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王異伸手指向盔甲漢子,滿臉怒容。
陳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喝嚇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之中,王異從來都是溫潤有禮,即使吃些虧,也是一笑置之,今天怎么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
“當街縱馬,無故傷人,你就不怕流放三千里???”
大虞律法嚴苛,嚴禁鬧市縱馬,而且王異是讀書人,毆打有功名在身者,兩罪并罰,鬧到衙門確是沒有好果子吃。
這種情況在本朝不是沒有先例,有位中書侍郎的兒子曾在黎陽鬧市縱馬,接連踩傷數(shù)人,其中一名傷者還是進京赴考的舉人,皇帝聞訊大怒,直接將這名紈绔公子下了大獄,不日判了個戍邊流放的罪名。
可沒成想,這個公子哥入伍之后竟然屢立戰(zhàn)功,還闖下了赫赫威名。
軍旅之事暫且不提,這種情況充分說明了一點,即使是王孫貴族,觸犯大虞律法也要付出代價。
王異這突如起來的聲色俱厲,也將壯漢嚇了一跳。
“我乃朝廷官吏,奉上命所差,緝捕縣內(nèi)匪盜之事,耽擱了行程,你們吃罪的起嗎?!”
仿佛為了驗證大漢所言非虛,街角出有雜亂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涌出一大群人。
這是一群手執(zhí)利刃的士兵,跟壯漢全身覆甲不同,他們皆是身著輕甲,大部分身軀都沒有防護,饒是如此,也嚇得行人紛紛避讓。
見此情景,陳安臉上泛起一抹凝重之色。
繼而眼前的壯漢有些面熟,腦海中塵封的記憶再次翻涌。
三十多歲,面闊,濃眉,三角眼,嘴角有疤......
運來是他!
洛水縣尉,宋義!
陳安心中了然,怪不得會無緣無故的找茬鬧市。
宋義面色越發(fā)凌厲,陳安主動拱了拱手。
“原來是宋縣尉當面?!?p> “在下一時眼拙,還望贖罪。”
說著將腳從鞭子上挪開。
宋義冷哼一聲,將馬鞭收回,拍了拍盔甲上的塵土。
陳安繼續(xù)說道:“在下是洛水新任的緝陰師,以后共事,還望多多關照?!?p> 他直接表明了身份。
宋義聞言并不驚訝,冷哼一聲,“本官不屑與乳臭未干的小子共事?!?p> 陳安聞言微微一笑,并不動怒。
他向來不喜歡在嘴上討便宜。
趁著兩人說話間,王異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書籍,剛剛慌亂間書冊都掉在了地上,有兩本還被踩破了的封面,心疼的他齜牙咧嘴。
“等等!”
這一幕落在宋義眼里,心中忽然動起了歪心思。
“不準動,這些都是禁書?!?p> “什么?”王異先是一愣。
“朝廷禁令,凡涉及武道學術,怪力亂神之書,皆為禁書,凡私藏或者販買者,當論罪刑處?!?p> “念在你們是初犯,論罪就算了,但這些書籍都要上繳縣衙。”
“荒唐,你.....”
王異還想爭辯,卻被陳安伸手制止。
他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
難道這家伙發(fā)現(xiàn)什么了?
不對,諒其也認不出這些上古文字,八成是吃了個悶虧,想在別處找回個場子,純粹惡心人罷了。
想到這里,陳安眼中的煞氣一閃而逝。
“還不動手?”
宋高冷哼一聲,手下立刻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
讓他們上戰(zhàn)場可能畏首畏尾,欺負老百姓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這...這....”
八字胡在旁邊急的直跺腳,卻不敢上前阻攔。
偌大的攤位,轉(zhuǎn)眼便被一掃而空。
“小子,郭勇是你殺的吧,我記住你了。”
宋義說完翻身上馬,帶著手下?lián)P長而去。
“完了,這小子估摸著是要倒霉了?!?p> “怎么了?”
“你沒看見嗎,剛剛那人可是咱們洛水的縣尉,得罪了他,還能討得了好?!?p> “倒也未必,這年輕人是新任的緝陰師,聽說剛一上任就斬殺了郭勇,聽說那家伙是宋義的遠方親戚,這下可有好戲看了?!?p> 沒有理會周圍的切切私語,陳安兩人也轉(zhuǎn)身離去,出了這檔子事,也沒什么心情繼續(xù)逛街了。
路上,王異還在心疼那二兩銀子,那八字胡也算是被殃及池魚,雖然書沒到手中,陳安卻也沒將銀子討回。
“王大哥,下次遇到危險記得及時躲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嬸子誰來照顧?!?p> 回想到剛剛的情景,陳安還有些后怕,若非宋義那廝不敢在大庭廣眾傷人,只想嚇唬一下,他還真來不及救人。
“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我當然得照顧你,當時情況危急,來不及想那么多。”
看著王異那略顯憨厚的笑容,陳安久久無言,心中似有一股暖意蕩漾開了。
........
待回到家中,已是午后時分。
陳安將百姓送來的瓜果蔬菜,肉干等食物分出一半,給隔壁的老卒送了去。
老卒這幾日來渾渾噩噩,不是在城外墓地徘徊,就是在院內(nèi)打磨他那把崩了刃的戰(zhàn)刀。
對于陳安的示好,老人只是點了點頭,并未作出其它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