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來請你老哥吃飯了?知道哥哥最近伙食不好?”說話之人正是不開口嚇哭小朋友,一開口嚇壞大朋友,走到哪都要被查證身份,怎么看都是土匪加流氓的韓宇龍先生。雖然外表兇悍,實際上卻是個看見蟑螂都會尖叫三聲的可愛寶寶。
我——姓唐名晚晚的唐晚晚大小姐,據(jù)說這個名字是因為我比預產期晚生了九天才出生,家人覺得實在是太晚了,但“唐太晚”又實在不怎么好聽,就叫我晚晚了……
我和韓宇龍、還有尤燁,也就是我才分手的前男友,是三個從小一起流著鼻涕泡、一起趴在地上抓螞蟻長大的發(fā)小。初中畢業(yè)后我和尤燁感情發(fā)酵,雖說有早戀嫌疑,但絲毫不影響我二人成為羨煞旁人的青梅竹馬模范代表。那時最開心的人就是韓宇龍了。天天樂此不疲的研究到底是我該叫他小叔子還是尤燁該叫他小舅子……
直到我和尤燁分手很久很久以后,一次韓宇龍酒醉跟我感慨“如果你們倆能在一起,我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p>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哥……我們,結束了。”
我不是一個很有承受力的人,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我都希望可以有其他人陪我分享;幫我分擔。而韓宇龍不外乎是陪我同甘共苦的第一人選。
“是么,那以后好好的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一樣無法插手?!表n宇龍不再如剛才那么興奮,語氣平靜,我能看到他眼中有一絲落寞,一絲遺憾。
“放心,你看見了,我現(xiàn)在可是活蹦亂跳的!”說著,我在臉上綻開一個比午后艷陽更溫暖的燦爛笑容!“你也別為我倆難過,誰說分開不是好事呢,他太宅,我太鬧,本來也不太適合么。你放心,不管我和燁是什么關系,我們都會依然愛你的!”
“行,行,就你能耐,就你看的開行了吧!”韓宇龍寵溺的掐了掐我的臉蛋,“別逞強,有什么事跟哥說,哥在呢??!”
“恩!”
分手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大手術。剛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并不會感覺很痛苦,因為麻藥后勁未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生活中那些小小不言的變化逐漸展露鋒芒,好像有把鈍刀不停地割這一塊肉,久而久之,傷口也會越來越疼;越來越痛……
于是,在坦坦蕩蕩地度過了沒什么感覺的“麻木期”之后,我終于開始體會到那被稱之為“失戀”的滿清第十一大酷刑所帶來的徹骨之痛。
比如手機變得很無所事事,不知道電話打給誰;信息發(fā)給誰。不停地刷著各種頁面,卻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明明世界上不斷發(fā)生著各種各樣、多姿多彩的事情,卻沒有一件與我有關。他的離開,帶走了我的整個世界,我的視線失去了焦點,我的步伐沒有了方向。在空虛中,我的心似乎在一滴滴地往下滴血。
比如睡覺時夢到他擁著我,醒來時慣性地想發(fā)個信息給他,一起分享那個甜美的夢境,再一起暢想一下光明的未來??赡闷鹗謾C,點開對話框,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時,會醒悟過來如今的物是人非。那感覺就好像整個人在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擠壓,喘不過氣,出不了聲,整個身軀都沒了力氣。
比如每每走過那些我們曾留下過腳印的地方;或者看到他送給我的一些或大或小的東西,總會不自覺的去回想當時的情況。于是靈魂就撕裂了,一片靈魂沉浸在曾經的愛戀中被幸福滋養(yǎng);一片靈魂嚴苛地提醒著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趕緊往前走吧!一片靈魂好像局外人一樣感慨愛情真是折磨人得東西;還有一片靈魂憤怒地責罵其他靈魂的懦弱。在這種撕裂的狀態(tài)下,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腦海里抑制不住地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我和尤燁就這樣結束了……”
在河邊確定分手的那晚之后,我再沒見過尤燁。也難怪,他本來就是大宅男一個,見他一面可謂是難過登天。雖然我倆都在同一城市念書,不過畢竟不是同一學校,所以連巧遇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就算在同一學校;我們也不在同一專業(yè)。就算在同一個專業(yè);也不一定在同一班級。就算在同一個班級,他也不一定會來上課……
總之,以他的御宅水準,只要是沒有必須見面的理由,就一定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樣,會不會和我一樣難受……
每天仿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校園里,渾渾噩噩的好像少了半條命。我甚至懷疑我是否還有七情六欲,是否還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更多的時候,我對自己充滿憎恨與厭惡,我恨自己那時太過任性,不計后果的要和尤燁在一起。而如今導致的結果就是不但失去了摯愛,更失去一個自幼陪伴我的知己,甚至還讓韓宇龍以及其他好友為難。
如果可以一直與尤燁維持那種自幼培養(yǎng)出來的勝似親人的感情,今天的我們,應該還會像過去這么多年一樣在一起吃喝嫖賭,無惡不作。
為了遺忘,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我不再住在學校,除了韓宇龍等少數(shù)最為親密的死黨之外,與其他同時認識我和尤燁的友人都越發(fā)生疏。我不想反反復復地被問起為什么會和青梅竹馬分手,也不想看到大家或是憐憫、或是暗喜的眼神。
我在逃避,在試圖將自己從原有的生活中排除。我惶惶不安地封鎖了自己的感情。我不愿意接觸任何我所熟悉的人事物,我害怕被拋棄,我害怕生活中還會有什么別的我所珍愛的東西離開我,就像尤燁離開我那樣……
我如同一只被拔掉了刺的刺猬,只想留在一個能給我百分之一百安全感的地方,比如有母親和外祖母的家,比如我那間鋪著小熊維尼床單的臥室。
于是寧可每天早上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去位于城郊的學校,晚上再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回家,我成了大學校園里少有的走讀生。除了上課,我也絕不在校園內徘徊。每每回到家,當原本為工作焦頭爛額的母親在接聽各種電話的空隙間問候我一句“回來了”;當年事已高但依然照料著我和母親生活的外祖母端來一碗冰鎮(zhèn)銀耳羹,我總會為自己自私地沉浸在兒女情長中而感到自責,但我又無法抑制自己因失去摯愛而產生的那種低迷感,我就是打不起精神,就是無時無刻不想哭泣,就是無法給大家笑臉,無法不埋怨老天爺非要讓我愛而不得。
于是我盡量減少和家人的接觸,一回家就躲進自己鋪著小熊維尼床單的臥室。盡管我如此熱愛母親和外祖母,盡管我還想再討一碗銀耳羹。但我害怕自己沮喪的氣場會影響她們的心情和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我沒有資格讓別人在承擔自己生活難處的同時,還要幫我分擔我內心的悲傷,所以我把自己關在屋里,當一個不聽話的討厭小孩,惹來長輩不滿的評價和嫌棄的抱怨,但不至于讓親人為我過分擔心。
隱隱約約,我預感到尤燁的離開會改變我今后的一切。他曾經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將來,即便他不再屬于我的世界,也依舊會影響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