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糾結(jié)中,又來人了。
可惜不是客人,是個一臉傲氣的捕快。
他背著個巨大的盒子,走進(jìn)書肆內(nèi),居高臨下看著坐著的顧淵道:“你可是顧淵?”
語氣森冷,如同審問犯人般。
顧淵皺眉,起身道:“正是在下?!?p> 這捕快解下背后巨大的盒子,扔在書臺上道:“奉元公子之命,給你的?!?p> “嗙”一聲,重重砸在臺子上。
“趕緊看看,順便寫封回信。”
捕快又冷冷甩下一句,扭頭走到書肆門口。
顧淵抓起盒子,感覺頗有分量,打開一看,一抹冰冷的黑色光芒映入眼簾。
五雷神機(jī)。
盒中躺著柄顧淵兩個拳頭大的巨型左輪。
左輪旁還放了張書信和令牌。
拿出書信。
“顧兄,此乃第三代改制版五雷神機(jī),七眼,威力稍弱,但更加穩(wěn)定,盒底另藏二十一枚鐵彈,及一西洋單發(fā)火槍?!?p> “另有令牌一枚,為持槍許可,顧兄可放心攜帶?!?p> “煩請顧兄將我此前借出火槍放于盒內(nèi)帶回?!?p> “此人為我?guī)熜掷钏帋熓窒拢H為桀驁自負(fù),顧兄還請見諒。”
李藥師。
那個屠夫。
回到帳臺后,取出里面的東西,把畫好的《少年阿羅和少婦黑潔》第一卷放到最下面,上面再放上元羅的火器,剛要喊那個捕快,卻看見了宣雁。
她此刻是個美貌婦人,衣著華麗,穿金戴銀,身材飽滿,笑吟吟的走進(jìn)鋪子內(nèi)。
捕快的目光也被宣雁牢牢抓住了。
“東家,可有什么稚童啟蒙的書籍推薦?”
她昂著頭看著兩側(cè)的書架,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伸出一根手指,在滿是灰塵的書架上一抹,揚起一片黑灰。
“宣夫人,看看那邊的《三字言》吧。”
顧淵端起盒子,同時向捕快喊道:“嗟,來拿?!?p> 門口的捕快回過神,眼神陰暗。
沉著臉走來,在小小的過道內(nèi)貼著宣雁擠過來:“顧淵,我記住你了?!?p> “看起來官爺讀過書啊,李藥師教你認(rèn)字了?”
顧淵笑道。
捕快剛要說話,突然鋪門自動閉上,書肆內(nèi)立刻暗了下來。
宣雁瞬間出現(xiàn)在捕快的身后,一股白煙籠罩了捕快的頭。
捕快剛擺出拔刀的姿態(tài),身子便是驟然一僵。
“顧道友真是厲害,居然又認(rèn)出我來了?!?p> 白煙散去后,婦人消失不見。
捕快接過顧淵手里的盒子道:“顧道友,可還有什么話要帶?”
“你就如此取代他?”
顧淵驚詫道:“不怕露餡穿幫?”
他笑道:“豫章內(nèi)各大官員的貼身小廝,習(xí)性愛好我都了然于心,自然不會穿幫。”
“更何況,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會在意身邊這些侍衛(wèi)?”
“他們可不在乎,養(yǎng)的狗昨天啃了什么骨頭。”
顧淵點頭道:“宣道友說的是?!?p> 隨即問道:“道友此番前來,便是為了這人的皮囊?”
宣雁笑道:“不止,也是為了與道友協(xié)商一事。”
“你先別笑了,這家伙一直僵著個臉,鼻孔看人,你現(xiàn)在這么一笑,我瘆得慌?!?p> 宣雁收斂笑容道:“顧道友你和元羅關(guān)系不錯,我希望你能和他說說,讓我調(diào)入禁妖司檔案室。”
“你這可是為難我了,我和元羅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可沒有這種能力?!?p> 顧淵搖頭。
“那就黃遜。他父親黃灤如今是禁妖司的頭頭,你應(yīng)該能影響到吧?!?p> 顧淵立刻拒絕:“那更不行,黃家與我有恩,自小便照料我,這書肆也是他們多加恩惠?!?p> “我與你可以合作,但絕不能禍害他們。”
宣雁回道:“道友請放心,我不會做什么惡事,進(jìn)去只是為了我自己的私事?!?p> “況且李藥師也打算插人進(jìn)去,道友與其讓其他人插進(jìn)去,不如與我合作,?!?p> 顧淵有些猶豫。
宣雁繼續(xù)加碼道:“李藥師近期會讓我等立功,順勢進(jìn)入檔案室,道友只消為我美言兩句,確保黃灤讓我進(jìn)入即可?!?p> 顧淵猶豫道:“若是出事,你得把名頭推到李藥師身上?!?p> 眼見顧淵松口,宣雁語氣輕快了許多,又取出個人皮面具:“道友,這便是此次合作的誠意。”
“有了這面具,道友城內(nèi)大有可去,不必?fù)?dān)心被人發(fā)覺身份。”
宣雁離開了。
書肆內(nèi)顧淵掂量了下手里的人皮面具,輕薄柔軟,絲滑細(xì)膩。
“這宣雁還真是個實在人。”
套上面具,只覺清涼,幾個呼吸后,便是毫無異樣,工整的貼在臉皮上。
取出銅鏡照看一二。
“即便戴上了面具,鏡中的我也是如此英俊脫俗,這大概便是骨相上的帥吧?!?p> 關(guān)門,走到后院墻角,側(cè)耳傾聽,確定沒人后一躍而出,大搖大擺走向碼頭。
.......
碼頭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只是空氣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揮之不去。
四艘巨大無比的黑船停靠在岸邊,船首處,潔白的神像張手擁抱海洋,稍低點的船身處,一個個小洞口內(nèi),黑漆漆的炮管伸出,森冷光芒流動。
“超出想象的震撼啊。”
顧淵感嘆一聲。
粗略估計,這船得有近千米的長度,最高層得有二十米米,若非親眼所見,無論怎么他都不會信,這種時代能有如此巨物。
烏泱泱的人頭擠在不遠(yuǎn)處的岸邊觀望。
顧淵瞇著眼看著船身上刻著的英文,走上第一艘船。
不過說來奇怪,說是洋人的船,可各處招呼客人的都是神朝人士。
顧淵挺著肚子,雙手背后,大搖大擺走上,剛上去,便有個小廝迎了上來。
“老爺,一人來?”
倒是比以往船上那些小廝好多了,沒有因為顧淵穿的一般視而不見。
不過或許也可能是因為他凸出的肚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的原因。
顧淵肚子里的,是那把五雷神機(jī),這東西太大了,放哪都不正常,索性塞肚子前了。
“怎么?不行?”
小廝急忙彎腰笑道:“自然可以,老爺,要看些什么?”
“有什么稀奇玩意?”
顧淵小心避開走動的人,以防有人撞到他的肚子。
小廝伸手扶住搖晃的顧淵道:“最稀奇的,自然是福壽膏?!?p> “這可是仙丹妙藥,吸一口啊,人啊,就忘卻一切煩惱,好像飛仙一般?!?p> 顧淵哼道:“這有什么,什么仙丹妙藥老爺沒吃過,其他的?!?p> 小廝帶著顧淵往室內(nèi)走:“那贖罪券老爺要不試試?”
“老爺前日才玩過抽牌,這贖罪券不是一個意思?”
“罷了,你帶爺去雜貨或者書籍之類的地方看看?!?p> 顧淵嘆氣道。
“得嘞,雜貨啊,在底層,可不止有平常的貨色,還有昆侖奴,以及洋老爺們一路收來的其他玩意?!?p> “不過,書籍嘛,在最那頭的船上,那船上的規(guī)矩,得要以書換書,小的是不能帶您去了?!?p> 來到底層前,喧嘩聲已經(jīng)傳了出來。
小廝站在門口,兩根手指不斷摩挲。
看起來他是不能進(jìn)底層。
顧淵掏出幾個通寶扔了過去,抱著肚子走了下去。
剛進(jìn)去,隨便一掃,不少人頭化作書頁,緩緩翻動,攤位上微弱的光芒四處閃動。
“我要是說這里都是修行者,官府敢動手嗎?”
船底的空氣有些沉悶,飄蕩著五谷輪回的味道,但滿眼的光點,讓顧淵格外興奮。
這是他第二次碰到發(fā)光的寶貝。
隨意走動幾步,顧淵皺起了眉,這里擺攤的人,脖子上都掛著個鎖鏈。
“是洋人的奴隸?”
找了個沒人的攤位,顧淵抱著肚子費勁蹲下,隨便抓了個發(fā)光的葫蘆。
“這個是什么?”
攤位后是個頭發(fā)散亂的老叟,衣衫破爛,滿是破洞,隨意一撇,便能看到他身上不少鞭痕傷口。
還是個修行者。
老叟有氣無力道:“山野之間的葫蘆,用它泡水喝,提神?!?p> “怎么賣?”
“一玉劵?!?p> 顧淵放下葫蘆:“就這,還這么貴?”
抱著肚子起身,走出船艙。
玉劵,元羅說過,是修行者之間的貨幣。
顧淵一枚都沒有。
這船上都是用玉劵交易的?
顧淵有些煩躁,上午剛剛?cè)胧至艘欢雁y元,結(jié)果居然用不出去。
離開這艘船,看了眼最盡頭的書船,顧淵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