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縱欲過度
“大叔,這書……很好看?”
溫良已經確定,讓心中一陣悸動的來源,正是這本泛黃古籍,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還是因為這老頭兒太不講衛(wèi)生的原因,原本應該比較干凈的書面,眼下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乎乎的東西。
羊皮裘老頭兒終于抬起頭看了面前一臉訕笑的溫良一眼,這一眼之后,很快又立馬變換了一個方位,拿著書朝另一個方向看去了。
小樣兒,都落魄到成了守閣奴了,還喜歡擺個架子。
“我說,這書你真能看得懂?我覺得大叔你比較適合看這個……”
溫良拿出腋下夾著的一本鬼怪志。
多是各種鬼怪畫像與插圖,在前世來看,這書也就是給幼兒園小朋友看的。
這一次,羊皮裘老頭兒終于合上了手上書本,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小子恐怕來晚了一步,你想看的東西已經不在了?!?p> 溫良詫異,疑惑道:“大叔,你知道我找什么?”
老頭兒淡淡道:“衙門里三個仵作出去了兩個,就剩下你一個,再加上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不難猜測你小子前來這里的目的,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小子來了這里,那想必你一定發(fā)現了尸體的不同尋常之處,幾年的仵作總算沒白當。”
溫良與老頭兒已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不過前面幾次,只是在借閱書籍之后按照慣例記下所借閱書籍名稱,借閱時間,并且繳納一定的費用,全程與老人無話,可今兒個老人一眼就能洞穿自己來意,這讓溫良不得不對其高看了幾眼。
難道這位看似邋里邋遢的大叔,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匆匆翻閱老人遞過來的古卷,古卷所記載,果真如猜想那般全是邪魔外道之術,真假無從考究,但卻已經被人撕下來了一頁,痕跡還算是新鮮,時間并不長。
溫良眉頭皺了皺。
“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還有,這一頁是被誰撕了下去?”
“老夫不過一守閣之人而已,至于這一頁被誰撕了下來,老夫卻是無從得知,不過但凡上了三樓的人,都會在老夫此處留下名字,你若不嫌麻煩的話,自己去找就是?!?p> 聞言,溫良也不多說廢話,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雖然心中跟好奇,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破案,保住鐵飯碗要緊。
登記名冊并不厚,有那個閑情逸致上藏書閣三樓的人也并不多,最近幾個月全部加起來的,也就只有十幾頁而已。
上面的名字一個個從溫良腦海里閃過。
劉莽,衙門伙夫,掌管廚酒飯房,最近兩三個月只來過一次,借閱了一本金鼎城縣志,此人溫良有幾次接觸,一直對于祖上來歷頗為在意,借一本縣志,合乎常理,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二丫,大老爺府上婢女,來過兩次,一次借閱一本《花草雜記》,第二次借閱一本《荷塘園林》,都是一些前人留下來的園林心得,也是合情合理。
又繼續(xù)往下看,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李白獅,來過三次,每次借閱都是前人驗尸筆錄……”
這李白獅正是衙門三位仵作當中擅長占卜的那一年輕人,其人頗負盛名,除了能以四象八卦推演死者死亡時間地點之外,也偶爾會接一些替人算命的私活兒。
做一行,愛一行,身為一名仵作,借閱驗尸筆錄,同樣合情合理。
溫良不禁感慨。
“比你更優(yōu)秀的人還比你更努力,你還有什么理由懶惰呢?”
這一次,再往下看的時候終于發(fā)現了有不對勁的地方。
“孫二,他一個衙役也有讀書看報的愛好?”
第一次借閱的是一本《園林雜記》,第二次借閱的是一本《百鳥集》,第三次借閱的是一本《金鼎治水錄》,第四次,空空如也,三個月,來過四次,并且每次借閱的書類型都不同,可以直接排除是喜好看書這一點,非要解釋的話,看起來更像是故意想隱瞞什么。
除了孫二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身為一個衙門里的刀斧手,不去借閱一些強身健體的外門書籍,卻偏偏看這些五花八門的玩意兒,有問題,有大問題,看來必須得拜會孫二一趟?!?p> 合上名冊,老人驚訝道:“這么快就有發(fā)現了?”
在沒弄清楚是敵是友之前,溫良不會傻到將心里的事情吐個一干二凈。
嘿嘿一笑,說道:“沒,沒呢,暫時沒有發(fā)現可疑的地方,也許是我調查方向弄錯了?!?p> 照例登記了名字時間后,留下幾個銅板,匆匆告退。
在溫良下樓之后,老人輕描淡寫將桌上古籍隨手一丟,不見他如何動作,古籍便自動回到了書架上。
“臭小子,嘴巴還挺嚴實?!?p> 老人喃喃自語一句,隨后又看向虛無處輕嘆道:“看來果然是國之將亂,妖孽橫生,連這等喪盡天良的邪法也開始在江湖上蠢蠢欲動了么?”
……
孫二,金鼎城衙門刀斧手,其妻乃金鼎城普通農戶之家長女,單從表面來看,孫二除了好賭好嫖之外,沒聽過有其他不良嗜好。
再聯想到死去的八個劊子手死前所看到的場景,可以得出一條結論。
不論兇手是人還是魑魅魍魎,在八個死者最后一次行刑的時候,一定到過現場,知道被執(zhí)行死刑之人的生平與死前凄慘模樣,若非如此,亦不能扮成死者將八個劊子手嚇的魂飛魄散,這幾次行刑無一例外孫二都在現場維持秩序。
是有意,還是巧合?
“在去拜訪孫二以前,還得去拜訪一下王茂的婆娘,問問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單憑孫二一個人,也很難做到殺死八個身強力壯的劊子手,說不定有可能還有同伙,這同伙還很有可能不是人,死者們的尸體都像是被僵尸撕開肚子,聯合起來解釋的話,有沒有可能孫二表面看起來是一個刀斧手,實際上卻是一個邪道妖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一個人去豈非太危險?”
回到住處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里一宿沒睡,溫良眼皮早就有些睜不開。
大白天看自己的住處,這房間里里外外都貼滿了符紙,乃是前身為了避免被“詭異”迫害,專門以重金購買而來。
“大白天的,怎么看都覺得不舒服,如果這符紙真管用的話,我就不會來到這鬼地方了?!?p> 三下五除二將所有符紙撕扯下來,丟進了紙簍里。
“昨天晚上那本沒看完的日記,上面有關于前身死亡的許多線索,要真正對付詭異的話,這本日記才是重中之重,看完這本日記,才能知道我要對付的究竟是什么東西?!?p> “喲,你小子今天又發(fā)什么瘋?花了多少錢買來的符紙,又全部撕下來,這錢不白花了嗎?還是說那女鬼已經沒有繼續(xù)糾纏你了?”
調侃的聲音傳來,溫良回頭一看,來人腰配官刀,頭戴烏帽,走路重心不穩(wěn),咧嘴笑時頂著一對黑眼圈,滿嘴黃牙,正是孫二。
這幅模樣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四個字。
“縱欲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