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年紀不大，身材更是瘦小。
我?guī)退撓峦馓?，她的皮膚已經(jīng)有幾處被水泡的潰爛。她失去生氣的眼睛望著我，似乎在說：“你還想干什么？”
“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p> 我回答了她眼睛的問題。
她并不說話，輕輕點頭。
我們整理了許多必需品，離開了公寓。
我有些畏懼抬頭了，一路上只盯著地面走。一邊走，我一邊向她詢問著發(fā)生在這里的事。
她避開陽光在地面上的碎影，和我講道：“是陽光?！?p> 陽光在那一天如常升起，但被照射到的人，卻都變成了樹木。
她曾躲在陰影里，透過窗戶，看著街上的行人們被自己身體里的樹干撐破，沾著血液的樹木茁壯成長，很快就有幾層樓那么高了。
我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火辣辣地疼。
那些樹木被劈開后，濺出的汁液會很快生根發(fā)芽，變成一顆新樹，但是高度達不到那么高，也不會結(jié)果。
那汁液若是碰到人，那這個人便和那些被陽光照射的人們一樣，化作參天巨樹。
“那些人……果實，我觀察過他們?！迸⒄f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只好將她抱起來，讓她在我耳邊說話：“他們的正面會向著太陽，露出笑容?！?p> 我禁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
一陣惡寒。
我找到了藥店，為她的創(chuàng)口涂上了一些藥膏，她疼得呲牙咧嘴。
我又給她找了幾件衣服，她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和那些衣服套近乎。
“你不穿嗎？”抱著新衣服的她仍然有疑問。
“……有人穿衣服是因為需要衣服，我則是因為愛?！蔽夜首鞲呱睢?p> 她滿頭問號。
我開始給她講我和床，我和衣服的故事，也沒忘了提起照明燈和酒鬼，還說，等我回去了，要介紹那個一直羞答答的女孩給她。
你倆應(yīng)該能成為好朋友，我笑著對她說道。
她氣鼓鼓地覺得我是個感情騙子，為此還和我鬧過幾天的別扭。
我一直在和她講，我愛著床，也愛我的衣服，我沒法在她們之間選出一個來，床的溫婉，衣服的依戀，都是我不可或缺的東西。
“但你最后還是做了選擇呀？”女孩問道。
我哀嘆著回答道：“是責任，我和床有了孩子，為了這份責任，我必須放棄我對衣服的愛。”
“責任……”
女孩直到那一天，才和我說了她的名字：夢。
很好聽的名字。
夢的傷口很快愈合，但留下了大片的傷疤。她的動作不能太大，否則就會讓這個孩子痛的哼出聲來。
夢很堅強，雖然只有11歲，但她沒在我面前哭過。
我和她搜遍了我們路過的所有商店，我用工具敲打出一輛滿是輪子的手拉車，里面裝滿了電池和水。
在某一次走出商店時，夢抱著一個有她一半高的娃娃，站在了商店門口。
“要帶著她嗎？”我問道。
她點點頭，那娃娃也點了點頭。
我們?nèi)司瓦@樣向著我家的方向走去……如果不算那些嘰嘰喳喳的衣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