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琪對爺爺的冷漠非常不滿,嘲諷道:“爺爺,孫兒以為你真是條老金龍,想不到是假裝的,二王子如此膽小怕事,怪不得不敢留在王宮當國王,我既是長公主,就要象個公主樣!”
“琪兒,禍從口出,千萬不可冒認公主啊!”
柳天罡話音剛落,大門那兒有人敲響門板,呼叫聲傳進家里來:“主人家,有冷飯熱茶,施舍施舍,老太婆餓得脊背貼緊前胸膛啦!”
英琪的第一反應是討要飯食的老婦人又來了,但今天她不敢造次,兩次得罪沙婆婆,沙婆婆依舊不計前嫌,把寶貝金竹筒贈予她,灺急忙退到桃樹背后作冷眼旁觀,想看看沙婆婆今天又來耍什么威風或花招,還會不會提出收她為徒。
柳天罡心緒忽的煩亂起來,聲音低沉地說:“琪兒,上門討取飯食的,必定有難事,要寬容待人?!彼牡装迪耄蠇D人再次登門,必定有異事發(fā)生,十六年前就是老婦人的提點,他才救得英琪的,因此他才隱忍了十六年昨夜才向英琪道破這個秘窋。
英琪藏不住身,沉著臉開大門,因為上次沙婆婆一怒之下把她丟進了龍?zhí)晾锖λ龁芰硕嗌倏谒?,幸虧爺爺在場才把她從水里撈了起來,進門的真的是一個老婦人,但頭發(fā)順溜,衣衫舊而不臟,她認不出是沙婆婆,又是氣呼呼地說:
“喲,又是一個討口的,曼隴村有上百戶人家,為何偏偏找來我家?走吧,今天沒有茶飯施舍,再不走,放狗咬你,叫花子沒種,一懶就是!”
敲門的老婦人完全不在乎英琪的謾罵,昂首挺胸走進院里,?立在院中觀看掛滿果實的桃樹,伸長枯瘦的右臂指著鮮桃口誦新辭:
“去年就在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今年紅桃滿院香,掃把丫頭不英雄!”
老婦人的誦辭好象是隨口胡謅,英琪根本參不了其中隱言,柳天罡明白老婦人的意思是在打趣舒雵曾經的無禮取鬧,英雪得到爺爺的暗中指點,走進廚房與奶奶、阿媽一起給老婦人準備飯菜,特別切了一碟去年腌制的噴香的腌肉。
“咕嚕咕嚕的,嚼舌根呀,我奶奶、阿媽不在家,沒人可憐你!”
英琪對老婦人感到厭惡源于兩年前的一天,一個衣衫襤褸,頭發(fā)散亂,形容枯瘦的老婆婆登門拜訪,揚言要收英琪為徒,她和爺爺熱情地接待了老婆婆,奉茶端飯。
可那婆婆吃飯時以指甲里帶汗泥的臟手抓菜,英琪看不慣,說了句:“婆婆,你真邋遢!”
不想那婆婆竟然打了英琪的手掌,罵道:“小小年紀,嫌老厭臟,難成器!”
英琪哭了,抹著眼淚說:“邋遢婆,好茶好飯侍候你,你還打人,你請走,別再來我家?!?p> “我是你師父,打你是教你做人。”婆婆生氣地說道。
“邋遢婆,誰認你是師父了,討厭!”
英琪跑進南廂房里關緊房門失聲痛哭,那一年她才十四歲,根本不想出家拜師學藝。在廂房里英琪聽到那婆婆走時還嘲諷她說:
“小丫頭,不識好歹,長大沒人敢娶?!?p> 從此,英琪對邋遢的婆婆心生厭惡,也非常疑惑,婆婆怎么會知道她......這是她最隱秘的事,這也是她的一個難解的心結。
她曾偷偷地窺看過,這事令她非??鄲溃鼝阑疱邋萜胖浪拿孛埽嫦胨籂€邋遢婆的嘴丫子……
英琪一溜煙跑進南廂房,手忙腳亂的換了衣衫,從墻壁上取下自己的金黃色桑木劍,氣沖沖的奔出房門,不料在門口被姐姐堵住了。
英琪以劍尖頂著姐姐的胸口說:
“讓開,英雪,別擋路,我要離開這個家,去找英雄弟弟!”
“英琪,小聲點,爺爺在給老婦人敬茶,在說有關我倆的悄悄話……”
英雪壓低嗓門說話,不想驚擾了堂屋里的老婦人。閑暇時天罡爺爺教姐妹倆練習一些零散的劍術,用的是桑木劍,爺爺不求姐妹倆有所大成,只求練就一點上山狩獵和走市逛街時的防身技藝。
“姐,討飯的叫花子不走,我走,我去跳龍?zhí)?,免得礙了大家的眼睛!”
舒雵一陣風跑到龍?zhí)吝叺氖A上戛然止步,思索著該不該跳龍?zhí)磷员M,一眨眼老婦人內在英琪跟前,化身一個穿一身破舊帶補丁的粗布衣衫,頭發(fā)蓬松凌亂,兩眼炯炯有神的老婆婆,他就是沙婆婆。
柳天罡跑到臺階上,沙婆婆舉起拐杖想打柳天罡,忽的又忍了手,質問道:
“柳天罡,有人化作老金龍救下落難的長公主英琪交給你照看了十六年,今年是龍歷2999年,正是千年輪回之秋前夜,天命注定將是個多事之秋,長公主大難將至,你還想象當年離開九龍國王宮一樣選擇逃避?仙家不管凡人事,你偏要婆婆苦操心,二王子!”
柳天罡輕聲問道:
“敢問婆婆,您老真是沙壹大鳥現身的龍母……”
他的“龍母”二字沒說出口,沙婆婆再次舉起拐杖嚇唬他一下:“柳天罡,你多嘴,你想問婆婆是不是四*龍母吧,這事你去問英琪丫頭......”她頓了頓又說,“英琪丫頭多可愛啊,你若再糊涂,她將會成為真正的琵琶鬼,你忍心?”
柳天罡認真地回答道:“天罡感謝婆婆教誨,晚輩不再回避,務必行動起來,縱然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丫頭周全!”
英琪看見沙婆婆用拐杖指著爺爺,感情的天平自然向著爺爺一邊傾斜,站在臺階上吼罵道:“該死的邋遢老太婆,好狗不擋路,滾開,別擋我爺爺回家的路!”她脾氣一犯沖,就忘了自己有求于沙婆婆。
柳天罡回望孫女一眼,斥責道:“琪兒,你好沒禮貌!”
英琪今天覺得沙婆婆雖然神秘,但并不懼怕她:“我家里有香香的臘肉,邋遢婆聞著香味又找來了,黑烏鴉真的哇哇哇……才叫萬家!”
沙婆婆狂笑兩聲,轉過拐杖指著英琪,斥罵:
“柳天罡,你教養(yǎng)的孫女好無禮貌,俗話說,劍不磨無銳鋒,玉不琢難成器。婆婆再讓她嗆一回水長長記性,天降大任于斯女,無本事怎能去扭轉乾坤?她想死,婆婆成全她!”
柳天罡明白沙婆婆并無惡意,也就任由沙婆婆作為:
“婆婆曾說天降大任于斯女,無本事怎能去扭轉乾坤。這話重若泰山,婆婆有意調教英琪,就讓婆婆用另一種方式調教她吧!”
英琪扯斷一根灌木枝,揚在手上想抽打沙婆婆。
“去吧,跳龍?zhí)?”
沙婆婆舞動龍頭拐杖指向英琪,只見一股青色的勁風迅猛吹向英琪,象吹拂一片綠葉那般拽拉著英琪拔地飄起,緩緩飄向龍?zhí)疗届o的水面,英琪墜落水中。勁風太快,英琪沒有絲毫抗拒的力量,只有落到水中才顧得舞動雙臂拼命打水,哇哇直叫,弄得水花飛濺。
柳天罡看在眼里,急在心頭,慌張地說:“婆婆,英琪不會游水……”
“她會水,我還不惹她,”沙婆婆收了龍頭拐杖拄在石階上,笑道,“二王子放心,你的孫女死不了。按她的命數,應該是九龍國的第一個女王,她死了,怎能當女王?”
“誰為女王,丫頭只是一介村姑?”
沙婆婆轉眼看著柳天罡,又說:“天罡別當真,我說的不算,九龍國的國王柳星闌和藍素王后說的才算!”
柳天罡擔心孫女英琪,懇求道:“婆婆,快救孫女上來!”
“柳天罡二王子,我交給你的金竹筒在哪里,快拿出來,”沙婆婆全然不把在水中掙扎的英琪放在心上,走兩步回眸瞭了柳天罡一眼,“當年睿智的二王子哪去了,難道柳天罡真的是個吃泥啃土的農夫?”
柳天罡全身顫抖,無言以對,胡亂地摸著自己的胸懷:“婆婆,金竹筒已交給英琪!”
“好啦,二王子隱姓埋名四十余載始終不愿承認自己的二王子身份,為了九龍國社稷,現身吧,婆婆走啦!”沙婆婆搖身化作一股清風消逝在了紅松林里。
“金竹筒,英琪,打開蓋默念口訣,讓四尨救你!”
沙婆婆不見身影,但仍有聲音傳到柳天罡的耳畔:柳天罡二王子,把英雪也丟進龍?zhí)寥?,金鰓仙子保護雪霙姐妹,王城來的官兵就找不到長公主。
柳天罡心領神會,兩眼凝視著藍色的湖面,只見四個指頭般大小的人兒在水面上伸展身體逐漸長大,不一會兒便長成大人那般身段,體色逐漸化為金黃,仿佛小金龍的形象,四條小金龍圍繞英琪游動激起的水花托住了英琪,其實是四尨的手托住了英琪。
英琪雖不再用雙手拍水,但瞭見了四條金色小龍立刻嚇暈過去了,隱約可見她的身下一條金紅色的大魚扯拉著她嬌柔的身體慢慢的沉入深藍色的湖水中。
“金鰓仙子,藏住舒雵長公主,拜托了,”柳天罡深情而嚴肅地懇求道,“英雪危難之時,懇請仙子救她一命!”
金鰓只能無聲地允諾,她愛人鯤鰲被黑龍敖鸧控制于魔龍洞暗海,驅使奴馭他咬穿暗海石壁,敖鸧企圖鑿穿石壁尋求一條避開龍母禁制的逃生之道私出魔龍洞,鯤鰲已連續(xù)啃鑿石壁三百年猶未成功,她救助英琪也是無能為力,但也不袖手旁觀,畢竟柳天罡三次救過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