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上之人
第二日
海棠從那些衣裳里挑出一件星黎色的襦裙，一件山茶花紋樣的報春色外裳。
海棠有些氣鼓鼓的將衣裳給許棠瑤穿上，“前些日子未細細查看過，給小姐準備的這些子衣裳，料子都不如五小姐的好，這些花樣都是京城前幾年的了。”
許棠瑤戳了戳海棠氣鼓鼓的小臉，“我在西北，遠比這粗糙的料子都穿過，何須在意這些?！痹S棠瑤安慰道，“陛下不是賞了好些料子，哪日得空了，我們挑挑送去裁些衣裳不就好了。”
許棠瑤悠悠開口，“到時也給你、楊媽媽和佩蘭裁上幾身。”海棠還是有些氣不過，只是面上沒有顯露出來。
“去將陛下賞賜下來東西的單子拿出來我看看。”海棠下去取那登記造冊的入庫單子，許棠瑤拿起檀木盒子里一支海棠花的簪子簪在了發(fā)間，取了一彩蝶珍珠鏈子的后壓長流蘇戴在發(fā)髻后方。
許棠瑤拿著單子，挑出了一些物件，讓海棠同佩蘭收拾好這些東西，好帶去安國公府。
幾人一行去了安國公府，海棠給門口的小廝遞了牌子，小廝很快帶著國公府的老管家出來迎接，“小小姐安?！?p> 管家?guī)еS棠瑤去到正廳，正廳中的圓桌擺著許多精致的菜肴，“瑤兒來了，還未用早膳吧，快坐下一同用?！闭f話的女子一頭銀發(fā)，笑得和藹可親的朝許棠瑤招手。
“外祖母?！痹S棠瑤挨著外祖母坐下，頗有些小女兒家的搖了搖外祖母的手臂，“表姐這身衣裳……?！闭f話的是二舅舅家的幼女，喚作徐妙，一桌的人才注意到許棠瑤的衣裳。
“許夫人真是擔德一個‘好家’?！币粋€身著槿紫色衣裳的女子嘲諷道，“大嫂說的是，她女兒那些衣裳都是最時新的料子，到了瑤兒這，就拿這些個東西敷衍人。”徐妙旁邊的婦人贊同道。
“今日同舅母去百綢莊，舅母給你挑上幾身，她陸氏小氣，我國公府可不能怠慢了瑤兒?！贝缶四附o許棠瑤的碗里夾了個水晶蒸餃，一家子其樂融融的用完早膳，許棠瑤便同外祖母去了外祖母的木槿院。
“那陸氏怎敢如此苛待瑤兒?！蓖庾娓感煊屡闹雷?，聲響大的隔壁院子都知道，“外祖父可莫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外祖以后還要給瑤兒撐腰呢?！闭f著伸手給外祖父順氣。
外祖母則是接過了侍女手中的盒子，從盒子里取出一個攢金絲的芍藥臂釧給許棠瑤戴上。
“這些都是外祖母給你的，以后缺什么少什么了，一定要跟祖母說，若是那陸氏欺負你了，便派人過來，我安國公府又不是沒人了，輪得到她來教訓你?！蓖庾婺秆鄯簻I花。
“外祖母，孫女現在可是二品驍騎將軍，哪那么容易受欺負的?！眱蓚€老人家聽到這里就覺得開心，自己家的子女文不成武不就，倒是這幾個外孫、外孫女頗有作為。爺孫幾人相談甚歡，一直留著許棠瑤用了午飯。
娘還要留瑤兒說多久的話，我想瑤兒可也是想的緊呢。”說話的是許棠瑤的大舅母，這便來搶人。
“是了，是了，你同玉兒可要好好的給瑤兒挑些衣裳物件，好好下下那陸氏的臉面?！蓖庾婺笚钍吓呐脑S棠瑤的手，有些不舍。
“孫女以后常來看祖母?！痹S棠瑤看出了楊氏的不舍，她是有些對不起外祖的，他們失了女兒不久，自己便又跑到西北，害得他們憂愁不已，現在她回來了，便要好好的替母親盡孝。
“瑤兒可算是回來了，我記著三年前的冬日，你打了第一次勝仗，你舅舅可跟我夸了你好久?！贝缶四戈愂闲︻伻缁?，輕輕摸著許棠瑤的手。
許棠瑤的手長期握槍拿劍，手上多了不少繭子，回京的路上用來不少藥膏，但是手也比不上京城貴女的細膩。
“瑤兒受苦了?！本四阜粗窃S棠瑤的手，有些心疼的落淚，“大嫂怎么落淚了?！闭驹诟T口的二舅母劉氏連忙迎了上來。
“瑤兒不苦，看看如今海晏河清，西北的風沙算什么。”許棠瑤拿著帕子給陳氏擦眼淚，“瑤兒這手啊，舅母搜羅些藥膏過去，總會變的細膩光滑的?！?p> 幾人上了馬車去了百綢莊，百綢莊今日伙計甚是忙碌，抱著那些料子裝了一車又一車，只見里面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正坐在里面喝茶。
“哎喲，徐家的兩位夫人今日怎大駕光臨小店了。”掌柜抬著算盤，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可有什么好的料子、成衣，都拿出來挑挑?！标愂祥_口道，而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也回了頭，“許小姐。”許棠瑤本還隨著舅母們挑料子，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倒是看清了那人。
“蘇相爺也來挑料子？”許棠瑤有些驚訝，蘇涼位高權重，她幾次見到蘇涼，身上的衣料都是價值不菲，想來大多是宮里的賞賜，沒想到還會親自來挑料子。
“是啊，蘇相爺來挑了不少料子衣裳，喏，外頭裝好那幾車不就是。”掌柜抬手指了指外面裝了好些衣料的箱子。
劉氏瞥了伙計手上的料子和那些在往外拿的衣裳，“看來蘇相爺好事將近啊?！标愂弦沧⒁獾侥切┗镉嬍稚系牧献雍鸵律眩苟际切┡拥臉邮?。
“不過是心上人被家中繼母苛待，便想著送些衣料物件過去?！碧K涼說的還是那樣云淡風輕，讓人覺得不像是什么大事是的，“能得蘇相爺青眼，也是那位小姐的福氣。”劉氏笑著答道。
“是我的福氣?！闭f完放下茶杯，同幾人告辭后朝著百鳥閣的方向去了，“嫂嫂從前可有聽說過蘇相爺瞧上了哪家的小姐?！眲⑹祥_口問陳氏。“從前未曾聽說過?！?p> 幾人帶著疑惑挑了好些軟和時興的料子才回府。
“表姐。”徐妙拿著一把劍，早膳時的襦裙換成了半臂窄袖的衣裳，“這孩子啊，早些時候聽說了你的事情啊，就央著她爹爹給她尋來一把劍，嚷嚷著要做表姐這樣的大英雄。”劉氏掩面笑著，開口打趣起自家女兒來。
“妙妙這把劍倒是把好劍?！蹦莿︺y光乍現，久經沙場的許棠瑤倒是一眼認出，那劍是寒鐵打造的，開國大將顧堯的劍就是寒鐵打的，那劍陪著顧大將軍一路打下了鳳卿的江山。
徐妙興奮的湊到許棠瑤面前，“是吧表姐，我就說這是把好劍?！闭f著把劍遞給許棠瑤。
“這劍是寒鐵打的，想必妙妙也練了好久才提得動這劍吧?！毙烀罡吲d的點點頭，難得有人如此懂她。
“聽說表姐的紅纓槍重百斤呢，表姐可比我厲害十倍，不，百倍?！迸⒌难壑惺乔八从械墓饷ⅲ劾飳υS棠瑤的仰慕毫不掩飾，倒是夸的許棠瑤紅了臉。
“表姐今日的衣裳不方便，待表姐有時間，我定去尚書府找表姐，表姐可得好好教教我?！毙烀钣H昵的挽著許棠瑤的手，似是小女兒家在撒嬌一般。
“好，我隨時恭候。”徐妙拉著許棠瑤去看了自己收藏的兵器，臨走前還把一把寒鐵打的匕首送給了許棠瑤，許棠瑤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來的時候帶的禮物還沒有國公府眾人送她的多。
國公府眾人依依不舍的站在門口，直到許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才回到家里去。
還未踏入許府就聽到里面腳步聲凌亂，許朗更是站在回廊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妹妹你可算回來了?！?p> 許朗語氣焦急，拉著許棠瑤就朝正廳走，路上許朗還提起了父親被蘇相和李御史彈劾的事情。
正廳里許熙陪著笑臉，正廳擺滿了梨花木的大箱子，蘇涼似是特地回府換了身衣裳似的，沒有再穿那一身月白，換了一身景泰藍卷云紋的衣裳，與許棠瑤今日星黎的襦裙倒是十分相配。
“蘇相。”許棠瑤朝蘇涼行禮，只是屈膝還未完全行禮時，便被一雙大手扶了起來?！霸S小姐不必多禮?！痹谠S熙的招呼下，幾人才落座。
“本相前些日子去軍營見許小姐的衣裳料子粗糙，今日便挑選了些給許小姐送來，倒不要讓旁人覺得我鳳卿忌憚有功之人?！痹S熙笑著，額角早已滲出薄汗，他知這幾句話是在敲打他。
“如此重禮，我受之有愧，還請?zhí)K相收回吧。”許棠瑤說完這話，像是想起了什么，今日遇到蘇相，他不是說這些料子和衣裳是送給心上人的，想及此處許棠瑤的臉頰浮現起一抹紅霞。
“我府中沒有女眷，這些物件拿回去也沒有用武之地?！碧K涼的意思很明顯，這是非要把這些禮物塞給許棠瑤了，許棠瑤只好勉強收下，心中盤算著之后年節(jié)便借著由頭送些禮物去丞相府，這也算是還了人情。
“本是許大人家事，本相也不好多言說，只是用人上，許大人要多考量了?！痹S熙本還想留蘇涼用晚飯，只是蘇涼推脫說尚有事務在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