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深秋，但羊城依然熱氣騰騰，就像初到廣州幾個人熱切期盼的心情。
沒想到這種熱情很快就被恒太的余經(jīng)理一盆水給澆滅了。
余經(jīng)理是分管營銷的，大家習(xí)慣叫他余總，本來以為項目籌備前期，他的事情不多，沒想到他比誰都難見。
約好的兩點碰頭，幾個人虔誠地等了一下午，明明看到余總來了，還沒等打招呼，余總擺擺手匆匆忙忙又走了。
接下來聶二秒打了好幾次電話，一直到下班余總居然都沒回來。
“聶二秒，你怎么辦事的？一點不靠譜?！?p> 一出恒太公司大門，葉菁就開始發(fā)火了。
聶二秒無辜地賠著笑臉：“咳，我跟余總約的好好的呀，他突然找借口不見我們，我也沒辦法啊?！?p> “難道是黃昊那邊動了什么手腳？”葉菁看著思凡。
“這個難說，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住?！?p> “你又有怪招了？”
思凡扒在聶二秒耳邊，跟他說了幾句。
“好哇，這辦法好，我看余總還怎么躲我們？”
“那還趕緊想想，具體怎么做。”
“怎么要我去做？”
“你不去難道讓葉總親自去？”
“起碼得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們到底搞什么？”
葉菁看看思凡，思凡聳聳肩。
“不能說，說了我怕你不同意?！?p> “聶二秒，快說，不說扣你工資?！?p> “張總監(jiān)叫我明天去扎余總的車胎?！?p> “啊……張思凡，你出的什么鬼點子?！?p> “葉總，余總這明顯就是避而不見，你有別的辦法嗎？”
“可你扎人家車胎叫什么辦法？”
“我們明天跟著余總，等他氣漏完了停下來，我們就上去跟他談心羅?！?p> “那時他一肚子火，還跟你談心？”
“你怎么那么笨啊，讓聶二秒給他把備胎換上心情不就好了嘛？”
“憑什么又是我？”聶二秒急了。
葉菁覺得這點子不錯，可一轉(zhuǎn)念就上頭了：
“思凡你反了是吧？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敢罵我笨?！?p> 思凡一臉委屈地躲避兩人的眼神攻擊。
“那葉總你說吧，到底扎不扎余總的胎？”
“扎，干嘛不扎，白等了一下午，氣都?xì)馑懒耍辉ミ€以為我們好欺負(fù)。”
思凡轉(zhuǎn)身沖聶二秒一腳踹過去，“趕緊去地下車庫等著，不看到余總上哪部車不要回來。”
聶二秒很不樂意地走了。
“干嘛要他去？”
“那要不葉總你自己去？”
“思凡，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是我慣著你了吧？”
“咳，別生氣啊葉總，聶二秒這二流子以前專干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p> “你怎么知道？”
“這小子早就是我們公司的名人了，我又住他隔壁，什么事情瞞得過我?！?p> “不過葉總，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現(xiàn)在還得去逛逛這附近的汽車修理店，把他們電話要過來?！?p> “干嘛？”
“你想啊，正常這余總后備箱肯定是有備胎的，但萬一沒有呢，我們得給他叫拖車或找人給他修理吧?！?p> “也對?！?p> “真笨！”
“你作死啊，5分鐘不到罵了我兩次了?！?p> 聶二秒沒在身邊，葉菁可就不客氣了，掐得思凡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思凡捂著脖子痛苦地求饒：
“我不是罵你啊，以前都是你嘲笑我，可是最近你的智商欠費確實太嚴(yán)重了，是不是鼎天集團(tuán)的事?。俊?p> “你怎么知道？”
“全公司都知道這事，而且你爸?jǐn)M的破產(chǎn)申請書我也看到了。”
“你偷看我文件？”
“葉總我不是故意的啊，你那天放桌上忘了收了。”
“哦，那是我爸讓我提前準(zhǔn)備的草稿，還沒到提交法院的時候?！?p> 葉菁想想最近確實有點精神恍惚了。
“別擔(dān)心，我?guī)湍惆押闾捻椖繐屵^來，這是個大項目。”
“一個恒太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而且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p> “都怪我沒用，以為自己很牛，真遇到事什么都解決不了。”
“別傻了，怎么能怪你呢，走吧，我們?nèi)フ倚蘩淼辍！?p> 不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殺閥決斷的葉大小姐越來越覺得自己遇事無力，也越來越覺得只有思凡在身邊，她才能找到一點信心和安全感。
第二天。
下班的路上，余總車子緩緩靠邊停下，他下來繞著車子轉(zhuǎn)了兩圈，因為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急得搔頭撓耳。
“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在遠(yuǎn)處觀望了幾分鐘的思凡跟葉菁說，葉菁把車徐徐開到余總車子前邊停下。
“這不是余總嗎？好巧啊，咦，車胎漏氣了？”
“你們是？”
“我們是昨天從福建過來的菁菁傳奇公司啊，這兩天一直在公司等您，看到您一直忙，所以我們就先出來逛逛，沒想到在這碰上您了?！?p> “昨天啊，是有點忙……”
“您這是怎么了？”
“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才買的新車，難怪人家說，這大眾的車子就是爛?！?p> 葉菁有點不好意思，瞪了思凡一眼，意思是該你上場了。
思凡也覺得自己堂堂中華好男兒，不能讓一個外國牌子來替我背這黑鍋，于是推著聶二秒挺身而出：
“余總，別擔(dān)心，我們這位小聶，他爸以前開汽車修理店的，換胎這點技術(shù)，他們家祖?zhèn)鞯??！?p> 聶二秒甩開思凡的手，心想你家才祖?zhèn)鲹Q胎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庇嗫傏s緊打開后備箱。
趁聶二秒換胎的當(dāng)口，幾個人交換名片，思凡變魔術(shù)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一包中華，三個男人一人一支抽了起來。
“余總，我們菁菁傳奇在福建不算最大，但肯定是最有創(chuàng)意的公司，我們?yōu)楹芏喙咎峁┻^策劃代理服務(wù)?！?p> “哦哦，是嘛?！?p> “我車上有詳細(xì)的公司簡介，里面介紹了很多小公司跟我們合作后在一兩內(nèi)做到全國最大的案例，葉總，麻煩你幫我拿下簡介樣本?！?p> 連聶二秒都覺得思凡膽子太肥了點，居然開始指使葉菁干活了，沒想到葉菁真的乖乖跑去拿了。
“嗯嗯，我知道你們在福建做得不錯，不過我們公司要求競標(biāo)公司必須在全國，或者最少是跨區(qū)域有一定影響力的……”
“余總您也知道，廣告策劃公司是智力行業(yè)，不會像其他行業(yè)一樣人員密集，所以我們打造跨區(qū)域影響力的方法一般都是合縱連橫?！?p> “什么叫合縱連橫？”
“就是多家不同公司合并或形成聯(lián)盟，相信余總看過不少這樣的公司吧？正因為這個原因，在我們這個行業(yè)，很多幾百幾千人的巨無霸公司并不一定比幾十人的專業(yè)公司強(qiáng)?！?p> 思凡說的是實情，而且聶二秒還在賣力的為自己私事忙著，余總就默認(rèn)了。
“我們公司其實也有很多機(jī)會合并其他的公司，但我們想保持自己的專業(yè)優(yōu)勢，所以沒走這條路?！?p> 葉菁心想思凡你也挺敢吹的。
“不過我們還是和很多相關(guān)行業(yè)的兄弟公司組成了聯(lián)盟，如果你們公司的規(guī)定不能破的話，我們可以用聯(lián)盟或兄弟公司的名義參與競標(biāo)，相信余總這次的競標(biāo)公司也有這樣的情況吧？”
大概是被思凡幾個人的精神所感動，余總松口了：
“其實我們倒也不是那么死板的公司，只要你們提供的案例有充足的說服力，我們可以考慮，以前也開過這種口子?！?p> 頓了一頓，余總又接著說：
“沒關(guān)系，既然我們這么有緣，那我會幫忙把你們公司的資料遞交上去?！?p> “是嘛，太感謝余總了，我們之前還在想著如果不破規(guī)則的話，那只能跟春秋傳奇啊，藍(lán)色火焰啊這些兄弟公司合作呢！”
怕余總不知道，思凡特意舉例了GD省的幾個公司。
“春秋傳奇？你們跟這個公司也有來往嗎？”
“來往密切啊，那邊的黃總監(jiān)就是我們?nèi)~總的男朋友?！?p> 葉菁一聽這小子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一腳踹過去：
“余總千萬別信，這家伙就喜歡開玩笑?！?p> 余總看這形勢，黃總監(jiān)就算不是這位美女的男朋友，起碼兩人很熟是沒跑了。
“說真的，余總，黃總監(jiān)跟我們公司關(guān)系很好，而且他也答應(yīng)了，這個項目提案之后，他就給我磕頭，拜我為師。”
“不會吧？”余總對思凡肅然起敬。
“開玩笑的，不過大家確實很熟，所以我們打賭，誰輸了就給贏的人磕頭?！?p>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叫我……”
“余總說什么？”
“哦，沒什么，我是說你怎么知道你會贏呢？”
“因為我沒輸過呀?！?p> 余總覺得一定要給這家公司一個機(jī)會，這些人太有意思了。
不過既然菁菁傳奇和春秋傳奇這么熟，為什么黃昊上次還跟自己說這個公司不怎么行呢？
哎，看來黃總監(jiān)還是沒有眼前這位胸懷大呀！
聶二秒鼓搗了好一會，總算倒騰好了。
“幾位今天算是幫了我大忙了，放心，你們公司的簡介和競標(biāo)意向書我會帶給公司高層看看，另外，我也會安排合適的時間讓你們見見?！?p> “那就麻煩余總了?！?p> 送別了千恩萬謝的余經(jīng)理，聶二秒服氣的不得了。
“總監(jiān)，你上次說的用策劃的思維做業(yè)務(wù)，簡直神了，我算是長見識了，你怎么想出來的？”
“葉總教的?！?p> “啊……”
“怎么，不信啊，葉總才是公司的首席策劃人?！?p> “信，怎么不信，如果說我們現(xiàn)在是用策劃思維跑業(yè)務(wù)，那葉總就是用策劃思維做老板，我說的對吧，總監(jiān)？”
“孺子可教也，二流子學(xué)起來還真快，難怪葉總說你是可造之才，不過你這換胎技術(shù)也太不熟練了，回去好好練練?！?p> “還練？你當(dāng)我傻呀？這種鬼點子只能用一次，玩第二次會被人打死?！?p> “好了，搞定了，”思凡轉(zhuǎn)身跟葉菁說：
“今天達(dá)成了兩個目的，一是余總愿意幫忙，入圍有望了；二是從剛才余總的口氣證明葉總你猜得沒錯，那個黃昊真的跟余總說了我們的壞話，所以余總才躲著我們?！?p> 聶二秒不失時機(jī)地邀功：“我就說嘛，我們跟余總聯(lián)系的好好的怎么就變了呢，原來是葉總男朋友作怪，還差點讓我背黑鍋?！?p> “什么男朋友？你們一個個都跟思凡學(xué)壞了是吧？”
“冤枉啊，葉總，你看他那二流子的樣子，誰跟誰學(xué)壞呀？”
“我抽煙就是聶二秒教我的，二流子，你說是不是？”
“你自己買的煙，關(guān)我屁事！”
“思凡，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抽煙，我會掌你的嘴你信不信？
“葉總你可真是獎罰分明，兩個人抽煙，你掌我一個人的嘴？”
“怎么，你還不服氣是不是？”
“服氣服氣，葉總你做得對，換誰都得這么做?！?p> 思凡忽然間就明白了葉菁為什么只敢對自己下手，因為他一眼瞥見了聶二秒那兩顆不肯回家的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