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展
江辭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深想，靠著椅背，抬眸望向杜白的病房，他發(fā)現(xiàn)從這個角度看。
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窗戶處的虛影。
這么望了幾分鐘，脖子就酸痛的不行，收回了視線，揉著脖頸。
“難受？”
江辭停住了動作，轉(zhuǎn)頭看著杜白還未合上的薄唇，毫無血色的唇瓣上布滿了裂痕，聲音更是啞的聽不清。
距離上次交談不過半月時間。
他的身體就已經(jīng)更糟了嗎？
“怎么了？”清晰可見的血珠滲出，杜白依舊感覺不到疼似的，繼續(xù)說著，“需要按嗎？”
江辭從他的唇上移開，視線往上，英挺的峰鼻處有一抹淡淡的嫣紅，那是被風吹傷后留下的痕跡。
對上他的雙眼，空洞無神，眼周泛著的青色更是顯得病態(tài)。
杜白要走到盡頭了。
察覺到這個想法，猛地移開了視線，轉(zhuǎn)移了話題，“能講講關(guān)于你的事兒嗎？”
自從醫(yī)治他以來除了見到送餐的保姆，至今為止，沒見過他的父母，只是醫(yī)院的繳費清單會隨時結(jié)清。
有時江辭也會懷疑是否只是錯過，問過照顧他的護士依舊是一樣的答案。
“抱歉，不能告知?！?p> 江辭并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們只是陌生人，他這樣問也確時唐突，遂轉(zhuǎn)了話鋒：“今日來這兒是等人嗎？”
“不是。”他答的有些急，掩唇不住的咳嗽。
江辭見他這樣，強勢的不顧反對，攔腰抱著他回了醫(yī)院。
杜白被放上病床時抓過一旁的被子，把自己捂了個嚴實，只露出他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
江辭見他這樣，緊皺的眉峰舒展開，看著害羞的杜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的笑容。
“今日我是你爸如何？”說著，他已經(jīng)坐上了床沿，去抓被杜白攥緊的棉被，繼續(xù)壞笑，“你還不知道我年齡吧？”
看見床上的杜白睜大了眸子，一副吃驚的模樣，他就停不下來逗弄的心思。
抹了一把打上了發(fā)油的黑發(fā)，裝起了老成，壓低嗓音說道：“其實……，我今年都……42了?！?p> “本來想認你當?shù)艿艿摹?，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但是不允啊?！?p> “所以……還是兒子比較合理?！?p> 話落時，手背上吃了杜白一掌，此刻他抬起一看，紅了一片，自己吹了起來，頗為委屈，“好疼啊?！?p> 看見少年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傾的上半身，江辭唇角的笑容就更甚，放在腿上的右手攬過他，逼著與自己對視。
“生日快樂，杜白！”
江辭明顯感到揪住他衣領(lǐng)的手泄了力，前傾身體，在杜白的耳邊說下了祝福語，“少年，要快樂！??！”
就在他離開時，胸前的領(lǐng)子被人猛地一扯。
被杜白抱住。
聽見耳邊小聲的啜泣，江辭回抱他，細聲恐嚇：“今天就是大男生了，哭鼻子要變匹諾曹?！?p> 少年穿著羽絨服，整個身體被包的渾圓，還有些抱不住。
只要卸力，手就順著衣服滑落。
反復(fù)幾次后，江辭就那么搭在了床上。
等杜白哭完，嘲笑了一陣，便牽上他去了桌邊，錯開身，讓他親自打開蛋糕盒。
江辭訂的是一個十寸的水果蛋糕。
插上蠟燭，戴好禮帽后，他蹲身在杜白耳邊小聲說：“我去關(guān)個窗簾?！?p> 沒了亮光透進來，整個房間瞬間被添上了一絲神秘，杜白雙手合十，許起了愿望，與江辭一起吹熄了蠟燭。
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兩人的笑聲。
門外的護士，頓住腳步在窗外駐足了整個過程，他們的打鬧，嬉戲的樣子……確是像父子。
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了手中的藥瓶。
拿出了包里放著的便簽，寫下：“杜白小朋友，生日快樂?。?！”，貼在了門上，便離開。
路過的不少醫(yī)生護士，看到了門上的卡通貼，都自主的寫下祝福離開。
江辭陪著杜白到了深夜，見他睡下才離開。
開門時，被門上的彩紙晃了眼，隨意瞥了眼，準備離開時，才發(fā)現(xiàn)連過道的瓷磚上都被貼上。
醫(yī)院的白熾燈下，這么一看，還挺不錯的。
江辭站在門外，把這一幕拍進了手機，發(fā)在了朋友圈，配文：辛苦明天的保潔阿姨們了，加了個滑稽的表情。
可能是今日被杜白感染了，搞得他都像個小孩兒。
回家后，洗完澡，便又坐回電腦面前，開始研究，直到凌晨才休息。
第二日因為調(diào)休的關(guān)系，他得值早班，又恢復(fù)了以往的隨意，穿上厚重的羽絨服，在街上隨便買了份粥。
便往醫(yī)院趕。
他去時醫(yī)院幾乎沒人，抽了空當，去了七樓，樓道已經(jīng)清理干凈，仿佛昨日的紙片就沒存在過。
七點這個時候，住院的人還沒起，連護士都僅有一兩個，樓道得燈光并沒有打開。
隱約只能看清人的身形，為了避免吵到別人，江辭放輕了腳步，走到了017房間門口。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偌大的空間只有杜白一人。
透過玻璃窗，能看清他瘦削的身體平躺在床板上，醫(yī)院的棉被是統(tǒng)一購置統(tǒng)一的白色。
這么看著倒給他一種錯覺。
甩掉了奇異的想法，見他睡的齁甜，沒有打擾，回了辦公室忙起了工作。
閱完最后一份文件，站起伸了個懶腰，放松疲憊的身體，瞥了眼墻上的掛鐘，剛好九點整。
與同事們一起去查房。
大多數(shù)病人在藥物的控制下，都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大家臉上都帶著愉悅的笑容，這也算工作成果。
蔣云率先開了口：“咱們醫(yī)院這次肯定能名聲大噪！”
有人附和：“是啊，畢竟咱們能把那么多人的病情控制下來，這是個不錯的開端?！?p> 大家都發(fā)表了各自的言論。
矛頭突然指向江辭，他也只是答了句：“不錯。”
現(xiàn)在他關(guān)心的不是醫(yī)院未來的發(fā)展如何，而是怎樣治愈，讓杜白以及更多被折磨的人康復(fù)。
昨晚他的研究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只是并未試驗過。
連成功率都無法預(yù)估，這件事，從他來了醫(yī)院后便開始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