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南安郡城外北方四十里外,一座荒涼的破敗廟宇當(dāng)中。
十?dāng)?shù)個身著夜行衣,手持利刃兇器的大漢隱藏在其中。
廟宇是一座水神廟,可惜早已經(jīng)無人祭祀,墻壁斑駁開裂,神像也是被人折斷頭顱,丟棄到神臺的右前方角落里,在黑夜當(dāng)中,顯得十分詭異陰森。
這十多人,分散開來,占據(jù)前后兩殿廟宇的隱秘位置,利刃出鞘,緊握手中。
而在后殿堂上梁的橫木上,臥著兩個蜷縮身軀,帶著面罩的漢子,一邊側(cè)耳傾聽廟外的動靜,一面低聲耳語私聊。
一人問道,
“大哥,我就鬧不懂了,咱們明明是傳星公子手底下的武人,干的事雖不能說都是光明正大,但至少不會虧了心。
如今可倒好,被借兵給孫傳山這個小子后,接二連三的干一些偷雞摸狗,巧取豪奪的勾當(dāng)。
上次的事,更是損失了不少弟兄,小弟心中實(shí)在不痛快?!?p> 那被叫大哥的漢子嘆息一聲,搖搖頭,無奈道,
“主子們的事情,咱們是咱們這些底層的人能知道的?
上面怎么吩咐,咱們怎么照辦就好,總好過以往漂泊江湖的日子。
至于綁架孟昭那件事,倒不能怨孫傳山,他的消息已經(jīng)很詳細(xì)了,只是咱們自己實(shí)力不濟(jì)。
還有,孫傳山再怎么說,都是孫家的公子,也是咱們傳星公子的堂兄,不可對其無禮,不然對你沒有好處?!?p> 這番話,也是道盡了底層武者的辛酸,沒有一個強(qiáng)橫的勢力支持,自身又沒有奇遇或者天資絕高,在武道這條路上,是絕對走不長的。
他們這些兄弟,原本都混跡在江湖當(dāng)中,打打殺殺了一些年。
偶然被孫家招攬,成功進(jìn)了豪門大族的院墻,不再是底層的草根。
平日里有固定且豐厚的薪俸,遇到任務(wù),還有更多的獎勵以及額外收入,而大部分時間,可以用來享受生活,教導(dǎo)下一代,過上一個安穩(wěn)平定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固然格外珍惜。
只不過,人有旦夕禍福,他們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就如同兩日前的那場襲擊埋伏,本以為信息詳盡,計劃周密,可以手到擒來,最終卻功虧一簣,而且損失慘重。
這可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兄弟,武功未必多強(qiáng),但忠心耿耿,敢打敢拼,可是說損失一個就少一個,不可彌補(bǔ)的那一種。
唯一欣慰的是,孫傳山這個人尚有幾分道義,沒有因?yàn)槿蝿?wù)失敗而遷怒他們,反而厚厚撫恤了那些戰(zhàn)死的同袍們,讓他心中慰藉。
這一次,孫傳山這紈绔子弟不知從哪里得來一個消息,今夜將有一批價值不菲的玉器從南安郡運(yùn)往通縣小城,因?yàn)檫@批貨屬于黑貨,也就是來路不正,故而,專門挑夜晚趕路,而且守備之人不多,有劫掠的可能。
按照孫傳山的意思,這次搶到的貨,他本人只拿六成,剩下的四成,通通歸他們自己所有,可以私下分配。
兄弟們一起算了下,如果干完這一票,他們至少幾年之內(nèi)不用再為錢財和修行資源而忙碌了,而且搶的是黑貨,屬于黑吃黑,也沒有太大的負(fù)罪心理。
總的來說,這筆買賣很劃算,更何況孫傳星也答應(yīng)了孫傳山,他們只能照辦。
那漢子被自己大哥教訓(xùn)了一通,撇撇嘴,有些不忿,但礙于他過往的威嚴(yán),又不敢反駁,只能一個人縮著身體生悶氣。
正在這時,破廟里的人耳邊都聽到一陣陣馬蹄,車輪滾動之聲,想來是獵物來了。
“噓,不要說話,咱們等的人來了,這一次應(yīng)該比上次的任務(wù)輕松一些,不過也不可大意。
畢竟這批玉器價值不菲,護(hù)送的人肯定是亡命徒,小心應(yīng)付?!?p> 這大哥對著身旁的漢子說了一句,就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將整個人的氣息還有波動收斂下來,宛如一灘死水,沒有任何的生機(jī)和生氣。
更準(zhǔn)確的說,整個人像是和這條橫梁融為一體,顯然斂息藏氣的功夫很強(qiáng)。
旁邊的漢子也如這大漢一般,只是顯然對這門斂息藏氣的功夫修行不到家,難以做到大哥這般境界,略有幾分生澀。
過了片刻時間,載著幾車木箱的車隊緩緩駛?cè)脒@破廟的前殿,傳來聲聲呼喊,做出一副馬上要生火做飯,原地休整的放松狀態(tài)。
這伙人自然就是呂樂為首的孟府人馬假扮的了。
此行呂樂為求萬無一失,帶了二房的眾多高手齊齊上陣,光是后天大成境界的就有五人,剩下的十來個清一水的后天小成,開辟丹田的武者,手上功夫都很硬。
用來對付這群殘兵敗將,綽綽有余。
也就在眾人進(jìn)這破廟當(dāng)中不久。
孫家的這伙武人便按照之前商議好的計劃,紛紛從各個隱秘角落突兀出現(xiàn),朝著這伙看似毫無防備的人狠下殺手。
不過,迎接他們的,并非驚慌失措的尖叫和倉皇狼狽的逃竄,而是十分強(qiáng)有力的反擊。
插在四周,影影綽綽的幾個火把下,映照出不斷交錯且拉長的影子。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牡秳テ?,金鐵鏗鏘之音,還有武者奮發(fā)丹田之氣,廝殺吼叫之聲不絕,響徹曠野之內(nèi)外。
為首的那大漢被對方的表現(xiàn)驚住,想不到對方運(yùn)送玉器的人如此兇悍。
再定睛一瞧,借著彤紅的火光,見到了那后殿正中央位置站著的,不正是前兩日在曠野之外伏擊的那孟家高手之一嗎?
不錯,正是那青年,一根長鞭,靈動百變,將他身旁的暗器高手追逐不休,甚至險些讓他暴露了行藏,不但武功,嗅覺也是相當(dāng)?shù)拿翡J。
青年身材普通,衣著樸素,此時正瞳孔綻放寒芒,背負(fù)雙手立在后殿中央。
他的表情淡漠,對這四周發(fā)生的難分難解的廝殺,渾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注視著他。
似乎,在一開始,他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這個人。
兩人的目光交錯,黑暗的環(huán)境下,似乎迸濺起了耀眼的火花,瞬間都記起了對方。
呂樂的心中瞬間燃起熊熊戰(zhàn)火,還有洗不盡的屈辱。
這人,正是當(dāng)天躲在草叢當(dāng)中,等那怪人將他引誘走后,驟然出現(xiàn),襲向孟昭的那個通曉大力鷹爪手的高手。
也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