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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鸞記

第八章

繡鸞記 螢實 2074 2024-03-29 08:53:39

  流連告辭時,別人也忙起身告辭。田氏住在城東頭,幾個人結(jié)伴往西走,搜腸刮肚找話說。

  忽然后面馬蹄聲得得,有人喚林夫人。流連正尷尬地要死,忙開心地招呼,“咦,狄平!你怎么在這里,做什么去了?”

  狄平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后面跟著的親兵,叫他先回去,別的人見狄平盔明甲亮,兩隨從也騎著馬,估計是個惹不起的,便也趁機(jī)告辭。狄平扭了扭脖子,笑了笑,道:“我巡查防務(wù)呢。你倒自在,哪里去了?”

  “我到田氏媽媽那里去了,算是回娘家吧!”狄平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么!不對嗎?”

  “對對對!對!大姨姐,改天給你拜年去!你給妹夫做頓好的吃吃唄!”

  “好說!大忙人你哪天有空,我恭候大駕!”

  “我哪天都有空兒,得看保叔,他比較忙?!?p>  ……

  客人臨轉(zhuǎn)彎時回頭望了一眼,流連還在和狄平談笑風(fēng)生。

  狄平回了營房,帳里保才恰好也在,難得閑暇,正閉目養(yǎng)神,泡了一壺茶,不涼不燙了。狄平抄起來咕咚咕咚灌下去,又過去提了銅壺,續(xù)了沸水。

  “保叔,你猜我在路上碰見誰了?”保才睜開眼,并沒有去猜。狄平也沒指望他猜,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手指叩叩桌面,“林夫人!林夫人到田氏那兒走親戚,好幾個男子陪著她在街上走。肯定是田氏的親戚看上她了!我把他們趕走了!”

  “哦。再嫁由身,那是她的事兒,你瞎操什么心?”保才淡淡地反問道。

  狄平氣得站起來又坐下,“保叔,你可別說你不想要她!”

  “平兒,她是要給林探花守節(jié)的,她連仁王都不肯嫁,除非能替林珩昭雪申冤,……”

  “大哥,那種鬼話你也信!仁王是個瘸子不說,還不肯給她正經(jīng)名份,又沒有什么情意,難怪她不肯!你不一樣,你倆情投意合,她要守節(jié),隨她去,守唄!你還能護(hù)著她呢。好肥一塊羊肉,不怕落到狗嘴里?”

  保才無奈地搓搓臉,苦笑一聲道:“姻緣的事,豈能強(qiáng)求!”

  “保叔,你不強(qiáng)求,未必別人不強(qiáng)求,放州城里這么多兵,都是精壯漢子,狼多肉少,想女人想得眼紅,萬一有個不怕死的……”

  保才沉默了,狄平說得都對,可是他拿什么與流連做夫妻?要她守一輩子活寡?她肯保才都不肯。狄平無語了,保才哪兒都好,只是缺了一個關(guān)鍵的物件兒,便做不成男人,有了心儀的女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到別人手里。

  “成不成問問,萬一她不嫌棄呢?總好過就這么不上不下的吊著吧!她叫你過去吃飯呢!我?guī)湍闾教娇陲L(fēng)?”狄平試探道。

  “平兒,不要亂來,倘若事不成,連面也見不得了!”

  狄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保才一會兒,無奈地嘆口氣,“你哪天過去吃飯,我派人給她送信兒。”

  “???噢。初五吧,只有那天有空兒!”

  “保叔,初五是個破日,誰初五串門兒?”

  “沒事兒,她向來不計較這些個。一直到十五,都不會有空閑。過了十七,估計她那兒就開張了,沒別的日子了?!?p>  有人進(jìn)來回事兒,這個話題就此擱下,保才又忙起來。

  保才看見流連朝他跑來,投入他的懷中,仰臉笑著。保才大喜,緊緊擁住,低頭吻住她花瓣一樣的櫻唇。流連環(huán)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吻他,保才褪去她的衣衫,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流連依然笑著看他,滿面春色。保才急醒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滿頭大汗。夜深了,營房里靜悄悄的。今天輪到狄平值宿,帳篷里只有他自己,保才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夢里的感覺那樣的真切,那樣的美好,又那樣的可怕。

  火盆中的火快熄了,保才起來加了幾塊炭,回到床上,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帳頂出神。柳娘子被林探花慣壞了,活得恣意,不過對外人還是很有分寸的。保才也可以像林珩一樣慣著她,讓她像野草一樣舒著蔓兒長,自由自在的??墒?,男歡女愛始終是他沒辦法給予的。柳娘子一向闊朗,保才甚至懷疑她與仁王就是一場交易,仁王老奸巨猾,不會干從井救人的傻事,所以她寧可來放州也不肯留下。至于那位柳掌柜,很顯然她不稀罕他,她是不肯委屈自己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的。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舒舒服服的。狄平的話擾亂了保才的心,柳娘子是個要強(qiáng)的人不假,只是她到底是一個弱女子,倘若有人存心算計,她是抵不過的,她那個脾氣,好鋼針兒一般寧折不彎,保才翻個身,想起他們共同御敵的日子,柳娘子不會武功,面對強(qiáng)敵卻從不退縮,抄家伙就上,過剛易折,很容易傷到自己,可是要她一輩子躲在男人身后,她又怎么肯!保才越想越頭疼。

  初五那日一早,保才拎了兩包點心,狄平拎了兩盒干果來做客。流連果然沒說什么破日不破日的,盛情款待,多是些費工夫的菜,甚至還有海參瑤柱和金鉤,再加上芋頭筍干,都是難得之物。

  狄平夾了片雪白的荸薺細(xì)嚼,酸、辣、咸,再加上本身的清甜滋味,酥嫩爽口,狄平道:“還得是跟著保叔,能吃到好吃的?!北2旁谧老绿吡说移揭荒_,笑道:“伙房里也買了荸薺,伙頭軍只會加了醬油紅燒,簡直是糟蹋東西!你這是怎么做的?”

  流連笑道:“這個最簡單了,芥末泡出辣水,加白醋冰糖鹽,荸薺汆一下,投涼,切成厚片,泡一會兒就好了,很簡單的?!?p>  “難得你這份巧思,我想用藕這樣做應(yīng)該也可以。今年打算在城外開辟水田種水稻,再種些藕,荸薺,夏天可以看荷花,冬天也有鮮菜吃,省得白菜蘿卜,蘿卜白菜!倒胃口!”

  流連眼一下子亮了,“是嗎?那我敬你一杯,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開辟水田是保才的提議,他絕對不是因為流連見了藕滿懷歡喜才動意的,就算是打死他,也是為了不荒廢王爺?shù)耐恋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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