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武器放下！”
“OK，OK！別激動，朋友！”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紙條是你留下的？”
“不不不，我只是路過，聽到這里有動靜，過來看看?！?p> “為什么你沒去庇護所？”
“嘿，你這個問題真有趣，我的華語名字叫白齊，是華夏和米國聯(lián)合投資的產物！”
雙手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白齊苦笑道：“老天爺給染的，懂嗎？等我來到這個國家后，庇護所早就關門了?！?p> “撒謊！”
上前用槍抵住白齊的額頭，陳思華厲聲喝道：“你當我是傻子么？異變因子泄露后，米國來華的客機一共有十五個班次，強行降落的僅有六架，凡是沒有感染的，都已經(jīng)……你？！”
“沒錯，和你一樣，話說如今還在外面晃蕩的人不都是么？”
說著，白齊緩緩伸出左手，輕輕打了個響指，金發(fā)黑瞳瞬間轉換成白發(fā)綠瞳，緊接著他又對著那輛黑色商務車張開手掌。
在陳思華難以置信地注視下，商務車嘎吱一聲坍縮成一塊巴掌大的廢鐵。
“現(xiàn)在你相信我沒有惡意了吧？”白齊委屈地攤開手，隨即又打了個響指，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讓我看不懂了。”喃喃自語一句，陳思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步槍。
領教了白齊強大的能力，他不得不重新正視深埋在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個想法。
即使沒有變成怪物，感染異變因子的人還能算是人類么？
見他終于不再拿槍威脅自己，白齊立刻癱軟下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等到平靜了一些，才疑惑道：“之前你問我為什么沒進入庇護所，那你又是為什么呢？華夏好像并不排斥良性異變的本國人。”
“你不用知道?！毙木w復雜的陳思華根本不想理會他，轉身走向來時的鐵門。
“嘿，這不公平！”
見陳思華說走就走，白齊頓時急了，翻身跳起來緊跟在后面，喊道：“起碼應該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母親可是和我說過，華夏人都是彬彬有禮的正人君子，怎么你看起來卻像是個無賴？”
“你母親和你說這話的時候，你多大？”
打開鐵門，陳思華扭頭瞥了他一眼。
“額……七歲？還是八歲？”白齊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
看他還是沒有明白，陳思華愛莫能助地搖頭聳肩，砰地一聲關上了鐵門。
沒錯，白齊被無情地關在了外面，無論他如何敲打，里面的腳步聲始終沒有停下。
時間轉眼來到第二天清晨。
收拾好背包，拿上昨天晚上在護士站搜集到的少量藥物，陳思華邁步從樓頂一路來到醫(yī)院大廳。
當他打算推開大門離開時，身子忽然頓了頓，遲疑片刻之后，轉頭又走向地下停車場。
打開鐵門，陳思華愕然發(fā)現(xiàn)門外蜷縮著一個身影。
…………
腦袋突然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白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幾秒鐘之后才驚醒了過來，慌亂地想要打響指，可惜手腳早已凍僵，根本不聽使喚，急得他差點哭出聲來。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蹲在地上看著他表演，陳思華將彈落回來的藥瓶再次拋了過去，“感冒藥，相信你會用得上。”
順手接過藥瓶，白齊似乎直到現(xiàn)在才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眼看著陳思華就要走遠，立刻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嘿，謝謝，不對！我是想說，昨晚你為什么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面？”
“我和你很熟么？”
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陳思華拿出一盒罐頭，邊走邊吃，“況且以你的能力，打開那扇鐵門不是什么難事吧？”
“那是當然！”
挺直的腰板只維持了幾秒鐘，便再次彎了下去，白齊沮喪道：“可如果我真那么做，你會睡不踏實，我們也沒辦法成為朋友了?！?p> 停下腳步，陳思華皺眉看向身邊的大男孩兒，表情認真地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我？四處流浪，餓了就去商店拿些吃的喝的，遇到怪群就跑開，碰上厲害的怪物就動用能力?！?p> 白齊說完便跑進附近的一家超市，拿著幾個罐頭出來，炫耀似地晃來晃去。
“壞人都死絕了？”
搖頭嘆息一聲，陳思華決定不再繼續(xù)糾結這個問題。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在前面悶頭趕路，一個跟在后面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一路結伴向著東方前進。
前者沒有問為什么跟著自己。
因為那無關緊要，離家越近，心里越是忐忑，根本無暇他顧。
后者也沒有問到底要去哪里。
同樣是覺得沒必要，對他來說去哪兒都一樣。
或許是因為國內的大部分人都及時進入了庇護所。
又或許是因為幸運？
總之，他們在旅途中并沒有遭遇多少怪物，反而是異常的天氣更令人感到無措。
臨近十月，天空竟已經(jīng)飄起了鵝毛大雪。
氣溫更是隨之急劇下降。
然而白齊很是興奮，因為這讓他想起以前在家過圣誕節(jié)時的開心日子。
相反，陳思華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這種反常的天氣讓他嗅到了一絲危機。
今年的冬天怕是不好過了。
…………
十幾天后，兩道孤零零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座城市的中央廣場。
“小白，開路吧，我們去街對面的紅樓?！?p> 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陳思華指了指廣場西邊的小區(qū)。
與初次見面相比，白齊顯得安靜了許多，身上裹著的衣服也比陳思華要厚上不少。
聞言默默走到前面，打了個響指，將近一米高的積雪變成一個個方形小塊兒。
等到了那棟紅樓前，見他還沒有停手的打算，陳思華趕忙上前抱住了他，“好了，夠了，停下來?！?p> 沒曾想白齊瞬間被這個動作激怒了，整個人瘋了般甩開手臂，嘶吼著掙脫開來，“為什么不讓我去救他們，那些人明明已經(jīng)道歉了，他們和我們一樣，只是想要活下來！”
“冷靜點兒！”
一把揪住白齊的衣領，陳思華沉聲告誡道：“你說的沒錯，他們也只是為了生存！但是記住嘍！不是所有事都能被原諒，至少吃人這件事絕對不行，即使我能理解他們?yōu)槭裁匆u擊我們，但這個不行，要我說多少次都一樣！那已經(jīng)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了！”
用力扯掉揪著自己的雙手，白齊張開雙臂，面露不屑地將身邊的積雪變成小方塊兒，嗤笑道：“人類？人類能做到這種事么？他們說的沒錯，我們是新人類，舊人類適應不來如今的環(huán)境，注定就要被淘汰！”
不等他再說，陳思華猛地一拳打了過去！
等到怒火消散了些，看著躺在雪中哭泣的白齊，陳思華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痛苦道：“我說過讓你離那些瘋子遠點兒，他們沒一個好東西，三個，整整三個衛(wèi)星庇護所都被那群孽障給毀了！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
“這里是我曾經(jīng)的家，我不想再和你吵了，”揉搓著眉心，陳思華聲音沙啞地勸道：“你已經(jīng)高燒三天了，跟我一起上去，那里至少還能暖和一些?！?p> 費力地爬起來，白齊捂著被打得淤青的臉頰不吭聲。
懶得再和他慪氣，陳思華不由分說地上前將其扛了起來，任他如何掙扎也不放手，直至他們兩人來到五樓，站在一道早已被人破壞的門前。
看著屋里面一團糟的景象，白齊終于停下反抗動作，扭頭看向表情呆滯的陳思華，輕聲道：“放我下來，整理一下吧?！?p> 緩緩點頭答應，陳思華將人放下來后，徑直沖向里面的一間臥室，即便心里早有了準備，但當他親眼看到臥室里的東西被人搞得一團糟時，淚水還是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看著在自己眼中始終高大的身影逐漸變得佝僂，蹲下身子一點點整理地上的雜物，白齊默默轉身離開，坐在客廳里的沙發(fā)，安靜地等待。
“去找點兒東西生火燒水，喝完后進屋睡一覺，你需要休息?！?p> 懷里抱著一本相冊走出臥室，陳思華拿起自己的背包，擺手示意白齊不用跟來，“我出去找些吃的，外面會布置好陷阱，沒有必要就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