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王白嶺

　　小島順接過手機(jī)，如季瀧所料，他輕車熟路輸入密碼打開了鎖屏頁面。

　　片刻后，他說道：“確實是見的，其他部分也沒什么特殊，只不過多了四條沒來得及發(fā)出去的短信?！?p>　　“短信，可以給我們看看嗎？”李越誠懇道，“這件事也跟我們息息相關(guān)，拜托你了?！?p>　　小島順沉吟片刻，把手機(jī)遞過去。李越和季瀧湊過來一起看，發(fā)現(xiàn)那四條短信的收件人都是“小島順”，但是都沒能發(fā)出去，后面都附贈了一個“發(fā)送失敗”。

　　這四條短信分別是：

　?、佟笆侵┲搿?p>　　②“我被困在蜘蛛的巢穴里”

　?、邸叭フ宜?，阻止他”

　　④“這里太冷了……”

　　最后一條的發(fā)送時間是2012年3.1日4:07，剛好是在望月見“失蹤”的時間段。

　　“蜘蛛我們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望月見目前應(yīng)該是被困在蜘蛛怪物的老巢，這個老巢會在哪里？”季瀧摸了摸下巴，“毫無疑問是在寒緋櫻莊園，但是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應(yīng)該就是進(jìn)不去的地方?！?p>　　“地下冰庫？”

　　“是的。而且短信也說過，他覺得那里很冷，應(yīng)該就是冰庫無疑?？上鞘擎i好的鐵門，靠我實在是弄不開。”

　　“嗯……再看后面的兩條，‘去找她，阻止他’，這個‘他’應(yīng)該是指緋櫻稚越，‘她’就一定是‘桔梗的主人了’，”季瀧的手指指了指頁面上的文字，“為什么望月見會這樣說，他能篤定我們可以直接找到這個人？”

　　“我們目前已知的是望月見受到緋櫻家的聘用作為葬禮的神官前往了寒緋櫻莊園，他跟緋櫻稚越不熟，但是和緋櫻稚女是朋友。線索就這么多，所以我想，這個‘她’應(yīng)該是指緋櫻稚女。望月見很可能是希望我們通過勸說緋櫻稚女的方式來阻止緋櫻稚越，畢竟他們是兄妹，就算談不攏，她本身也可以是一個助力。”

　　“看來必須再去一趟都北公寓找現(xiàn)實中的緋櫻稚女談一談了，啊，不過這個不算特別難，只要讓她相信緋櫻稚越打算搞獻(xiàn)祭，作為祭品之一她肯定會和我們合作?！?p>　　以上的討論小島順都沒有聽到，他只是摸了摸下巴，問道：“你們說見失蹤了對吧，你們又是什么人？”

　　“倒霉人，”李越隨口說道，“我們就是受邀前往寒緋櫻的，可惜葬禮沒有參加成，倒是快要給自己準(zhǔn)備棺材了。”

　　這話把小島順逗笑了，他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上的煙灰：“見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應(yīng)該是今早4點左右，他想逃出寒緋櫻，但是沒能成功，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困在里面了。小島神官，我知道我突然這樣說顯得很無厘頭，但是請你相信我們，我們說的都是真話，望月見確實出事了，你是他的老師，如果你愿意跟我們一起去找他……”

　　“我當(dāng)然會跟你們一起去，”小島順側(cè)過頭去吐了口煙，“不過要我說，那小子也是活該。我早就告訴他不要摻和緋櫻家的事，很危險的，他就是死活不聽，果然遭報應(yīng)了。”

　　季瀧立刻道：“‘早就告訴他’……小島神官看起來知道不少內(nèi)情。”

　　“你們脖子上的是什么？”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在旁邊的石磚上敲了敲煙灰，然后用煙桿輕敲了下自己脖子的同一位置。

　　李越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實情。見她這樣舉棋不定，季瀧差點氣笑了：“不是，我說，李警官，你怎么回事呀？對我使用心理學(xué)的時候眼睛都不眨，現(xiàn)在把這回事兒給忘了？”

　　李越連忙咳了咳：“我就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再說了，誰讓你自己先那么可疑……”

　　季瀧無奈地?fù)u搖頭，沒有繼續(xù)跟她說話了。李越頗有些心虛，但還是說道：“系統(tǒng)，我申請對小島順投擲心理學(xué)，看看他問這句話是不是帶有惡意？”

　　巨大的迷霧骰盅在她面前浮現(xiàn)，又是一陣暗骰聲后，系統(tǒng)道：“你仔細(xì)觀察了小島順的表情，盡管他的語氣有些輕浮不靠譜，但是看起來并無惡意。而且無論如何，他對望月見的關(guān)心不假。”

　　她把自己的投擲結(jié)果告訴了季瀧，季瀧接著也說道：“系統(tǒng)跟我說的也差不多，大概意思是小島順十分坦蕩，沒有惡意?！?p>　　她話音剛落，屏幕前的趙一所就抽了抽嘴角：“……雖然意思是這個意思吧，但是措辭完全不一樣??！系統(tǒng)明明說的是‘小島順就算是在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在你面前也顯得太過稚嫩，不必花費(fèi)心思就能看出來’。不是，這人到底是誰啊，怎么極難心理學(xué)的描述這么囂張呢？”

　　她正在吐槽，旁邊的熊叔突然低聲說道：“游戲大廳那邊，白凌出來了?！?p>　　趙一所差點被棒棒糖水給嗆到，她面色古怪：“只有白凌？”

　　熊叔點點頭：“你剛剛看直播看入迷了，我去游戲大廳逛了一圈，確實只有白凌?！?p>　　“他人沒回到鏡面地球？”

　　“沒有，還在游戲大廳等著。那些想和孤王交易的人也試圖向他搭話，但是都不敢上前。”

　　“連跟孤王的伴生體搭話的勇氣都沒有，還想跟孤王本人做交易？”趙一所冷笑道，“怎么，在他們看來女人比男人好說話是吧？”

　　“常規(guī)情況下確實如此，”熊叔的語氣很平靜，“可白嶺不同，她是個怪物?！?p>　　與此同時，游戲大廳中，白凌坐在休息區(qū)，那柄漆黑的苗刀就放在旁邊。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打了個哈欠，笑著看向旁邊不敢上前的玩家們：“都是新面孔啊。對了，你們來找我有什么事嗎？解釋一下，我也是‘孤王’，有事跟我說是一樣的。”

　　也許是因為他的語氣很友好，或者是因為面帶微笑看起來很隨和、坐在休息區(qū)的姿勢很放松……總之，有一個膽子大的小心翼翼走上前，說道：“我們、我們是想來找孤王買情報的。”

　　“買情報不去找莫爾斯工會，跑來找我？”白凌敲了敲腦袋，“哦，我知道了，你想打聽的是某個六星模組的情報？”

　　“是、是這樣的?！?p>　　“這次模組很有趣，殺的很爽，所以我心情很好。來吧，說說你想打聽哪個模組？”

　　“我們、我們想知道《幻夢狂想曲》的第三個玩家是誰？”

　　“《幻夢狂想曲》啊……”白凌沉思片刻，抬眼說道，“新人，你難道不知道不能打聽這個嗎？”

　　他話音剛落，大廳突然響起槍聲，剛剛提問的玩家頓時慘叫起來，蜷縮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腹部不停顫抖蹬腿；鮮血從他的腹部流淌下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有的甚至尖叫起來：“不是說游戲大廳不能攻擊玩家嗎！”

　　旁邊那個人一臉冷汗，小聲說道：“是‘不能以常規(guī)手段攻擊玩家’，非常規(guī)的魔法攻擊當(dāng)然可以。但是游戲開放至今學(xué)會法術(shù)的和擁有魔法攻擊道具的屈指可數(shù)，普通人當(dāng)然不會浪費(fèi)在游戲大廳，這里又殺不死人！”

　　果然，白凌慢條斯理說：“別嚎了，死不了的，充其量疼一疼，一會兒就會慢慢痊愈。”

　　他提起那柄刀起身，看著分開的玩家中央、那緩緩朝自己走來的女人說道：“你這次的子彈居然還有盈余？”

　　踢踏、踢踏。

　　緩慢有序的腳步聲響起，整個游戲大廳一片寂靜，只聽到跟李越那一組一模一樣的帶著戲謔的系統(tǒng)男音播報道：“恭喜玩家白嶺通關(guān)六星單人模組《Loveless》。”

　　“通關(guān)時間5天6小時24分07秒。”

　　“擊殺怪物食尸鬼x10，，星之精x2，修格斯x1，萬象始元的子嗣x1?！?p>　　“成功驅(qū)逐萬象始元，獎勵1000分！”

　　“世界線融合度：79%，當(dāng)前排名全球第一！”

　　“結(jié)算獎勵：基礎(chǔ)獎勵積分300，世界線融合度獎勵積分237，擊殺神話生物獎勵1100，驅(qū)逐邪神本體1000。共計獲得2637分。啊，不過對你來說這個分?jǐn)?shù)也不稀奇，下一次再玩得大膽一些吧?！?p>　　“《Loveless》……”白凌摸了摸下巴，“是奈亞做的模組吧，聽起來就很……惡趣味。”

　　“白凌，你這是在冤枉我啊，”系統(tǒng)-奈亞拉托提普慢悠悠說道，“雖然我是很樂意這樣做，但這確實不是我生成的模組?！?p>　　腳步聲停了下來，一個身高超過2米的高大黑衣女性走到白凌跟前——單論長相，這兩人長得非常相似，幾乎到了龍鳳胎的地步。但是白嶺留著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fā)，皮膚雪白，幾乎看不到血色。

　　她抬起頭來，五官深邃、眼瞳漆黑，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淵。

　　她的嘴角含著笑意，那笑容那么優(yōu)雅、又那么殘忍，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剛好剩下最后一顆，”她轉(zhuǎn)過身去，看向還倒在地上哀鳴的玩家，“就送給你們做見面禮了?！?p>　　她的聲音帶著一點兒微不可聞的沙啞，聽起來像是白凌的升調(diào)版，還是很明顯帶有女性的氣息。那嗓音輕快，好像真的是非常友好地送給剛剛見面的鄰居小禮物一般。

　　白嶺視線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退，有人在后面喃喃：“這就是……全球排行第一的……孤王白嶺……”

　　作為跑團(tuán)游戲，即便是全球前十那種頂尖玩家也脫離不了“人類”的范疇，充其量就是“更強(qiáng)大的人類”罷了。

　　但是，唯獨只有孤王，她的身上透露出的那股危險的氣息，幾乎要脫離“人”的范疇！不，她的戰(zhàn)績就已經(jīng)是非人的級別了！

　　簡直比他們見過的神話生物還要恐怖！

　　“嗯，這是怎么了？”白嶺把手中拖著的長刀往前移動一截，微微用力一甩，“喀嚓”一聲，刀身便從原本的230公分縮短到118公分，被她緩緩收入漆黑的刀鞘中，“聚了這么多人，我還以為大家找我有事呢，結(jié)果又是沒人說話啊。”

　　“那就回去吧，”她轉(zhuǎn)過身看向白凌，白凌立刻站直身體，優(yōu)雅地弓身行禮，“你等我很久了？”

　　“沒有，”白凌跟著她走向了出口，所有人只敢在后面看，不敢追上去，“也就剛剛比你早出來一點。啊——不過這次我的模組沒有讓邪神降世?！?p>　　“哦？”白嶺側(cè)過頭，嘴角依舊是微笑的樣子，像是在溫柔地和家人聊天，“你阻止了神降儀式？真是稀奇，我還以為你絕不會放過一個刷分的大好機(jī)會?！?p>　　“我這次是在都市里，如果神降成功了豈不是要死很多人？”

　　“我就當(dāng)你是突發(fā)善心了。不過1000分而已，不重要?！?p>　　“哦，對了對了，新人大廳那邊開直播了，你知道嗎？”

　　“遇到你感興趣的人了？”

　　“不是，我是說，你沒忘記吧，你一直在等的那個契機(jī)……”

　　白嶺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微微側(cè)頭，似乎是看了一眼新人大廳。隨即繼續(xù)邁開步伐往前走：“不必了?！?p>　　“誒？”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好的獵人要懂得給獵物成長的機(jī)會，那會給你帶來驚喜?！?p>　　她的笑容似乎擴(kuò)大了點。

　　“——我等著驚喜跑到我面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