是涼快一些罷了。
畢竟嶺南幾乎就是中原的最南邊了,一年到頭也就一月份冷一點兒,趕上年頭不好的話冷的月份會從一月前后延伸到十二月和二月,除此之外的嶺南幾乎都是夏天。
但對于馮智彧來說卻不一樣,因為九月對他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個月份,而九月初九更是特殊中的特殊。
不是因為重陽節(jié)而特殊,而是因為他前世的父母就是九月初九的生日,父親是陽歷九月九號,母親則是農(nóng)歷九月初九。
唐朝沒有什么陽歷和農(nóng)歷的分別,馮智彧只能把這兩個日子折合到一起,每年的九月初九他都會獨自一人到后山的竹屋中自己渡過一天。
昨天是九月初八,馮智彧是先到竹屋里打掃的,但沒想到卻被馮盎橫插一杠子導(dǎo)致他不得不提前下山,不然的話他原本是打算昨夜就住在山上的。
整個耿國公府知道他這個習(xí)慣的明面上就只有有馮大一個人,因為他算是貼身保護(hù)馮智彧的,除此之外就連馮智戣等人都不知道馮智彧有這個習(xí)慣,畢竟這些年馮智彧就沒有安生過,不在家似乎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或許,馮盎也知道,因為馮大是他舊部的兒子,也是他安排馮大來貼身保護(hù)馮智彧人身安全的,這個馮姓就是馮盎為了紀(jì)念其貢獻(xiàn)特賜的。
“三公子,大寶銜著一個竹筒上來了?!?p> 一般來說馮大是不會在今天打擾馮智彧的,因為從馮智彧十二歲那年獨自建造起了這座竹屋開始到現(xiàn)在,九月初九這天都會獨自在這里渡過一天,而且一言不發(fā)。
有一次馮大接著馮盎的命令來尋馮智彧,馮智彧雖然沒有說話但臉色卻很是不好,不好到了馮大十幾年來第一次在馮智彧的臉上見到那種表情。
從那年開始,每逢九月初九這天如果不是十分必要的事情馮大都不會打擾馮智彧,
但今天不同,整個耿國公府會用大寶小貝給馮智彧送信的人就只有五個。
他馮大算一個,除此之外還有陳麗煙,馮代玉,以及馮智彧的大哥馮智戣和二哥馮智戴。
“拿過來吧?!庇行┏翋灥穆曇糇灾裎輧?nèi)響起,和往日里馮智彧的聲音有些不太一樣。
接過大寶口中銜著的竹筒,馮大低著頭進(jìn)了竹屋,甚至都沒有敢抬頭看馮智彧一眼,因為他知道一向都是平易近人的馮智彧在今天是不能觸碰的。
竹屋內(nèi)沉寂了許久,就在馮大以為他不會得到回應(yīng)的時候馮智彧卻突然從竹屋內(nèi)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舍之情撫摸著竹屋的門框,隨后用一把銅鎖將其鎖上。
在穿越之前馮智彧看過短視頻平臺上的視頻,其中絕大部分他都忘記了,但偏偏有一個他記憶深刻,甚至一直記到了現(xiàn)在。
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蟬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醫(yī)世人相思疾苦。
他以前對于這種矯揉造作的段子很是不屑一顧,因為他一直都認(rèn)為這種段子不過是在迎合癡男怨女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罷了,所以他也就是看了看而已,還順帶轉(zhuǎn)發(fā)給了自己的發(fā)小,兩人一起嘲笑了那個作者一番。
但馮智彧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的他卻感覺自己是何其地貼合這段話,只不過前世喜歡這段話的是那些癡男怨女,他們?yōu)榈氖悄撬^的愛情,而他是為了親情。
殊不知,夏枯即為九重樓,掘地三尺蟬蛹自現(xiàn),除夕子時雪,落地已隔年。
和馮智彧一樣,世人都認(rèn)為相思無解,但實則是不愿解罷了。
一把小小的銅鎖將這座可以說是簡陋的竹屋鎖起,連帶著鎖起來的也是馮智彧的思念。
看著有些消沉的三公子,馮大撓了撓頭,心中滿是疑惑不解,但即便他是馮盎舊部的兒子且馮家上下也從不把他當(dāng)下人看待,但在他的心中他依舊是把自己擺在了當(dāng)初他父親的那個位置上。
主家的事情他只會執(zhí)行,但卻從來都不會過問。
“老大,你怎么回來了?”下了山,一進(jìn)耿國公府的大門馮智彧就看到了他的大哥馮智戣正在院子里看著池塘里緩慢游動的魚。
“不止大哥回來了,我也回來了。”馮智戣還沒說話,一道聲音從馮智彧的右手邊響起。
馮智戴,馮盎嫡子中的老二,馮智彧的二哥。
“小彧,還有智戴,你們都過來?!瘪T智戣開口,將站在門口的兄弟二人招呼了過去。
“父親帶著繼母和代玉出去了,下人們也都被大哥支走了,今日就我們兄弟三人,小彧你跟大哥說實話,父親和大哥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馮智戣看著馮智彧,面色嚴(yán)肅。
聽了馮智戣的話后馮智彧露出了恍然之色,怪不得他今天進(jìn)門的時候感覺有些怪異,原來是這耿國公府太過安靜了。
“老頭子都說了?”出了后山,馮智彧又恢復(fù)了他以往的模樣。
“說了。”雖然馮智戴還是一臉迷糊的模樣,但馮智戣顯然是知道了昨天馮盎和馮智彧所說的那些話。
馮盎的兒子很多,兒子多了爭斗自然也就多了,所以馮盎這么多的兒子自然也是形成了一個個小團(tuán)體,而馮智戣、馮智戴和馮智彧三人是嫡子,是馮盎已故的發(fā)妻所生,自然而然的就抱成了一個團(tuán)。
雖然馮智彧從小就很不著調(diào),但馮智戣和馮智戴一直都沒有什么怨言,在他們看來馮智彧是他們的母親留給他們的唯一遺產(chǎn),而且馮智彧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貪玩兒了一些,并沒有犯過什么根本性的錯誤。
“是真的,而且就是昨天的事兒?!瘪T智戣是老大,馮智彧沒少去他擔(dān)任刺史的春州,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什么隱瞞了。
“你是怎么得知那些的?要知道大哥我也是今日才得到了消息?!泵髅魇堑玫搅丝隙ǖ拇饛?fù),但馮智戣的面色卻越發(fā)嚴(yán)肅了起來。
“老大你想知道嗎?”馮智彧笑了起來,他這一笑,甚是熟悉他的馮智戣和馮智戴就知道他接下來沒有什么好話。
最起碼不會是他們想知道的答案。
“嘿嘿,不告訴你們!”
馮智戣和馮智戴對視一眼,眼神中同時流露出了無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