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馬怎么會突然瘋癲?”
空蕩蕩的鯉魚池前,微風一動,吹開層層波紋,容祁夫婦二人坐在廊下,林芝滿目心疼的替容祁包扎著手上的傷口,心里帶著委屈的說道,“你就是逞能,那馬瘋成那樣哪里是能近人的時候,如今這手心劃成這樣了。。。。。?!?p> 容祁嘿嘿一笑,知林芝是心疼他,況且有沒有傷到什么要害,便又嘚瑟了幾句,“馬場那么多文官武將,只有你家侯爺胸有成竹,若我心中沒譜,傷的何止是手了。”
林芝見他舉著纏著紗布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眼睛登時一紅,容祁見人要哭,心中慌張的很,趕緊將林芝摟了過來好頓安撫。
英雄難過美人關,容祁算是明白惠帝今日為何會沖冠一怒為紅顏了。
林芝本是滿肚子委屈,可如今受傷的是容祁,她總不好再讓一個傷患安慰自己,半響過去沒敢啜泣,只在他懷里揚起頭來,“你還沒告訴我,太子的馬到底為什么會突然瘋癲?!?p> 回憶起來今天圍場的事來,容祁也是一身冷汗只覺得后怕。
賽場上十二個人分作六組,馬球場上兩兩比試,他們二人又是和圣上對壘,他自然做好了放水的準備,誰知他在最后頭裝的正好,眼瞧著前頭太子和麗妃二人各持以桿,打的不相上下。
忽然,太子身下的白馬揚起了前蹄,連帶著一生嘶鳴像是瘋了一般的朝著麗妃的馬沖撞了過去。
白馬來回甩著蹄子,太子勒住韁繩才得以穩(wěn)在馬背上,可麗妃畢竟還是女子,縱然馬背上長大的,對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還是未能一時適應,那馬一撅,嚇得麗妃身下的馬也跟著慌亂了起來,馬頭只是一甩,麗妃便如一朵輕云立墜馬下。
若不是他反應的快,上前拼了性命的將瘋馬拖拽到了場外,只怕麗妃如今已經(jīng)被踏于馬下,香消玉殞了。。。。。。
思及至此,容祁的腦袋又是一陣緊繃繃的疼,他搖了搖頭,“今日皇上已經(jīng)將上林苑養(yǎng)馬的那些個人全都抓起來關進天牢了,待審問幾日應該就水落石出了?!?p> 林芝把頭縮了回來,摟緊了容祁的腰肢,心思深沉的說道,“圣上如此疼惜麗妃,出了這檔子事,定然是大發(fā)雷霆了?!?p> “是啊,太子這回可難翻身了?!?p> 他話剛說完,不遠處的院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夫妻二人回頭一瞧,正見容溦兮提著裙子往這頭奔來。
她剛回侯府心里焦急,只聽了小九說了侯爺受傷在后院休養(yǎng),便再也聽不得第二句,如今方一饒過樹叢,容溦兮才猛地站在了原地。
她呆呆的看著琴瑟和鳴的容祁和林芝,這才想起來小九第二句對她的提醒,他說的是夫人正為侯爺上藥,沒什么事也別去打擾了。
頓悟已晚,容溦兮自知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半張著的嘴許久也沒能說出話來。
半響,容祁開嗓問道,“有事?”
容溦兮作揖道,“奴婢。。。。。。奴婢想來問問晚膳要吃些什么?”
說起晚膳,容祁想來自己今日席子自己已經(jīng)吃的有些猖狂了,便心甘情愿的說道,“沒聽夫人的意思嗎,今日開始侯爺我齋戒了?!?p> “不行!”林芝從容祁懷里鉆了出來,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嚴肅的說道,“你如今受傷了,正是要滋補的時候,今晚給侯爺準備些雞湯,再做些肉丸子來?!?p> 容祁一聽心中大喜,順著臺階就往下走,一點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容溦兮見容祁手上幫著繃帶,但精神上依舊是那個死皮賴臉的毅勇侯,當下心中也放心了不少,便依著林芝的意思去廚房準備了。
當夜,伺候完主子,容溦兮才從小九的口中得知了白日里的事情,一顆懸著的心也跟著糾結(jié)了起來。
小九手里捧著一杯苦茶,感慨說道,“好好地春耕出了事,這馬突然瘋癲本也和太子無關,可惠帝如今眼里心里只有麗妃,哪里揉的進一粒沙子,太子從宮里被趕出宮外,也是意料之中啊?!?p> 容溦兮悶悶道,“太子已經(jīng)去了秋云齋,如今竟然連秋云齋也不給住了嗎?那太子現(xiàn)在安置在何處?”
小九撇過一眼,很是無所謂的說道,“離東郊不遠,就在璇璣樓上。”
“為何要住在那?”
小九正過身子,抿下一口苦茶,齜牙咧嘴的說道,“這還不明白嗎,璇璣樓上能看到什么呀?!?p> “東郊呀。”
小九一拍腿說道,“對呀,這不明擺著讓太子臨山思過嗎?!?p> 虧圣上狠得下心,容溦兮心里泄了氣,這一次太子是真的被趕出來了,那這太子的名號。。。。。。豈不是有名無實,只等被人隨意摘下。
容溦兮眼中明媚不在,轉(zhuǎn)而問道,“這件事宮里有什么傳言嗎?”
小九不解的看著容溦兮,只聽她說道,“就沒人替太子說說話?太師那邊也沒個動靜?”
小九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別說,還真有?!?p> 容溦兮眼中一亮,身子微微向前,可小九卻是不屑說道,“今日臺下那幫老臣為了太子的事跪了一地,懇求圣上收回成命,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圣上大怒。。?!比轀召饽剜馈?p> “你猜對了,這些老臣不跪還好,那一跪圣上更是氣急敗壞,直接將太子逐出了宮去?!?p> 容溦兮心中咯噔了一聲,這分明朝中老臣的刻意捧殺,他們自知如今圣上拒諫頻繁,且看他們不順眼,這才故意用了這下三濫的詔書逼的皇家雞飛狗跳。
惠帝這次終是沒斗得過這些奸臣賊子。
容溦兮聲音一抖,為了印證心中猜想便問道,“忠國公也跪了?”
小九點點頭,“那是自然,他是朝中老臣,說話最有分量,他不帶頭跪下,誰還能跪下。”
容溦兮冷笑一聲,與月對望,沉默許久,果真是人心陰險。。。。。。
過了一會兒,容溦兮和小九依舊一坐一站,始終沒能從今天的事情里想出個徹底的明白來,容溦兮本喜歡安靜,可偏偏耳邊時常傳來男子苦的唉聲嘆氣的聲音,于是偏頭問道,“你喝不得這苦茶,偏還要續(xù)杯,這是怎么了?”
打趣一下小九,容溦兮登時覺得心中陰霾散開了許多。
“我這是聲東擊西,轉(zhuǎn)移注意力?!?p> 容溦兮打量小九一身,不解問道,“怎么了?你也哪里不舒服嗎?”
小九長嘆了一聲,捂著心臟頗為同情自己的說道,“我心里不舒服?!?p> 容溦兮看著這肉麻的樣子渾身一抖,白了一眼說道,“好好說話?!?p> 小九看著容溦兮不解風情,直言說道,“我這是相思苦?!?p> “所以你便要用更苦的把心頭的苦意排解出去?”容溦兮看著小九認真的模樣,也不打趣的問道,“可覺得舒服些了?”
小九搖頭晃腦,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和個二傻子一樣,今夜難得拿出了一些穩(wěn)重的樣子,倒是讓容溦兮覺得有些不習慣。
她思忖一時,抬頭笑說道,“桃花我已經(jīng)摘了許多,今夜我睡不著打算把你送姑娘的香囊做出來解解你的相思苦,怎么樣?”
容溦兮這樣的諂媚的和他說話還是第一次,若在以前,小九早就蹬鼻子上臉了,可這一次好似確實被人所傷,見了容溦兮如此小嘍啰的模樣,竟然全無打鬧的意思,只拍了拍身后的灰塵,揚手說道,“可惜呀,我要浪費你的好意思了,你自己留著吧,我看你一天心神不寧,莫不是也有心上人了吧?!?p> “胡說八道?!?p> 容溦兮懟了小九幾句就自個兒回了房,今夜他如此有心有肺,鬧得她等干起針線活,到底是心有不忍的做了兩只桃花香囊和一只月季香囊,兩個是答應丫鬟翠兒的,另一個容溦兮特意找了一個眷秀的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只等小九回心轉(zhuǎn)意了再來求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