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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的前世今生

第三十二章

武松的前世今生 重慶押司 6111 2021-08-21 16:13:14

  我再三猶豫,最后還是決定把沈茹蕓去公司找我的事情告訴了李峰。我以為李峰會一笑置之,沒想到他竟然勃然大怒。

  李峰站起來,狠狠地把煙頭砸在地上:“她他媽的神經(jīng)病呀!找什么找?有什么好找的?還嫌事情不夠大啊!神經(jīng)?。 薄?p>  我左手夾著一支煙,右手端著蓋碗茶,細細的品味著綠茶。我不知道李峰為什么會發(fā)那么大的火,我猜測沈的老公可能又去找了李峰。

  我笑笑:“臥槽!我成告密者了。”

  李峰語氣有些激動:“昨天她老公去找我。你知道我跟她老公是認識的。她老公說,雖然在外面有女人,但是他還是愛他老婆的。他警告我不要再亂來了,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臥槽!”

  李峰點上一支煙,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看了看手機,陸無雙應(yīng)該落地了。這時候,陸無雙發(fā)來信息:到了。我媽來接我。老頭開開心心的。我回了信息:丫頭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李峰情緒平穩(wěn)了:“老崔,我要娶杜四鳳。”

  我問:“當面求婚了?”

  李峰點點頭:“四風同意了?!?p>  我腦海里迅速閃過李叔同和胡蘭成的樣子。當初是李峰推薦我看《今生今世》的。

  我笑笑:“我一定來喝喜酒?!?p>  李峰:“老崔,你看不看好我和四鳳?”

  我說:“凡是被看好的最后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玩偶之家》馬上就要上演了,這幾天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忙著這一件事情。當然,營銷其實早就開始了。數(shù)據(jù)顯示戲票銷售情況不大好。我心里一沉,但還是抱有一線希望。

  晚上我在屋里抽煙。我本來想給陸無雙發(fā)個信息,可又擔心她不方便,況且要做伴娘也可能很忙,所以我就沒有發(fā)信息。我把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找出來翻了一下,看著看著,我的心情開始有些緊張了。這樣的戲劇故事能讓當代人接受嗎?人們現(xiàn)在還會關(guān)心娜拉的命運嗎?也許人們會認為這樣的故事根本就不成立?我不能確定。當時陸無雙也有這樣的擔憂,也表達了很多次她的擔憂,可是為什么我聽不進去呢?我們還一起去看過這個戲,陸無雙都差點睡著了,可我還是固執(zhí)己見。為什么我那么固執(zhí)呢?也許,處于幸福狀態(tài)下的人們很偏執(zhí),認為一切都是好的,不會去想糟糕的事情。我又點上一支煙,這畢竟是經(jīng)典,不至于很慘吧?外面下雨了,我躺在沙發(fā)上,聽著無邊的雨聲,突然有一種寫詩的沖動。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寫過詩了。這么些年就沒有過寫詩的沖動,或者說早就忘了詩的存在了。這不是寫詩的年代,于是我打消了寫詩的沖動。寫詩不如喝酒,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葡萄酒。

  第二天上午,吳敏給我?guī)砹烁鼔牡南?,迄今為止只賣出去189張票!吳敏都好像要哭了。

  我笑笑:“天塌不下來,別哭。”

  吳敏揉了揉眼睛,點點頭。我突然發(fā)現(xiàn)吳敏這個揉眼睛的動作特別美,很打動了我。

  吳敏:“崔總,我讓在重慶的大學同學來看戲吧------”

  我突然很強硬地:“吳敏,不必去求觀眾。告訴大家,都不必去求人來買票。”

  就在那一刻,我已經(jīng)抱定了輸個精光的決心。生得光榮,輸?shù)帽瘧K。戲劇需要悲壯的場面。

  吳敏:“崔總-----”

  我說:“謝謝你,吳敏。也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努力付出?!?p>  吳敏猶豫了一下:“崔總,不管怎樣,我都愿意跟著你?!?p>  她說完,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

  我想跟幾個平時往來不多有實力的朋友打電話,請他們出手幫忙買些票,但我實在是拉不下臉來,而且有點可笑。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我給陸無雙發(fā)了一個信息,問她有沒有動身去機場,但是沒有收到回信。我煮了一包方便面吃,然后又給陸無雙發(fā)信息,問她去機場沒有?還是沒有回答。我沒有多想,打開電腦,看了一部希區(qū)柯克的老電影《西北偏北》,然后出門去機場。陸無雙是11點左右到。

  在去機場的路上,劉珊珊給我打電話,問我《玩偶之家》的票賣得怎么樣?我說還可以。她問我需要幫忙嗎?我說謝謝你,就不麻煩你了。她說她全家要去看,已經(jīng)買了票。我說謝謝。我跟劉珊珊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聯(lián)系了,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而且關(guān)心票賣得怎么樣,誰告訴她票房的情況不妙?

  劉珊珊:“流平,最近怎么樣?”

  我說:“還行吧。你呢?”

  劉珊珊:“還那樣。流平,有事多聯(lián)系?!?p>  我說:“好的。珊珊,我在開車,掛了啊?!?p>  陸無雙乘坐的航班準點到達機場。我打電話給她,電話居然關(guān)機。我等了十分鐘,再次給她打電話,仍然關(guān)機。我覺得情況有些蹊蹺,難道她忘了開機?我發(fā)信息問她到了沒有,還是沒有回應(yīng)。我有點慌了,這是怎么回事?沒有乘坐這個航班?那應(yīng)該告訴我呀!

  我在接機處等了一個小時,打了三十多個電話,都是關(guān)機。我覺得我在冒冷汗。接機處空了,然后又熱鬧起來,又空了,又熱鬧起來了-----陸無雙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夜里快三點鐘的時候,我回到家中。我腦袋一片空白,也疲倦得要命。我衣服都沒脫就直接躺在床上,只覺得頭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來。我一支煙都沒有抽完就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辦公室發(fā)呆。陸無雙的手機一直是關(guān)機狀態(tài),也沒有給我發(fā)任何信息??赡荜憻o雙出什么事了,但是會出什么事呢?我瀏覽了所有的新聞報道,沒有任何線索可尋。

  吳敏敲門進來匯報票房的情況,我也沒有怎么聽清楚,只是記得她說情況不樂觀。

  我說:“知道了。你去忙吧?!?p>  吳敏:“崔總,你怎么了?”

  我毫無表情地:“沒什么?!?p>  吳敏:“你在冒虛汗----”

  我抹了抹額頭,是冷汗:“沒什么,虧就虧吧。”

  吳敏關(guān)切地:“崔總,要不要去醫(yī)院?”

  我說:“吳敏,你去忙吧?!?p>  吳敏走出去后,我在辦公室來回走著。我沒有去想票房的事情,我在想陸無雙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一點音訊都沒有?這不符合常理呀!手機掉了?可是她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呀。難道就這樣人間蒸發(f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玩偶之家》馬上就要上演了,各種事情多得不得了。這個時候我才想起確實應(yīng)該招一兩個副總。我只好全力以赴投入各種事務(wù)中去,只是偶爾會想起陸無雙。

  一整天過去了,沒有陸無雙的任何消息。她的手機永遠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半夜,我在家獨自喝著啤酒,突然我不寒而栗,莫非陸無雙遭到了什么不測?!我一下子站起來,把手中的一罐啤酒狠狠地砸在地上。我迅速地否定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不會的,絕對不會!怎么可能呢?我剛才查了查各種新聞,沒有報道哪個地方因為鬧洞房而導(dǎo)致伴娘出事的消息。媒體是很喜歡報道這類消息的。那到底是因為什么沒有一點消息呢?我又開了一罐啤酒,一口氣喝了一半。難道是因為她想離開我?不會吧?沒有任何征兆??!陸無雙走的時候還說后天就回來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說謊呀!依陸無雙的性格,如果她打算離開我,她一定不會采取這種玩“失蹤”的方法。以我對陸無雙的了解,她一定會非常坦誠地跟我談離開的事。而且,她確實沒有必要一走了之。

  接下來的兩天,我忙得不可開交,盡是一些關(guān)于演出的讓我無比頭疼的事情。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那些事情都基本上解決了。我累得像一條狗直喘粗氣。

  《玩偶之家》的演出非常成功,我卻遭到了從業(yè)以來最慘的票房失敗。坐在空蕩蕩的劇場里,我有些悲憤莫名。我仿佛聽到陸無雙在說,老頭兒,不聽我的勸吧,怎么辦呀?可是陸無雙去哪里了???怎么會沒人來看經(jīng)典大師的戲呀?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說好的要回來,怎么一點音訊都沒有???她到底去哪里了呢?陸無雙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呢?她知道我已經(jīng)失敗了嗎?重慶的戲劇土壤依然那么貧瘠,可是能怪觀眾嗎?能怪易卜生嗎?

  半夜時分,我坐在電腦前,把我在北環(huán)的兩套房子掛在了網(wǎng)上。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次具體虧了多少,但是數(shù)目肯定不小。我希望能賣個好價錢,畢竟房子的地段還不錯。

  路嘉怡準備回加拿大了。她給我打電話說已經(jīng)訂好了機票。她說想跟我見一面,一起吃頓飯。我說我很忙,你走的時候我去送你。她在電話里停頓了一分鐘,然后說行。

  我開車送路嘉怡去機場。一路上我不大說話。

  路嘉怡:“聽說你這次虧得很慘?!?p>  我沒有回答。

  路嘉怡:“傾家蕩產(chǎn)了吧?”

  我說:“不至于?!?p>  路嘉怡點上一支煙:“你任何時候都可以到加拿大來?!?p>  我沒有說話,直視前方。

  路嘉怡:“那個叫陸無雙的小姑娘走了吧?”

  我還是不說話。

  路嘉怡:“流平,不是我說你,你有時候----”

  我打斷:“那就不要說。”

  路嘉怡:“你太不現(xiàn)實了。這是你的致命缺陷?!?p>  我居然笑了笑:“詩和遠方還是要要的?!?p>  路嘉怡:“切!”

  我沒有理會她的鄙夷。

  車開進了機場的停車場。

  我說:“路嘉怡,我就不進去了。抱歉?!?p>  路嘉怡:“理解?!?p>  有時候路嘉怡還是通情達理的。

  路嘉怡:“前幾天鄒老板回重慶,航班誤點厲害。他看到你在接機處徘徊。他不想打擾你,因為你看上去痛苦焦慮。”

  我沒有說話,點上一支煙。

  路嘉怡提著箱子走了幾步,停下:“流平,抱抱我?!?p>  我看著她,莫名的笑了笑,準備把煙滅掉。

  路嘉怡:“不要滅掉煙!”

  我愣了一下。

  路嘉怡:“當年在學校,你第一次抱我的時候,手里就一直拿著煙!就是因為跟著你,我才學會抽煙的?!?p>  我心有所動,卻苦笑一下:“抽煙是一種惡習。”

  我走過去,緊緊的抱了抱路嘉怡:“一路平安?!?p>  我看見路嘉怡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愿意說什么,只是迅速轉(zhuǎn)身,朝我的車子走去,然后扭頭顯得很隨意的樣子對她揮了揮手,意思是你走吧。

  路嘉怡走了。我在車上抽煙。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操蛋的人生。操蛋的一切!

  很快,買家出現(xiàn)了。很快,我跟買家談好了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十天之后,當我拿到那筆賣房巨款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jīng)永遠失去了陸無雙。

  兩個星期之后,我跟李峰在一起喝茶。

  李峰:“你瘦了。房子賣了嗎?”

  我說:“賣了,錢也賠了。兩套房子只剩下一萬三千塊。”

  李峰:“這么快?”

  我說:“我不愿意拖欠任何人?!?p>  李峰:“我下個月結(jié)婚,你就不用送紅包了。”

  我說:“我不是還有一萬三千塊嗎?”

  我們哈哈大笑。

  李峰輕聲問道:“還是沒有消息呀?”

  我搖搖頭,黯然神傷。

  李峰自言自語似的:“這么久了----”

  我看著虛空,什么也說不出來。

  李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應(yīng)該呀-----”

  我單手捂著一只眼睛,沒說話。

  午后的太陽暖洋洋的,兩個男人陷入無可表達之中。這個時候,杜四鳳來了。她拉開椅子坐下。

  李峰:“老崔,這是-----”

  杜四鳳:“都是老熟人了,不用介紹啦?!?p>  我對她點點頭,擠出一絲笑意。

  杜四鳳:“我聽李峰說了,我覺得她恐怕是嫁人了?!?p>  杜四鳳的話讓我心驚肉跳。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杜四鳳:“哎呀,還笑呢,眼睛都紅了?!?p>  李峰:“我們家四鳳說話就這么直。四鳳,老崔是文化人,你說話能不能講究一下呀?”

  杜四鳳笑笑:“對文化人就是要直接點!”

  我說:“你女兒才是文化人,斯坦福大學的?!?p>  杜四鳳笑起來很好看:“她是她,我是我。老崔,走了就走了,人家小姑娘憑什么要跟你一直在一起嘛?你多大,她多大?人家不結(jié)婚生子呀?人家也有人家的前途,人家也有人家的生活,你說是不是嘛?雖說你是單身-----”

  李峰打斷:“四鳳,怎么說話的?”

  杜四鳳:“好好好,我瞎說的,哈哈哈!”

  杜四鳳的性格挺好的。我開始佩服李峰的眼光和選擇了。我個人認為,他們兩個是很配的,或者說是絕配。所謂婚姻無所謂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合不合適。

  周末下午,我來到陸無雙曾經(jīng)居住的小區(qū)。小區(qū)的保安居然跟我打招呼。我盡量讓自己平靜,慢慢地走著。這時候下起了小雨,我猶豫了一會兒,來到陸無雙住的地方。門緊鎖著。我有鑰匙。我看看周圍,沒有人。我打開房門,走進去。屋里的一切跟兩個月前一模一樣,只是臥室里的燈沒有關(guān)。我看著空蕩蕩的臥室,不愿意關(guān)燈。我在布滿灰塵的沙發(fā)上坐下,點上一支煙,默默地感受著莫名的傷感與惆悵。空間還是這個空間,只是時間不一樣了。時間永遠在流逝,空間的意義跟著就發(fā)生了變化。人是生活在時間里,而時間不可逆轉(zhuǎn)。

  我在沙發(fā)上抽了五支煙之后,緩緩站起來,覺得有點頭暈。我走到臥室門口,最后一次看著臥室里所有的一切。我承認我潸然淚下了。我把手放在開關(guān)上,然后閉上眼睛,把燈滅了。

  “崔流平,家里燈沒有關(guān)?!币粋€遙遠的聲音傳來。

  在電梯里,一個中年婦女盯著我看。

  中年婦女:“你是604的那個房客吧?”

  我認出她是房東,點點頭:“需要補多少錢?”

  房東:“不租了?”

  我點點頭。

  房東:“屋里的那些東西呢?”

  我說:“不要了。”

  房東詫異地:“都不要了?”

  我停了一會兒,搖搖頭:“都不要了。”

  房東:“里面好像有不少的好東西----”

  我說:“不要了。”

  在小區(qū)門口,我把該付的錢給了房東,房東很滿意,轉(zhuǎn)身之前說了一句:“下次再來呀!”

  我回頭看了看煙雨中的小區(qū),覺得很美。只有門衛(wèi)室在雨中看上去有些憂傷。

  我決定關(guān)閉我的漢唐文化公司。不是因為這次虧本,我就是不想干了。我說過我早就不想干了。說實話,我也沒有心情再做下去了。我到工商局去注銷了我的公司,把該交的費交了。公司租用的幾個房間也退租了。當然,我給員工也發(fā)了遣散費,雖然不多,但我問心無愧。吳敏哭了,她不要遣散費。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還是收了。這么有情有義的員工讓我很感動。我請吳敏吃了一頓飯。

  吳敏:“崔總-----”

  我說:“沒有崔總了。叫我老崔吧?!?p>  吳敏:“崔總,可以東山再起呀。這次雖然虧了----”

  我輕輕打斷她:“吳敏,我不是虧不起。我就是不想做了,真的,我有些心灰意冷。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吳敏看著我。我點上一支煙。

  吳敏低聲地:“我知道,如果陸無雙在,你不會這樣?!?p>  我沒有反駁,只是抽煙。

  我把吳敏推薦到李峰的公司去了。吳敏本來不想去,她說她能找到工作,但是她聽說我跟李峰是好朋友,就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說如果能從你的好朋友口中知道你的情況,她也心滿意足了。

  走出包間的時候,吳敏問:

  “崔總,以后你做什么呢?”

  我笑笑說:“不知道。繼續(xù)活下去吧。”

  我確實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昏睡兩天之后,我去參加了李峰的婚禮??吹嚼罘逍腋5哪莻€樣子,我多夾了幾筷子桌上的菜。我跟另一桌的劉珊珊打了個招呼,正要走出宴會廳的時候,碰到幾個熟人,他們熱情邀我一起打麻將,我謊稱有事婉拒了。剛走到外面,我就看到沈茹蕓了。她像電視劇中的女主人公一樣在徘徊。我不想說什么,就裝作沒看見準備離開。

  沈茹蕓:“老崔!”

  我停下,點點頭。

  沈茹蕓:“李峰都沒有請我?!?p>  我說:“李峰是對的。”

  沈茹蕓:“只見新人笑,哪管舊人哭-----”

  我差點笑出聲來,但是我表情很嚴肅。我尊重所有的真情實感。美好的感情永遠都是人類最珍貴的品質(zhì)。

  我說:“沈老師,愛就是慈悲?;厝グ??!?p>  我點頭離去。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沒有進去,但是我希望她沒有。我本來想說“放手就是慈悲”,結(jié)果不曉得怎么就說成“愛就是慈悲”了。

  當天晚上,我就坐上一列綠皮火車去貴州了。萬老師給了我一個語焉不詳?shù)牡刂罚f是兩個月前馬思遠給她的,馬思遠現(xiàn)在不用手機了。在貴陽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我上了一輛長途汽車。五個小時之后,我在一個偏僻的縣城下車。我把地址給一個當?shù)厝丝?,當?shù)厝苏f他也不曉得這個地方在哪里。問了幾個人,他們的回答都差不多。

  我在街上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找到一家旅館住下。我沒有多想,就決定不找馬思遠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對于一個不愿意被打攪的人,干嘛要去找呢?

  我愉快地踏上了回重慶的綠皮火車。我對綠皮火車情有獨鐘,小時候我最喜歡坐火車。我買了硬臥票。聽著火車在鐵軌上發(fā)出動人的聲音,我感到愜意極了,仿佛優(yōu)美的催眠曲-----

  陸無雙回家以后,由于太忙,手機亂扔在一邊,結(jié)果被她媽媽或者別的什么人看到了。手機里的內(nèi)容讓她媽媽無比震驚。她媽媽知道了女兒在重慶的生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去重慶了。如果再跟崔流平有一點聯(lián)系,她媽媽說她就跳樓,說到做到----

  火車的汽笛聲在山間回響。我微微一驚,睜開眼睛,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我看著車窗外,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做夢,我一時難以分清夢與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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