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英義已坐九龍椅上,藍素王后還要群臣站隊,分明是虛情假義了,但還有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沒有進行,就是為柳英義戴上象征權力的王冠。象征權力的金權杖已失蹤了幾百年,王冠成了權力的唯一象征,柳姓族子族孫沒有金權杖照樣可以號令天下,王冠上雕有翱云天的龍紋,王冠代表九龍子孫。
柳天貌緊移腳步靠近九龍椅右側,車轉身手扶腰間劍柄俯視眾臣。
臺階下靜立的侯爺、博士、文臣武將紛紛移步靠近藍素王后,原本支持英朔的靳彪總管也轉向柳英義一邊,他明白獨木撐不起大廈,大將軍康戰(zhàn)堅定地支持小王子柳英義。
蒲謙纓也不再搖擺靠向藍素王后,還手舞足蹈一下表示一番得意。
國相巖令賢身旁只有博士楊春葵一人了,當然還有弄掌和駱麒是他的堅強后衛(wèi),實際上若沒有弄掌和駱麒,國相大人也不愿招惹柳天貌和藍素,弄掌和駱麒沒有“表決權”。
巖國相現(xiàn)在最擔心的還是英朔的命運,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推測,藍素王后并不是真心看待英朔,也許英朔那晚上毫不猶豫的跟隨藍素走進大紅轎時就注定釀成了大錯?
藍素的心思是無法揣測的,一個把國王柳星闌玩弄于股胯之間的美人實在令人恐懼。
博士楊春葵是王后楊怡春的同族,按輩份他是楊王后的遠房堂兄,但他作為一個文臣無力幫助楊王后,至今他也不明白楊王后為什么死,是怎樣死的,也不敢追詢。
文臣最大的能耐是明哲保身,但今天楊王后之子英朔被戲弄,他再也不能忍了,于是鼓足勇氣大聲說:
“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屁孩柳英義,僅僅是太后的養(yǎng)孫子就登王位,豈有此理?我支持柳英朔,柳英朔是老國王的嫡孫,真正的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才是合法的王位繼承人!”
他這個時候還說出這番話來明顯是自找苦吃,甚至會斷送了性命,國相巖令賢也為他抹了一把汗。
兩個總兵和學錄柳應璜、典簿金應選發(fā)出輕薄浪笑,他們在嘲笑楊春葵自不量力,因為楊王后之事,藍素王后并沒有清洗朝中為臣的楊氏族人,這回是楊春葵自尋死路了吧?
老王柳天罜聽了博士楊春葵的抗爭和大臣的嘲笑心尖顫抖了幾下,立刻作出閉目養(yǎng)神的樣子,他不想卷入爭斗了,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
英朔王子的音容笑顏印在他腦海里,思念看不見他傷心,孫女英琪長公主他只見過一面,思念令他傷感。四歲的英朔小王子老國王百般疼愛,但楊王后暴亡之后孫子英朔也消失了,藍素王后執(zhí)掌朝政后他把孫子也快給淡忘了,忘記是可以療傷的……
九龍國江山易主,就要變天了,老國王最害怕的是自己受牽連而被推向斬龍崖斬首,尸身分離那血淋淋的場景令他恐懼,斬龍崖斬首是給王室的特殊待遇,今天柳天罜一直沒有正眼看藍素,藍素也沒有向老國王表示應有的敬重。
藍素王后俯瞰群臣,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冷酷了,突然大吼一聲:
“柳天貌隊長,古人云,順者昌,逆者亡,你懂的,王宮衛(wèi)隊長此時的職責是什么?”
大臣們在藍素王后凌厲的吼聲中呆若木雞,噤若寒蟬。
柳天貌噌的一聲拔出長劍,劍指群臣,吼道:“叛臣楊春葵,拿你小命來!”
楊春葵真有豁出去了的氣派,昂首走向柳天貌,邊走邊說:“柳天貌,你個亂臣賊子,你耍陰謀詭計禍國殃民,必將受到正義的審判!”
藍素王后拉下陰沉而不失光彩的臉,說話擲地有聲:
“楊博士抗旨不遵,對小王子不忠,柳隊長,那就讓長劍說話吧,鮮血本來就是王者涂抹戰(zhàn)劍的色彩!”
柳天貌挺劍跳下三級臺階,劍尖直逼楊春葵咽喉,楊春葵不避不讓,直到利劍刺穿咽喉劍尖突出后頸才轟然倒下,血濺灰色的臺階,他最后的一句話是:
“明死暗死都是死,但留正氣在人間!”
三個黃衣衛(wèi)士迅速奔到臺階下,慌慌張張地搬走了楊春葵的尸體。
國相巖令賢被楊春葵的勇氣激發(fā)得沖動了,揮起右手驚呼:
“靳總管、康將軍,拔出你們的刀劍戰(zhàn)斗,柳天貌弄權,殺了他,把來歷不明的柳英義趕下九龍椅,還位給柳英朔王子,正義需要你們的鮮血!”
靳彪一臉憤懣之色,卻不知道為誰而憤,但他立身不動,對巖國相的呼吁無動于衷。
大將軍康戰(zhàn)手按劍柄,片刻的躊躇之時他選擇了按兵不動。
柳天貌箭步逼近國相巖令賢,把長劍架在了巖令賢的肩頭上,厲聲問道:
“國相大人,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身為三朝老臣,應該明白事理,巖景川將軍遠在邊關,遠水救不了近火,巖梓薇王妃不守王家規(guī)矩,就像個民間蕩婦,讓國王蒙羞……”
巖令賢氣得牙關顫抖,推掉長劍,怒吼道:“柳天貌,你、你是條劣狗,你說不出人話!”
柳天貌再次把長劍架在巖令賢肩上,盛氣凜人地說:
“國相大人,殺你只是頭點地,也是為小王子登基清除障礙,可藍素王后念你一生勤政,安守本份,只要你聲明支持英義王子,你仍然是九龍國國相,巖大人,小王子需要你的支持,你若執(zhí)迷不悟,會連累了巖將軍和巖王妃,你家中還有個聰明智慧的孫子巖自星,想想他們吧,世人都說,識時務者才為真俊杰!”
“柳天貌,你真卑鄙,竟敢用我的孫子威脅本相?”
巖令賢臨危不懼,氣慨凜然,即使象楊春葵被一劍刺死,他也要留點正氣在人間。
柳天貌狠勁壓住劍身,不讓巖令賢推開,咬著牙說:
“國相大人,你真糊涂,別腦子一根筋轉不過彎來,王后可以殺你,我可以殺你,只是王后不想看到更多的鮮血!”
姜子龍按劍蠢蠢欲動,老國王扯拉一下他的衣角穩(wěn)住了他。
“柳隊長,不用假義慈悲,”國相巖令賢瞅一眼弄掌,示意他不可造次,“柳英義現(xiàn)在是太后養(yǎng)孫子,民間雖稱小王子,卻沒有王家血脈,何以繼承九龍國大統(tǒng)?柳天貌,民間曾有傳言,柳英義是你的私生子,是你為了篡權布下的棋子,為此你還殺害了結發(fā)之妻,你敢在朝堂上說個明白嗎?”
有幾個大臣嗡聲私語,但沒有人敢向柳天貌提出質問,巖國相好象豁出去了。
大博士姜士廉拉扯一下寬松的袖口,狐疑地搖了搖頭。
松滋王蒲謙纓低聲自語:“國相大人所言,實屬民間誹謗,非當之語,可別誤了老國王和太后的名聲!”
柳天貌聽清了松滋王的話語,收回長劍,說:“國相妖言惑眾,不配做九龍國國相了!”他收回長劍,下次出手就會見血。
弄掌怒目凝視著柳天貌,駱麒在他身旁暗示他冷靜,不可輕舉妄動。
英朔第一次進入凌英殿,目睹數人被輕易殺死的事實,已經變得魂不守舍,他明白親切呼喚的“母后”藍素完全拋棄了他,老國王爺爺更不看重他,他好象從光明的高山之巔瞬間跌入陰森的山谷里,他不敢抗爭也無力抗爭。
在山林里面對豺狼虎豹,自己可以奮力搏命,死去的是獵物,勝利者是獵人,而今在九龍國朝堂凌英殿上,英朔感覺就是獵物,并且是不可反抗命運的懦弱獵物,他告誡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在,就會有世界。當國相巖令賢為他抗爭而生命危急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驚叫了一聲:
“柳隊長,千萬不要傷害國相大人巖爺爺!”
英朔的話好象刺激了藍素王后,她怒吼道:“國相巖令賢造謠生非、蠱惑人心,已經喪失了一國首輔大臣的資格,又在朝堂當眾辱罵新王,犯下死罪,理當斬首!”
“得令!”
柳天貌高聲回應道,立刻揮起了長劍。
松滋王蒲謙纓感嘆道:“斬首國相大人,須到斬龍崖行刑,斬龍崖下許久沒有鮮血,荒草凄凄了,變成了鳥不拉屎的地方啦,”他搖晃幾步護住巖國相,“柳隊長,連我一起殺了吧,巖大人死了,沒人陪閑王下棋了,我倆一起去了陰曹地府,可以天天下棋,好開心哦?”
國相巖令賢對蒲謙纓的擁護非常感激,勸解道:
“蒲松滋,你不能死,你死了,新交好的小美婦怎么辦?陰曹地府有沒有棋盤?”
柳天貌以長劍按壓國相巖令賢的肩頭,那樣子仿佛野狼捕獲了老黃羊又在嘲笑獵物。
弄掌早已怒火中燒,就在柳天貌舉劍面對國相巖令賢和松滋王蒲謙纓猶豫之際,閃電般奔到柳天貌跟前伸出右手接住劍鋒,手掌一捻便折斷了長劍,左手輕擊柳天貌胸口,粗聲唬道:
“柳天貌找死,若不是奎鷹丫頭交待不得傷人性命,弄掌撕碎你!”
柳天貌仰面栽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抹鮮血,倔強地撐起頭來,問道:“你個黑蠻,在蒲楚寨就想斬了你,讓、讓進殿撒、撒野來……”他是鷺鷥跌倒,硬嘴撐持罷了。
藍素王后在隆安殿見識過弄掌,吩咐青素刺探弄掌的底細未果,她對弄掌忌憚幾分。
弄掌把斷劍甩到臺階下,呼出一口怒氣,翁聲說:“奎鷹丫頭有交待,只救國相大人,不傷人性命,有個小妖說過,別惹我!”他借用的是魔龍洞丹索七娘的氣。
國相巖令賢后退兩步立在靳彪跟前,駱麒奔到巖令賢身旁護衛(wèi)著他。
蒲謙纓受了驚嚇,踉蹌幾步撲倒在柳天貌身旁,問道:“你流血了,柳隊長,疼嗎?”
柳天貌抹一把血,卻搖搖頭說:“不疼!”他費勁的爬起來,靠蒲謙纓拉了他一把。
蚩傑怒吼一聲,挺刀跳下三級臺階直逼弄掌胸膛:“黑漢,拿命來!”
弄掌閃身避開刀鋒揮掌一擊,擊落蚩傑手中長刀,返身兩手掐住蚩傑腰桿把他舉過頭頂旋轉一圈,象扔圓木一般把蚩傑扔向左側門后的石墻根下:“別惹我,丹索七娘的口氣!”
蚩傑砰的一聲撞向墻根,蜷縮著身子爬不起身來,他比柳天貌摔得還重。
國相巖令賢生怕弄掌惹出大亂子,急切地說:
“弄掌,不可造次,千萬不得攪擾了新王加冕!”
“遵命,巖大叔,”弄掌的鼻音拖得很長很粗重,有幾分象虎嘯,著實嚇人,“奎鷹丫頭有交待,只救國相大人,不傷人性命,哼!”
大將軍康戰(zhàn)看見了弄掌的神勇非常吃驚,忿忿的欲拔刀出戰(zhàn),靳彪急忙按住他了手腕,并在他耳畔悄聲細語,他把所聞弄掌在王城金昌遠郊的黑樹林抓白馬擲白馬進樹林的奇事轉告了康戰(zhàn),勸康戰(zhàn)不要惹弄掌,禁軍總管靳彪是個消息靈通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