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酒館【上】
在蘭州城的小巷里,有一家別具一格的酒館,它的怪不在風(fēng)格,不在裝修,而是在玲瑯滿目的酒柜之中,只有一桌一椅,與其說它是個酒館,不如說它是個酒水便利店,因為來這兒的人,大都是買了酒就走,偶爾會有老板的朋友過來,幾個人圍著桌子站著喝,或是坐在酒吧門口的臺階上,為這家怪異的酒吧增添僅有的人氣。而我發(fā)現(xiàn)這家酒吧,是在無意當(dāng)中,至于我喜歡這家酒吧,因為它里面一桌一椅,與我孤僻的性格相得益彰,平常寫稿或者做方案,就會貓縮其中,無法自拔。一來二去,自是與老板混了個兩熟。
這就酒館的老板,就叫山野,或者說,大家都只叫他山野,時間一久,也就沒人關(guān)心他真名到底是什么,山野今年三十,是兩年前從大理回來的,而這家山野酒館,可以說也是從大理搬過來的,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在大理的時候,店里有十幾張桌椅,而在搬遷至蘭州之后,就變成了這一桌一椅,至于其中的故事,是我有次在酒吧里練琴寫歌,老板聽見后覺得我歌詞不咋滴,為了給我找靈感,便把他的故事傾囊相授。
山野是蘭州人,n年前在四川讀書,畢業(yè)之后留在了成都,本是財會出身,奈何當(dāng)時財會工資普遍較低,為了謀生計,憑借自己還算厚實的文字功底成了個文案,在成都摸爬滾打四五年,實在受不了當(dāng)乙方的氣,在攢了點積蓄后,毅然奔赴云南踏上追夢之旅,至于他的夢想,及其不靠譜,當(dāng)個流浪歌手,走哪唱哪,有錢就瀟灑,沒錢就賣唱為生,對于生計不屑一顧,只求個心里的自由與舒適,而他到了云南之后的生活也確實如此,以麗江為第一站,白天在城市里閑逛,晚上背著琴出沒在麗江古城的大小街巷,可能因為他唱的好,也可能因為麗江是個旅游城市,在麗江賣唱為生的三個月里,他不但賺回了平時開銷,還有部分盈余,可在三個月后,他厭倦了這里,厭倦了這里的夜夜笙歌,厭倦了這里的聲色犬馬,在起了這個念頭后,便又只身奔赴大理,而在大理,關(guān)于山野酒館的故事才真正拉開序幕。
在郝云的《去大理》里,有這么一句歌詞,“也許愛情就在洱海邊等著,也許故事正在發(fā)生著”山野本以為這就是句歌詞,可這句歌詞,終在山野的人生里淋漓展現(xiàn)。
來到大理后,山野的日子如常,白天閑逛,晚上賣唱,可大理與麗江的不同,是在蒼山洱海,是在一份少有的靜謐。
每天在海邊坐坐,彈彈琴,看看日落,騎車感受風(fēng)鋪面而來,這里,第一次讓流浪人間的山野感受到了別樣的歸屬與舒服。他留在了這里,安安心心的留在了這里,并在后來碰到胖子和阿雞,并和他們開了第一家山野酒館。
山野酒館,名字雖然是山野,但和山野本人關(guān)系不大,胖子和阿雞占有大部分股分,山野只出資了裝修,順帶管理酒吧,當(dāng)個小老板。整天在店里打掃打掃,唱唱歌,和店里的顧客侃大山交朋友,偶爾和朋友們喝喝酒聊聊人生,這種慢悠悠的生活讓山野如獲新生,而他倒也樂此不疲,本以為就會在這里了卻殘生,直到一個她,不聲不響的闖進(jìn)他的生活,如顏料入水,僅僅一人便打碎了所有安寧。
據(jù)山野回憶,他們相遇那天在一個周五的晚上,酒吧如常開著,一個女孩進(jìn)來直奔吧臺
“來一杯威士忌,要最烈的那種,純飲不加冰”
山野被眼前這姑娘驚到了,在他的印象里,在南方這么多年,從沒見過喝酒這么野的姑娘,最烈的,還純飲,這是奔著斷片去的啊,畢竟第一次見面,也不好勸阻,他自作主張換成了低度的威士忌拿給眼前的姑娘,誰知姑娘看都沒看一飲而盡。
“這是高度的?”
“呃呃呃,是的吧”
“你確定?姑娘握著杯子挑釁的看著山野”
“嗯~,山野眼神飄忽的答著”
“行吧,再給我來一杯,這次的加冰”
“嗯嗯,好的,稍等”
對話戛然而止,山野漫不經(jīng)心的倒酒,忽然手機(jī)響了,是他老母親的視頻通話,他忙不開,就點著免提放著,至于被別人偷聽到什么,山野毫不介意,畢竟在南方敢說沒幾個人聽得懂地道的蘭州方言,加上他和他媽的急性子,語速快的驚人,外地人聽起來堪比外語。
山野和他媽的視頻內(nèi)容,無非就是一個催婚一個應(yīng)付,一個教訓(xùn)一個乖乖聽著,山野轉(zhuǎn)完冰杯倒完酒,一句現(xiàn)在顧客多,太忙了,搪塞回去,不等老母親反應(yīng),立馬掛斷視頻。
他把酒放在姑娘面前,姑娘帶著玩味的笑看著他
“蘭州的?”
“你怎么知道?”山野詫異的看著她
“巧了,我也是”姑娘爽朗的笑著
“本來以為只有我媽才會這么催催催,今天看了你媽,長見識了哈哈哈哈哈”
“emmm,見笑了,話說你真蘭州的?”
“不然?把你哄一哈有撒好處呢?(蘭州方言,騙你有啥好處)”
“哈哈哈,來,今天這酒我請了”
接下來就出現(xiàn)了極其詭異的一幕,在大理的一家酒館里,一男一女操持著濃重的北方口音暢聊人生,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雞毛蒜皮,一見如故這個詞,用在山野和這個姑娘身上再恰當(dāng)不過了。
那晚他們聊到了四點多,當(dāng)山野依依不舍的送她回家時,看著她略微發(fā)紅的臉龐,在路燈下蹦蹦跳跳的撒酒瘋,那一刻,山野的眼眸定格了,定格在這個嘻嘻哈哈的姑娘身上,定格在昏暗的路燈下,哪個蹦蹦跳跳宛如一個精靈的姑娘身上,對了,她叫婉兒,有著和自己姓名完全不匹配的性格,以一個過客的身份,駐足在山野的世界里。
婉兒和山野很聊的來,因為是老鄉(xiāng),因為一樣熱愛音樂,因為一樣熱衷于自由,因為都是不懼現(xiàn)實的純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