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一代大儒
而李賢見到李云智不肯與他下棋,有些郁悶地撅起嘴來。
一雙靈動的小眼睛在滴溜溜的轉(zhuǎn)。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孟修仁身上,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笑意。
爹剛剛上完課要休息,孟先生沒有講課,就不用休息了吧?
找他下棋!
李賢心里這么想著,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他從自己裝著寶貝的柜子里拿出了斗獸棋,走到孟修仁旁邊,一臉純真地說道:“先生,你陪我下棋吧?”
“陪你下棋?”孟修仁眼睛一亮,“不知賢兒是要下象戲還是圍棋?”
象戲也就是象棋,不過這時候的象戲和后世的象棋還是有所區(qū)別。
后世所通行的象棋,大概還要等到唐文宗時期,才會由牛僧孺發(fā)明出來。
而無論是這時候的象戲還是圍棋。
一個四歲的孩童能夠掌握,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因此孟修仁才會如此驚訝,李賢竟是如此聰慧不成?
不過顯然他是誤會了,李賢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來下動物棋?!?p> “動物棋?”孟修仁愣住了,世上還有這種棋類嗎?自己怎么沒有聽說過?
“嗯嗯,孟先生你看,這就是動物棋,是我爹送給我的,規(guī)則是”李賢一邊說著,一邊把動物棋給擺了出來。
動物棋的規(guī)則很簡單。
像是孟修仁這樣的大儒士,看完了棋盤和棋子,再聽李賢大概一說,就明白了怎么下。
旋即他便是一笑“好,賢兒我就與你下這動物棋?!?p> “好!那我們開始吧!”李賢頓時歡呼了一聲。
孟修仁看到李賢如此高興,心里同樣也很是興奮。
能讓自己和皇子的關(guān)系變好,自己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李云智正喝著茶,看到擺開棋盤開始殺起來的兩人,有些同情的看了孟修仁一眼。
老孟啊,這動物棋,可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也許是這位大儒承受了本該由自己承受的痛,李云智看向他,頓時也變的順眼了起來。
房間里,伴隨著老幼的笑聲,一根檀香緩緩燃盡。
這也代表著一刻鐘的時間已到。
李云智從原地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咳咳,賢兒,該開始上課了。”
聽到聲音,李賢有些意猶未盡的將動物棋給收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絲不茍,正襟危坐。
孟修仁也是神情一肅,就像是一位學生。
“幼不學,老何為”這句話后面是什么,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聽了
只不過李云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孟大儒士傻了眼。
“嗯,這節(jié)課,我教你數(shù)學?!崩钤浦切α诵φf道。
“先生,何謂數(shù)學?”李賢呆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數(shù)學便是算學,學好了可度量天下,是一門大學問,你可要認真聽?!崩钤浦怯行┼嵵氐卣f道。
在唐代,算學雖然有所發(fā)展。
但絕對是不受到重視的。
問其原因,也很簡單,學算學有什么用?又不能當官!
好像這世界的學問,只有能讓人當官兒的,才算是好學問,有用的學問。
其他的,旁門左道耳。
李云智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會有這種想法,數(shù)學啊,這可是科學的基礎(chǔ)。
“喔,請先生放心,我一定用心學。”李賢點了點頭。
“嗯,想要學好數(shù)學,你首先要知道什么是數(shù)字,知道數(shù)字之后,便是加減乘除”
李云智在紙上把1到10的阿拉伯數(shù)字寫了出來,對著李賢侃侃而談。
李賢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畢竟這數(shù)字,看上去可比孟先生口中的那什么“子曰”有趣多了,最重要的也不難記!
小孩子心中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簡單。
房間里,上課的人,聽課的人,都感到十分的盡興。
倒是孟大儒士,心中無比的郁悶。
聽著李云智在給李賢講算學,孟大儒士心中那個郁悶啊。
就和這世間絕大多數(shù)的讀書人一樣,在孟修仁的眼里,儒學經(jīng)典那才是真正應(yīng)該去學習的。
算學這種旁門左道,實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況,李賢是什么身份?
李賢是新羅女王和陛下的兒子,他要學習的是治國之道!
學算學能學會怎么治國嗎?
真是走了歪路?。?!
孟修仁在心里很是焦急,你說這年輕的先生明明有《三字經(jīng)》這種經(jīng)典不去講,非要去講算學,一定要和新羅女王好好說一說,不能再讓對方在邪道上繼續(xù)走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對孟修仁來說,簡直就是煎熬,如坐針氈!
好在,一道聲音如同天籟般在他的耳旁響起。
“好了,下課吧,今天的課業(yè)就到此為止。”李云智看了看天色,開口說道。
“是,謝過先生?!崩钯t起身行禮。
兩堂課,一堂《三字經(jīng)》,一堂數(shù)學。
這便是李云智準備給李賢每天安排的學習量,對于這個年紀的李賢來說,應(yīng)該剛好合適。
他站起身,準備去御廚那找些吃的,填填肚子。
卻見孟修仁站在后面躬身一拜。
“老儒,你這是在做什么?”李云智不解的看著他。
“敢問先生名諱,修仁先前對先生出言不遜,還望先生見諒,以先生之學,修仁不及遠矣!”說完話,孟修仁對著李云智深深一拜。
不等李云智開口,孟修仁繼續(xù)道:“三字經(jīng)乃蒙學之經(jīng)典,修仁斗膽,希望日后還能繼續(xù)旁聽?!?p> 孟修仁的心中有些忐忑。
畢竟自己先前就和李云智有了沖突,現(xiàn)在還妄圖繼續(xù)聽取學問。
實在是有一些不應(yīng)該,尤其是自己還身為一代大儒,此時也不免有些臉紅。
但為了聽到全篇的三字經(jīng),他還是開口了。
甚至他的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被李云智嚴詞拒絕,甚至喝罵的準備。
不曾想。
李云智只是輕笑了一聲,就答應(yīng)了下來:“可以,至于名諱,你可以叫我李先生?!?p> “修仁知道此舉唐突,先生不允?!泵闲奕收f著說著就停頓了下來,眼睛瞪得老大,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您,您說您答應(yīng)了?先生不擔心修仁,竊學?”
“呵呵,雖然你是個腐儒,你我觀念不合,但對于孟先生的學識與德行我還是佩服的,正好這三字經(jīng)還未成書,就勞煩你記下了?!崩钤浦且荒樀坏恼f道。
那副神態(tài),就好像是毫不擔心孟修仁竊取了自己的著作。
孟修仁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才再次一拜。
這一份氣度,這一份信任。
實在是讓人感到慚愧。
孟修仁眼眶有些發(fā)紅,忍了忍,才沒有失態(tài)地落下淚。
“先生如此信任,修仁定不負先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