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才女凝兒
宴會結(jié)束后,皇帝在御書房召見了參加宴會的一眾皇親國戚,宇文憂兄弟三則被太皇太后帶到了寢宮。
御書房內(nèi),奏折散落一地,皇帝滿臉怒氣,背對著低著頭的皇親。
“你們知道為什么朕今晚只邀請你們這些皇親來赴宴嗎?那是因為朕想和你們說說心里話,朕想告訴列位臣工,不管朝堂如何變化,諸位仍是大乾重臣,是皇氏的親戚??墒沁@一月來你們都在干什么?懶政不作為,白拿俸祿,各部之間互相推脫,才導(dǎo)致案件遲遲不見查破。天子腳下,竟有人肆意殺害朝廷官員,而且朕還拿他們沒辦法,這恐怕是古今最大的笑話?!?p> 眾人皆跪在地上,低著頭,沒有一人敢說話,這可令皇帝氣的不輕,直接下令讓長寧王來全權(quán)負(fù)責(zé)這次的查案。眾人震驚,如若長寧王查案,那么自己多少是逃不了關(guān)系的,他也可乘機肅清朝中非他一黨之人。
當(dāng)朝太師,三朝老臣賀源勸諫道:“請陛下三思,長寧王覬覦皇位多年,賊心不死,如今朝中支持長寧王而廢陛下之聲仍然旋繞于朝,今陛下任命于他,如未查破可治其罪,但如若查破,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朕意已決,再說除了長寧王,眾卿家以為還有誰能夠擔(dān)此大任?”
皇帝話音剛落,便有一人開口說道,此人是當(dāng)朝太傅索弼,皇帝的老師,在朝中德高望重。
“臣以為魏國公可以擔(dān)此大任,魏公統(tǒng)領(lǐng)六部,管理北衙禁軍,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為君分憂,魏公是不二人選?!彼麇稣f道。
還未等皇帝開口,賀源立馬打斷,“哼,魏公,應(yīng)該叫魏賊,明眼人都能看出魏元宜這些年變得專權(quán)跋扈,目無朝綱,難道索太傅還想指望這種人去查案不成?”
索弼雖然心中有氣,但也沒有再言。因為他自己也清楚魏元宜自從當(dāng)上尚書令后,逐漸變得目中無人,不僅結(jié)黨營私,而且還參與到皇位之爭中,他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自己推薦給先帝的意氣風(fēng)發(fā),不畏權(quán)勢的少年了。
太皇太后寢宮外,宇文憂著實受不了那些皇子們在太皇太后面前的裝腔作勢,故意討好,于是他選擇出來透透氣,雖然他也很想和那個令他有著親切感的姑祖母好好說說話。
他下著臺梯,啃了口從殿內(nèi)順來的蘋果,心想楊光啟與王景之為什么沒來,楊光啟如今是皇帝的紅人,奉旨查案,拖不了身很正常,可這一向喜愛熱鬧的王景之也沒來真是稀奇。
心想之余,一個迷迷糊糊的身影朝他走來,再仔細(xì)一瞧,竟是身穿橘紅色齊胸襦裙的凝兒妹妹。
宇文憂高興上前,道:“幾天不見我的小凝兒又美了?!?p> 這完全是心里話,雖然他對十歲之前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對當(dāng)時僅有七歲的王凝兒可是記憶深刻,只因為她實在是太聰明了,自己成天被她當(dāng)成弱智整蠱,那段記憶是痛苦的,也是難以忘懷的。
而且當(dāng)時凝兒長的也是非常普通,雖然聰明,但常常被同齡人嘲笑是個女漢子,完全沒有淑女的行為舉止,因此她有時會躲在角落偷偷哭泣??墒侨缃袼钩雎涞猛ねび窳?,明目皓齒,嘴唇輕薄,皮膚白嫩仿佛吹彈可破,烏黑的秀發(fā)散出淡淡清香。
“哪有,你怎么沒進去和太皇太后聊天?”王凝兒害羞地捂嘴微笑著說。
宇文憂猛啃了口蘋果,道:“里面太多蒼蠅了,沒胃口吃東西,還是外面清凈?!?p> “凝兒!”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溫柔而清甜。
王凝兒轉(zhuǎn)頭望去,輕聲道:“是她來了?!?p> “誰呀?”宇文憂詢問道。
王凝兒沒有理會他,因為他知道宇文憂這幾個月來在京城的所作所為,生怕他瞧見了如花似玉的夢兒妹妹想要打她的主意,畢竟她還未曾涉世。
“沒什么,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事?!?p> 王凝兒就這樣二話不說丟下了宇文憂,朝那人的方向快步跑去。
宇文憂無奈的朝殿門走去,因為他再也不想回到宮殿了。
二人相遇后,王凝兒充滿微笑道:“夢兒好久不見?!?p> “剛才你旁邊的是誰?”身穿白色襦裙的南宮夢如同仙女似的,深邃的眼睛好奇的望著氣喘吁吁的王凝兒.
“他呀……”王凝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南宮夢轉(zhuǎn)動著可愛的小眼珠子,臉上抹過一絲別有深意地笑容,打趣道:“難道是……你的小郎君。”
“怎么可能,他是我姑姑家的兒子?!蓖跄齼郝冻隹嘈Γ瑢⒁荒橁幮Φ哪蠈m夢推開。
南宮夢微微拖起下巴:“姑姑家……是宇文家的?!?p> 王凝兒點了點頭,笑道:“是宇文家的小駙馬。”
“小駙馬……難道是小時候那個非常膽小的憂哥哥。”南宮夢一喜,“他竟然回京了?!?p> “前年冬天就回來了,有幾個月了,不過現(xiàn)在人家可不膽小,還非常厚臉皮,特別是在姑娘面前。你到時見著他了可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蓖跄齼鹤詈蠖诘?。
“為何?”南宮夢滿臉天真的問道。
“怎么說呢,就是自打他回來后,性格大變,以前是非常害羞,可是現(xiàn)在卻老是和些不知來歷的女子廝混在一起,就連我那個弟弟都被他帶壞了?!?p> 王凝兒接著道:“不說他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太皇太后。”
“嗯……不了,我覺得里面的場合不適合我,還是在家看書適合我。”南宮夢一想到進去后,必會和一些風(fēng)流男子有接觸,而且太皇太后也很有可能亂點鴛鴦譜,要是隨意看見自己和哪個公子順眼,到時必會少不了有一些麻煩。
王凝兒沒有強求,在臨走前,送了她一本書坊新出的話本。
進了殿內(nèi),果然與南宮夢想的一樣,王凝兒被太皇太后胡亂指婚給各個皇子,甚至還有宇文憂,王凝兒滿臉苦笑,后悔已晚。
次日,王凝兒約了南宮夢去書坊買書。
說到在北乾最有名的才女,自然要提到王凝兒,她是趙國公王追的孫女,驃騎大將軍王奕幼女,既有沉魚落雁般的容貌,又有詠絮之才。
靜平書坊內(nèi),二人的魅力吸引了眾人的圍觀,搞得南宮夢好不自在,要不是凝兒告訴她,書坊內(nèi)新出了幾本范先生的話本,她是打死也不會離府半步的。
南宮夢自幼喜愛讀書,雖身體嬌弱,但對讀書卻十分有毅力,一年四季都會按時在院中看書,一旦陷入書海之中便如同著了魔般。這次也一樣,當(dāng)她挑好書后,轉(zhuǎn)頭一看,凝兒竟不見了,她來回尋找,看見凝兒正在與一位英俊的郎君理論。
“誰說女子就應(yīng)該讀四書了,你這是哪里的歪理?!敝灰娡跄齼簩⒁恢荒_放在案上,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大聲吼道。
一旁的侍衛(wèi)成湯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出手,畢竟對方是姑娘。
但見劉莫揮了揮空中的灰塵,不急不慢道:“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是沒有教育好?!?p> 還沒等王凝兒開口,劉莫便喊道:“老板!給這個姑娘找?guī)妆緯?,《女誡》《內(nèi)訓(xùn)》《女論語》《女范捷錄》各找一本,我付錢?!?p> 王凝兒更加憤怒,南宮夢一看情形不對,連忙上前勸道:“好了,凝兒,我們還是走吧,別和這種人計較?!?p>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p> “那姑娘怎么樣才能咽氣呢?”劉莫勾起嘴唇笑道。
怒氣沖天的王凝兒顯然沒有聽出這句話的其他意味,便接道:“對詩!我說上闕,你對下闕,誰要是接不上來,那就無條件服從對方一個要求?!?p> 劉莫一揮衣袖,此時正中他下懷,他不相信一個姑娘能有多大的學(xué)識,竟敢與自己對詩,簡直是自討苦吃,于是他便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可以,那就讓在場的諸位見個證吧!”
王凝兒率先提問:“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p>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劉莫不緊不慢地回道,簡直是輕而易舉。
劉莫提問:“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p>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王凝兒停頓半刻,隨即開口:“器象爾何物?遂令我屢遷?!?p> 劉莫立馬愣住,半晌不見張口,王凝兒對其冷笑道:“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p> “大才子,你輸了……”
劉莫沒有想到自己竟輸光一個黃毛丫頭,他朝她看去,滿臉通紅,硬生生的擠出一句話:“愿賭服輸,說吧,什么要求?”
王凝兒將手放在老板拿來的四書上,笑道:“本姑娘要求你將這四書挨個讀一遍,兩個星期后,本姑娘要查你的功課?!?p> 只見劉莫臉上更加通紅,周圍的人聽后差點笑岔氣,南宮夢也捂著嘴笑出聲來。
說完后,王凝兒摟著南宮夢的胳膊,微笑道:“夢兒,我們走?!?p> 二人走后,劉莫半天沒有起身,心里非常惱火,“為什么我會輸給一個臭丫頭?”
一旁的成湯顯然已經(jīng)猜出他的內(nèi)心,無奈的向門外望去。
大街上王凝兒笑個不停,“夢兒,看見了嗎?那小子慘敗的樣子,我想他現(xiàn)在連死的心都有了,被一個姑娘在眾人前羞辱?!?p> 南宮夢也笑道:“是是是……我們的王大才女最厲害了,竟敢惹我們的大才女,不是自討苦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