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白果果收到了陳眉大家的信,邀她去芳菲路吃茶。
白果果正好滿腹心事無人訴說,便早早的去了。
芳菲路里客似云來,一如往常。
白果果和陳眉大家坐在后院里的葫蘆藤架子下說話。陳眉大家花信之期,卻穿了件最為素凈的道袍,滿頭青絲都束起在了一方飛鳥青魚冠里。
她容貌清麗婉約,淡掃蛾眉,不沾染一絲煙火氣,有別于尋常的閨閣女子。她性情孤僻淡泊,至今未嫁。
而白果果呢,不過個后宅院里的小丫頭,如何能得到她的青睞,或許是有著一份相同的隨性執(zhí)著吧。
陳眉大家執(zhí)起衣袖,為她斟了盞清茶,笑道:“嘗嘗吧,這是桂花寺的幾空大師前個送過來的蠻子茶?!?p> 白果果嘗了口,點頭笑道:“味道平淡如水,又回味無窮,真是好茶。”
“再吃塊點心。”陳眉大家伸出蔥白的手指,捻起碟子里的五仁糕點,遞給她。
白果果又吃了口點心,眉眼彎彎地笑道:“眉姐姐親手做的嗎?真好吃!”
平日里,白果果習(xí)慣稱呼陳眉大家為眉姐姐,既顯得親近,又不失尊重。
陳眉大家笑道:“既喜歡你就多吃點,一會子我再給你打包一份帶回去可好?”
“好。”白果果歪頭一笑。
陳眉大家說完后,便吩咐小丫頭將放在內(nèi)室的包袱拿過來,對她道:“眼見著就快要入冬了,你可備好了過冬的衣裳?”
白果果便道:“只備好了換洗的衣裳鞋襪,但聽說汴京的冬天最為寒冷,也不知得用不得用?!?p> “就知道如此,”陳眉大家接過小丫頭手里的包袱,親自打開來。
只見里面整整齊齊地疊著幾套厚實細密的家常衣裳鞋襪等物,另有一把紅梅纏枝的油紙傘、一只包著兔子棉套的青銅小手爐和兩件一紅一綠的兜帽斗篷。
“眉姐姐,這怎么使得?”白果果瞪圓了眼,摸了摸衣服上針腳細密精致的紋路,這一看就知道都是陳眉大家的針法,這太貴重了。
“給你就收著,”陳眉大家重新系好包袱,推到了她那邊,“我也沒個親人,難得與你如此投契。等再過上幾日,我會去昊王府上給各院里的夫人小姐們裁制冬衣,到時候剩下了好料子,就給你做件貼身的小衣穿?!?p> “嗯嗯,”白果果用力點點頭,笑瞇瞇問道:“眉姐姐經(jīng)常去昊王府上嗎?”
陳眉大家道:“昊王府上規(guī)制不同,一年四季有不同的裁縫分管。芳香路專門管著昊王府上過冬的衣裳,每到入冬前一月半,便會入住昊王府的客房趕工期。”
白果果羨慕道:“要是我也能一起就好了?!?p> 陳眉大家便問道:“你可是想明白了,要離開昊王府了?”
“每時每刻都想著離開,”白果果苦笑了一下,“可是汴京居大不易,沒個掙錢的營生,如何活得下去,更遑論自由了?!?p> 陳眉大家提議:“你可以來芳香路啊?!?p> “但是我針線功夫不好啊,”白果果小臉皺成一團,糾結(jié)極了。
陳眉大家傾身握住了她的手,鼓勵道:“你很好的,果兒。手上的功夫可以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練習(xí),可腦子里的點子可是珍貴的很,百里難挑其一的。芳香路走的一直都是穩(wěn)扎穩(wěn)打的路子,但也不懼創(chuàng)新。你如能來芳香路,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真的?”白果果一臉不信的樣子,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好陌生好奇怪。
“真的!”陳眉大家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白果果不由神采奕奕起來,她想了想,有點迫不及待地笑道:“那等我捋順好了一切,就來芳香路?!?p> 陳眉大家輕輕一點頭,笑道:“不急在一時,你且好生處理好了再來,先過了冬再說不遲。”
白果果點點頭,是啊,這種事太復(fù)雜了,由不得她自個的心意,不是一時一刻便能辦好的,她不該急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