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不染村彎彎繞繞的白云馬路行走了沒多久,就到了狐熙鎮(zhèn)了。
今天是狐熙節(jié),屬于這個世界最為盛大的節(jié)日
所以,藍誠堅持今天要來鎮(zhèn)上,這種日子,來的人會很多。
萬一,能與相關的人打個照面呢?
在公路與鎮(zhèn)子相交的地帶,多森森喬木,喬木綠油油的,但到了晚上便黑幽幽的。如今,一排排的燈籠橫掛在那,通紅通紅的燈光將四周剪得明亮,亦裁下了灰色的影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影交織不停。
藍誠繞過繁華的街市,拐過飄著招牌旗子的店鋪,來到一家閃著微弱燈光的小店鋪。
店鋪鋪張不大,連燈籠也沒怎么掛上。卻零零汐汐散落著溫馨的氣息。
“老板爺爺,來三根糖葫蘆?!?p> “三根?”
說話的是白發(fā)蒼蒼,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它的眉須微微下垂,雙目若湖水,很是清澈,卻叫人瞧不出個底來。
“對,三個。阿狗,狐貍,還有我?!?p> 藍誠打心底覺得,糖葫蘆這種美食是能跨越年齡,性別,種族的一種不可多得的奇妙東西。
他喜歡的零食不多,這算其中之一。
藍誠拿出銅幣給老者。
他善意地搖了搖頭,“公子,今日我與你有緣,這錢,就罷了吧?!?p> “這可怎行,老爺爺,你可是要營生的。”
老人對他這話不甚理睬,搖搖頭,“做生意嘛,講究的是舍得二字?!?p> 老者心中緩緩升起那句話:有舍方可得。
舔著糖葫蘆欲走之時,老者緩緩道:“公子,這狐貍……不可多得吶,照看好他……”
藍誠品了品此話,心中生出奇怪之意。
他又仔細地觀察打量了一番懷中的狐貍,就是普普通通的狐貍吶。
“汪汪汪汪汪——”
阿狗若脫韁的野馬飛了出去,藍誠欲跑上去跟上他,無奈早已沒了影子。
但藍誠對阿狗并不擔心。
因為,沒人敢欺負它。
微風拂過,燈籠動了動,原本映照著槲枳酒館的燈光微弱了幾分。雖是微弱了些,依舊剪下了二樓三個人的影子。
一樓很是寬闊,現(xiàn)在還未閉戶。只是一片漆黑,借二樓從地板縫隙滲透出來的光大概能見著些東西。
朦朧夜色之下,竄出了一道雪白的影子,默默蹲守在酒館旁。
☆
二樓,有風過,精美瓷器里的茶皺了皺。
像極了少年的眉頭。
“咦,多大點事啊,無名大哥,他不來就不來唄!”說話的小姑娘嘟起紅嘟嘟的小嘴,紅撲撲的臉蛋上更是寫滿了疑惑與不解。
化作少年的狐貍怎么也沒想到那人居然敢放他鴿子。沒錯,他關注的重點在他放他鴿子這事兒上。
“那人,恐怕不會來了?!眿D人原本半闔上的眼鏡微微睜開,淡然道。
她似乎一點都不慌亂,不因為鎮(zhèn)上孩子失蹤而慌,也不因那壞人沒準時赴約而慌。
因為,她一直認為,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九尾天狐都能解決。
在婦人眼中,它就是此般神奇的存在。
只要它存在,便能安人心。
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公子,聽發(fā)財叫你無名,還聽說你是個高手,別管那壞人了,談談你吧?!眿D人抿了一口已是微涼的茶,淺笑著對他說。
白玄覺得,這算得上是寒暄不?
不過,他向來不擅長這個。
“我叫白玄。我沒什么好談的?!彼鋵嵕褪呛唵蔚鼗卮穑谑廊丝磥?,這回答高傲了。
但婦人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琢磨著他,心中莫名的仰慕讓她自己也回答不上來是為甚。
“嘿,大俠,原來,你有名字?!?p> 她大聲嘀咕道:“白玄白玄,妙不可言吶!”
她用力地拍了拍白玄的背,意在表達對其贊賞之意。
白玄以為這是人類相互的問候語,也同樣拍拍她。
婦人卻不知怎的,臉上倒是升起一陣緋紅,嘴角也揚起奇怪的弧度。
“發(fā)財,你們繼續(xù),街上燈美,我去看看?!?p> 她是帶著節(jié)奏離開了的。
發(fā)財奇怪,啥時候走開始,母親喜歡賞燈了,走路也不慢吞吞的了。
“方才,她說,我們繼續(xù),你解釋解釋?!鄙倌耆绠嫷哪加职櫫似饋怼?p> 或許是和藍誠他們待久了,對什么東西,只要不明白,就一定想把那東西給弄明白。
“不知道耶。今天母親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辦正事的誒?!?p> 窗外的風又漏進來了,搞得他有些冷,他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已是墨黑的了,不知道,現(xiàn)在藍誠他們在干些什么。
發(fā)財順著少年的目光,明白了些什么,將覆著些霜的門扉給闔上了。
他大概是冷了。
他也在這樣的霜天里,或許也很冷,可惜,今日不能去看他了。
引力在發(fā)財眼中就像一個弟弟,一個需要他保護的弟弟。需要常常去看他的弟弟,不然,他會走丟的。
一樓蜷縮著的白團子家伙從盯著老婦人走后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現(xiàn)在,它準備行動。
二樓。
“我冷了?!焙傉f。
“哦?!?p> “我餓了。”狐貍又說。
“嗯?”
戲文里的情節(jié)不知怎的,在發(fā)財腦海中虛晃。
面前的少年眉目如畫,眉眼是上挑著的。一雙眼睛更是澄澈無比。
她竟有了沖動,就像平時她喜歡打架的那種沖動。
直到——
他伸出手掌,一團熾熱的火焰在手心燃燒。發(fā)財敢發(fā)誓,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最灼熱最溫暖的火焰。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一只燒鵝出現(xiàn)在他手心上。發(fā)財又敢發(fā)誓,那是她見過的最大最油光最香噴噴的燒鵝。
她明白了,他是要烤鵝了。
不久,火光將屋內(nèi)照的比原本亮堂許多。
火在燒,鵝在烤。
兩人肚子咕咕叫。
火光映照著他們發(fā)亮的雙眸,其實平日他們的眼睛就是澄澈得發(fā)亮的。只是此刻,更亮了。
“白玄大俠大哥,你很厲害嘛。還會變東西。喂,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十二城最厲害的?!?p> 他不會撒謊,所以他選擇不說話。
發(fā)財湊過去了一點,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喏,問你話呢?!?p> 他流著口水望著那只燒鵝,并不知道旁邊的女孩繼續(xù)在對他說話,但有感覺。就像耳旁的風一樣,刮過就悄悄消失啦。
她隔空取物,將那燒鵝在搶在手中,把著它,完全不怕那會弄臟衣裳。
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斑祝抗媚?,你干什么?”
“別叫我姑娘?!?p> “大哥,你想干什么?!?p> “我方才問你話。你不答。”
“問甚?”
“不問了?!?p> “那好。請把我的燒鵝還給我?!?p> “不給。”
“那是我的?!?p> 四目相瞪。
誰也沒發(fā)現(xiàn)下邊多出一只毛茸茸的狗狗,已經(jīng)將燒鵝舔了個遍,它也不做聲,只是悄悄地把這事給干完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老老實實吃的他還是被抓了個正形。
準確的說,是被嚇了個正行。
“狗哇!”
白玄看著從地上跳起來的少女,一陣唏噓,想不到把打架當游戲的女孩竟然也會害怕狗。果然,世事難測啊。
他認識這條狗。是阿狗。
這是,來找他了?分明易容了呀,也能分辨。
“汪汪汪汪”
它往空中哈著氣,有燒鵝的那味了。
燒鵝收到驚恐早就掉到了地上,驚恐的少女更是離狗狗很遠。
白玄道:“鵝,給你。阿狗沒舔多少。不虧?!?p> “還有,別那么怕小動物。他們,不傷人的。”
他眉眼舒展開來,朝她一笑。
然后抱著阿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