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歷史上那一朝人最執(zhí)拗,那非漢朝莫屬了,說打你匈奴,就打你匈奴,從開國漢高祖甚至一直打到東漢末年。
賈誼明顯也是執(zhí)拗的漢人之一,一大清早,太子磨坊的土坡下,密密麻麻的草叢中,兩個腦袋就在那兒不斷的晃悠著。
黃臉上還沾滿了露水,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旋即晁錯又郁悶的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旋即才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勸說道。
“賈....,賈兄,就算吳國太子圖謀不軌,也是陰養(yǎng)死士,不會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謀動什么吧!您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這年頭可不像后世,到處掛著早點,五塊錢吃個飽,上一頓還要感謝辟陽侯審評為了拉攏其他列侯,能不能提攜兄弟一把而請的面條呢!在外面埋伏了一晚上,現(xiàn)在賈誼也是肚子餓的咕嚕作響。
“晁兄,不然!”
可是這位文帝時期朝堂上最帥的男人,卻依舊捂著肚子,眼睛死死張望著路口,陳樹安排的幾個看管磨坊的鄉(xiāng)間惡少年,聚精會神的仿佛他們一個個全是劉閑養(yǎng)的武功高強(qiáng)刺客那樣,下一秒就要沖進(jìn)宮中謀害文皇帝一般。
“越是在明面處,越是容易被人忽略,吳國太子還與當(dāng)今皇太子有著接近殺身之仇的仇恨,他不可能...........”
咕嚕嚕~~~
“不可能閑的沒事兒花費如此之多,造如此一座塔樓!”
“不要說話,來了!”
直接抱了塊石頭壓著咕嚕作響的肚子,賈誼又是面容嚴(yán)峻的向外張望去,聽著腳步聲與牲畜的喘息聲,晁錯亦是趕忙噤聲,可是在他也是繃緊了精神注視中,十來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農(nóng)拉著牛車運著麥子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簾中。
“嘿,孟生,用下太子磨,今天開始秋收,太爺讓打些面條來犒勞大家伙,正好十石麥子!”
誰說老農(nóng)就憨傻?這秋收開始,舊日里可是需要那最好的食物招待麥客以及莊里后生,鼓舞他們用勁兒干活,這時代最好的食物就是金貴的粟米。
可是劉閑來了,麥子價格是粟米一半兒還不到,做出面條還好吃,又能省一大筆錢,莊中老者是第一時間瞄上了面食。
不過雖然能用牲口拉磨,這年頭,磨盤卻還是稀罕玩意,方圓幾十里也就劉閑這三口大磨了,所以劉閑造這個磨坊,還真有人民需要什么,太子爺就造什么的應(yīng)景兒,不知道哪個莊子的,就先找上門來了。
“太子要的供奉帶來了嗎?”
“帶來了!這不桶里裝著呢嗎?”
“倒進(jìn)去,然后去排隊吧!”
草叢中,在賈誼眼珠子都快瞪成燈泡的注視中,老農(nóng)們提著個大桶,咕嘟咕嘟灌進(jìn)幾個惡少年牽來的大車上一口木頭打造,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大木桶中,緊接著在幾個惡少年揮手中,又是趕著牛車上了坡,去磨面去了。
“供奉!果然,這吳國太子的陰招就埋在這兒!”
捏著下巴上瀟灑的小胡子,賈誼是若有所思的哼哼道,可聽得晁錯又是無奈的搖搖頭。
“賈兄,吳國太子花費重金打造的風(fēng)車磨坊,或許是收些糧食呢?”
“糧食不可能那個聲音,清脆作響中還摻雜著油膏狀物品!”
別說,這賈誼眼睛還真夠毒的,眼神兒危險的瞇瞇起來,他是格外凝重的說道。
“說不定這些就是吳國太子謀害陛下,試圖和吳王里應(yīng)外合謀反的武器!必須查清楚!”
“唉~~~”
揉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看著賈誼聚精會神的樣子,晁錯是忍不住哀嘆出了聲來。
.................
日頭越升越高,倆人也是餓著肚子蹲了好一會兒,別說,舌尖上的中國真沒錯,誰會和好吃的過不去呢?一早上,過來磨面的農(nóng)人足足來了七八伙,一桶一桶澆灌下去,也將個牛車上拉著的大桶裝滿了,在猥瑣蹲草叢的德瑪西亞兩兄貴注視中,幾個惡少年格外嫌棄的將個木頭蓋子蓋在了稍小的桶口上,兩人趕著去了另一邊,然后將第二輛空著的牛車給驅(qū)趕過來。
“吾去弄清楚吳國太子所收的是何物,晁兄你繼續(xù)盯著!”
“賈兄小心!”
跟著那輛裝滿的牛車,賈誼又是餓著肚子貓著腰跟了出去,留下晁錯百無聊賴的看著,不過好巧不巧,這一次又來了一伙,剛好發(fā)生了點意外。
“都已經(jīng)被老陳家給掏空了,這次沒弄到,下次來補(bǔ)上行不行?”
聽著老農(nóng)無奈的搖頭,看守的幾個惡少年卻火了,扯著嗓子嚷嚷起來。
“為了給大家造磨坊,太子花費金千金,僅僅糯米就澆灌了千石,要你們點無用之物竟然還在今推名,名推后,還有沒有體統(tǒng)了!”
“要么進(jìn)貢,要么滾!”
聽著幾個惡少年憤怒的呵斥,也感覺理虧,不過就在晁錯饒有興致的看著時候,這些農(nóng)人竟然做出個驚人的舉動。
“脫褲子!”
這年頭鄉(xiāng)野之人遠(yuǎn)不像后世那么講究,在晁錯目瞪口呆中,十二三個老農(nóng)往地上一蹲,旋即開始了就地滑翔起來,一股股人中黃白之物,熏得幾個惡少年都是直翻白眼兒的向邊上躲著,好一會兒,七八沱硬擠出來的米田共倒到桶里,領(lǐng)頭的老農(nóng)又是講價起來。
“真就這么多了,孟生,行個方便吧!”
“不行,這才少半桶!太子造福于民,你們卻在這上面討價還價,羞不羞恥?”
“我們就磨三石麥子成不?”
“那把剩下麥子留下來!”
“別介?。“岬墓殖恋?!”
兩伙人還在那兒討價還價,晁錯已經(jīng)飛奔了出去。
....................
“賈兄啊!”
別說,防備還真不森嚴(yán),兩個惡少年僅僅把牛車趕出了二里地,又到了一處劉閑臨時讓人修的草棚莊園前,就把桶給撂下了,還沒人看管,晁錯上氣不接下氣兒的狂奔過來時候,剛好賈誼將蓋子擰開,打算研究呢!
聽著晁錯狂奔叫喊著,他愕然地停下了手,扭過身看了過去,氣喘吁吁的奔到不遠(yuǎn),晁錯大喘氣的悲催叫嚷個不停。
“摸.......,摸............,摸...........”
眼看著晁錯臉憋得通紅,在那兒揮舞著衣袖,賈誼噗嘰一下就把手插進(jìn)桶里去,這一幕看得晁錯又是目瞪口呆,終于,憋住的一口氣兒喘了上來,他是無比悲催的叫嚷著。
“摸不得?。。?!”
........................
不僅僅向村民們收取人中黃,米田共,甭管雞鴨鵝狗牛拉的都要,甚至劉閑還做通了長安城的生意,負(fù)責(zé)收夜香,隸屬與衛(wèi)尉府的清府也把各個坊間收上來的清道夫也將夜香傾倒在城外劉閑派人挖的大坑中。
一時間,方圓十里,香飄萬里!
這味道仙靈的,周老二,樊飆他們早就不愿意跟來了,這會兒正在長安城不知道哪兒又賽著吳太子車,只有曹奇一直跟著。
雖然不是長子,可是曹奇卻跟著爺爺曹參處置過不少事情,少年老成,所以一幫紈绔才叫他曹老夫,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也正是因為少年老成,曹奇才看到了不少別的紈绔沒看到的事情。
看似劉閑瞎胡鬧,自墮身份,當(dāng)壚賣酒,可是現(xiàn)在,不說自己等三十幾號列侯子弟跟著他,當(dāng)了類似于門客的存在,偌大的長安城,也有了幾十個侯府有個喜宴家宴,都來劉閑這兒定酒水宴席的。
這就是人情來往的開始!來長安的諸侯子弟并不少,可像劉閑這么和本土功臣打成一片的,就他這一個!
至于這太子磨坊,劉閑要的是名聲,別說現(xiàn)在了,后世人為了出名,為了當(dāng)網(wǎng)紅,扮丑惡俗胡亂造謠的不知道有多少,這年頭,就算是有才華的在野之士想要投奔,也得有個目標(biāo)來吧!劉閑這一個大土包就讓京師附近的人全都知道他了。
還有,這磨坊不吃飼料,只需要派點人維護(hù),一年四季,就能嗡嗡開磨,要是算長久利益,真比牛車?yán)ヒ纤愕亩啵ぶ浇那f子,農(nóng)人用他的磨坊,這就是一份恩義,就像田氏代齊時候大斗放貸小斗收糧那樣,天長日久,劉閑仁義之名也是流傳的到處都是。
所以,賈誼防備他還真沒錯。
不過目前,劉閑四處收夜香這件事兒,他就是真看不懂了!堂堂吳國太子成天看著一大堆米田共興奮地大呼小叫著,不會真中邪了,被皇太子劉啟,一棋盤把腦袋打壞了?
可之前他這兩手精明之舉又是怎么解釋呢?
實在不相信劉閑是個白癡,曹奇實在是忍不住了,好奇的問道。
“主公,您收集這些黃白之物,到底是為了什么?。俊?p> “為啥?煉丹?。¢L生不老丹!”
巡視著自己的“財富”,扭過頭來的劉閑似乎一點兒隱瞞都沒有,直接脫口而出!
....................
理論上來講,收集這些黃白之物,是為了劉閑之前的長遠(yuǎn)目標(biāo),區(qū)田法,施肥用的!別覺得這些就多了,后市農(nóng)村整個村莊的糞肥下到地里都不夠,還的去買化肥!彭佳木冒著生命危險去羅布泊里,也不是找什么古代皇帝的神秘魔法墓葬,而是羅布泊中有著世界級別超大儲備量的鉀鹽礦,足夠供應(yīng)新中國的鉀肥。
不過這兩天來了笱獲這個半吊子的煉丹術(shù)士,這些肥料又給了劉閑些珍貴的副產(chǎn)品。
在曹奇半信不信中,劉閑是格外認(rèn)真的命令吳王府的隨從,將一個個堆滿農(nóng)家肥后又被蓋上,發(fā)酵兩三天后,附近奇妙長出來,充滿白霜的泥土全都給刮了回去。
人多力量大啊!長安城以及附近莊園十來萬人的“產(chǎn)出”,忍著這股子驚人的“奇香”,一行人一上午就刮出來了十多筐白晶晶的土。
接下來真是好像煉丹的模樣,這些土被劉閑放在“太子四人車”上,格外珍貴的拉回來長安城的吳王府中。
府中,一套設(shè)備可是正經(jīng)當(dāng)年留侯張良留下的煉丹工具,三口底兒露個窟窿的大黑鍋,這年頭叫鑊的重玩意,笱獲這游俠說是煉丹術(shù)士在那兒滿頭大汗的指揮著,好像花盆那樣在這些大鐵鑊底部窟窿處鋪了一層瓦片,緊接著將這些挖出來的白土倒進(jìn)大鐵鑊中,又用板鍬一層層嚴(yán)嚴(yán)實實的拍結(jié)實了。
這到底是練什么丹呢?用人中黃?
好奇心驅(qū)使,曹參是一步不落的跟著,這頭劉閑也是興致盎然中,一個個家仆滿頭大汗,挑著熱水,一桶桶倒進(jìn)著三口大黑鑊中,鑊下放置著空桶,白土拍得太實了,熱水倒在上方,也足足用了一分多鐘,在渾濁的從鑊底部窟窿流淌在準(zhǔn)備好的木盆中。
真不知道這步驟有什么有趣的,劉閑愣是看著跟尿尿一樣流淌不停的灰黑色土水看了半個多時辰,背后看著他走來走去跟著參合著的模樣,眼珠子瞪得溜圓的曹奇是不住的腹誹著。
三鑊土大約沖了九鑊誰,這一階段才結(jié)束,好不容易熬完了,下一階段卻照樣得枯燥無味,沖刷出來的土水又被倒在了和吳國熬煮海水造鹽的大鐵鍋同款產(chǎn)品中,然后就開始點木炭炙烤眉頭般的燒煮著。
一鍋水大約燒沒了三分之二,在曹奇好奇的目光中,笱獲又是滿頭大汗的指揮將滾燙的灰水用粗布過濾一次,把里頭草棍雜物過濾出一堆,又涼了一會,手插進(jìn)去不燙的程度,再一次用格外細(xì)的絲綢過濾,這一次,本來渾濁的水里,竟然撈出不少粗粗的鹽面子。
接下來就是化學(xué)神奇的一幕了,愈發(fā)晾涼中,就在大鐵鑊的邊緣到濃縮的水面兒著,一股股同樣白花花的“鹽面兒”結(jié)晶了出來。
此時已經(jīng)到半夜了,看到笱獲指揮下人小心翼翼將這些新“鹽面兒”掃出來,包裹在草紙里,有用草木灰裹上,這兒劉閑才終于心滿意足,背著手揚長而去。
“碎覺!”
主公走了,曹奇也沒有借口留在這兒,只不過這家伙心眼兒太多,一邊走一邊被折磨的直揉腦袋瓜子。
“這到底煉什么丹呢?”
一連三四天,劉閑的丹沒練成,倒是鐵匠甘大牛子又派人將劉閑送圖紙打造的鋼家伙送了回來。
不是什么大刀神劍,六根鋼管子,最粗那根足足有兩米半,拳頭粗細(xì),里面有著拇指大小的眼兒,一個人都舉不動,只有一根,緊接著是稍微細(xì),一米的,然后是四根最細(xì)小的,只有大拇指粗細(xì),里面黃豆大小的孔洞,一掌長短的細(xì)小鋼管子。
又是在曹奇愕然的眼神中,劉閑像模像樣的舉起一米長的管子,吃力的向外瞄了一眼,又是興致盎然的對他問道。
“曹老夫,孤的長生不老藥來一丸不,吃下去,保管你立馬伸腿瞪眼,從此再不擔(dān)心生老病死,與世間一切功名利祿宛若白云蒼狗已!”
盡管一肚子好奇,可是看著劉閑陰仄仄的邪笑,怎么都是沒憋好屁的模樣,后腦勺直發(fā)涼,曹奇還是悻悻然的擺了擺手。
“主公還是自己留著吧!曹奇,就不要了!”
.........
另一頭,未央宮。
半邊衣袖都是黃焦焦的,那張朝廷顏值擔(dān)當(dāng)?shù)膸浤槺毁Z誼重重磕在地上,無比憂思憂慮的向上稟告著。
“陛下,那吳國太子分明是包藏禍心,借住人中黃之名制造兵器,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