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好說歹說,才讓薛蟠答應(yīng)多留兩日,家里好好準(zhǔn)備一下,出門要帶的人和銀子都要安排。薛蟠恨不能馬上就走,索性耐著性子只準(zhǔn)備了一日。最后只帶了自己的奶父老倉頭和兩個奶兄弟,帶了銀子跟著薛蝌辭了薛姨媽就走了。等到學(xué)院與榮國府知道消息的時候,人早已經(jīng)離開京都了。
薛蟠走后,薛姨媽只得親自到榮國府致謝,榮國府里女眷正在給邢夫人踐行。原來是陳將軍在西北邊塞打了勝仗。皇上令他帶著隊伍班師回朝,同時令賈赦繼續(xù)守著西北邊關(guān),因邢夫人并未被休,所以還能去西北陪著賈赦。
邢夫人原是不想去那地方受罪的,但聽說錢莊上對去往邊關(guān)的人,是免收利息的,三年之內(nèi)只還本金就行,這也是這個錢莊在京都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邢夫人還了兩萬兩銀子后,就只剩兩個鋪子了,再也拿不出現(xiàn)銀了,知道可以不還利息,她就是打馬揚鞭也要去邊關(guān)。銀子這東西,能省一兩是一兩。
在榮國府里她沒有可以信賴的親人。只能把鋪子的管理權(quán)交給了娘家兄弟邢德全,讓他每月去鋪子里把營收取出來,去給錢莊還錢。
邢德全樂得合不籠嘴。邢夫人又交待,每三個月讓費婆子到鋪子里,把帳目的謄抄本給她書信過去。
邢德全一下子又不高興了,只說姐姐不信任她,實際上,邢夫人誰也不信任,她只信任她自己,可是現(xiàn)在沒有辦法,自己要是不與賈赦去邊關(guān)同甘苦、共患難,恐怕自己這個大太太的身份就真保不住了。
邢德全面上不情愿的說只當(dāng)是替姐姐分憂了,心里還是高興的,能把兩個鋪子的營收名正言順的控制起來。
邢夫人再不受賈母待見,現(xiàn)在就要走了,賈母也不能不見她。遂命王熙鳳置辦了酒席,只把家里的女眷都叫到了一起,并沒有大肆操辦,薛姨媽是自己趕上了。就順勢被請到了賈母席上坐了。
邢夫人再次入席不僅沒有坐主席,也不像上次那么張揚了,整個人低調(diào)了許多,如果可以她是不想有這一場宴飲的,只求速去邊關(guān)就好。她可不想在這里丟人。
薛姨媽的狀態(tài)與邢夫人也差不多,都提不起興致來。席上王熙鳳努力的調(diào)節(jié)著氣氛。眾姐妹跟著說笑,這次李紈也在其中與王熙鳳談笑風(fēng)聲,很是和諧。
邢夫人看著眾人歡愉的說笑,自己與王夫人一桌,一直都是淡淡的,眾姐妹一一來敬酒,邢夫人只淺嘗一下。賈母又說教了一番,讓她再去邊關(guān)要好自為之。
邢夫人唯唯聽命,面上紅的能滴出血來。好在姐妹們只當(dāng)是沒聽到一樣,低頭吃東西,邢夫人硬著頭皮捱到宴會結(jié)束。
邢夫人一肚子氣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正巧遇到賈琮要去寶玉處夜讀,賈琮上前來請安,邢夫人陰陽怪氣的道:“行了,以后你就跟著二房那邊混吧!我們大房這邊算是沒指望了?!闭f完也不待賈琮說話,就自顧自的回屋去了。
賈琮看著邢夫人走遠(yuǎn)了,才往寶玉外書房去了。
宴席過后,賈母邀請薛姨媽喝茶,王夫人跟著坐陪。賈母關(guān)心的問薛蟠的情況。知道是出來了,而且直接出遠(yuǎn)門去了,賈母道:“也好,男兒志在四方,想來回來也出息了?!?p> 薛姨媽苦笑道:“但愿吧!他能出來竟然是甄家不追究的原因?!?p> 賈母笑而不語,王夫人道:“當(dāng)時讓英蓮回去是正確的,看來是善緣了?!?p> 薛姨媽尷尬的笑道:“是??!不過……當(dāng)年要不是因為她,也不能打死了人?!?p> 這話一說,賈母和王夫人都盯著薛姨媽,看了一會兒,王夫人道:“甄家那封夫人是個知恩圖報,禮數(shù)周全之人。想來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差?!?p> 賈母道:“那當(dāng)然了,聽說已經(jīng)是那景山學(xué)院的啟蒙先生了。蟠兒不還是景山學(xué)院的學(xué)子嗎?”
薛姨媽只好道:“呃!是??!蟠兒太頑劣了。”說完面上也覺得訕訕的。
王夫人道:“經(jīng)歷這次事,他也能長進(jìn)了,妹妹也能省些心了?!?p> 薛姨媽道:“如今他出來了,我想著姐姐進(jìn)宮里和寶釵說一聲,她還沒出月子就遇到家里這樣的事兒,我擔(dān)心她跟著惦記?!?p> 王夫人看看薛姨媽現(xiàn)在也是可憐,女兒進(jìn)了宮,兒子又遠(yuǎn)行,雖兒女雙全,但膝下荒涼。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就沒把寶釵病倒的事兒說出來,只道:“宮里消息比我們靈通,寶釵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p> 薛姨媽道:“那就好!那就好!”
寶玉見賈琮今天讀書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關(guān)心道:“琮弟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賈琮搖了搖頭,只低頭道:“大太太要走了。”
賈環(huán)接話道:“大太太對你又不好,你管她做什么?她走了,你正好也自由了?!?p> 賈琮落寞的道:“話倒不能這么說,她雖然不像親娘一樣,但是她回來了,至少這個家里還有女主人,她走了,我只是覺得家不像家了?!闭f完忙又找補道:“好在我有哥哥們?!?p> 寶玉道:“對?。∵€有我們呢!要是有人欺負(fù)你,或是下人不上心,你就告訴我,我讓鳳姐姐給你換好的人來?!?p> 賈琮嘟囔著道:“不用了,她們挺好的。父親不在家,我也不能要求太多,這也就很好?!?p> 賈環(huán)想到自己的處境,雖然姨娘回來了,但是都不許他去看,姨娘有了等于沒有,他與賈琮都是一樣的。現(xiàn)在看來,只有寶玉最自在,寶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他們都是被邊緣化的人。
賈環(huán)對寶玉的嫉妒,并沒有因為寶玉對他的示好而消退,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因為第二日邢夫人要去西北,賈璉帶人護送,當(dāng)晚,王熙鳳與平兒給賈璉打點行裝。
賈璉看了道:“我去送人,最多一個月就回來了,怎么拿了那許多的東西?”
王熙鳳道:“你懂什么?等你回來天就冷了。這些大毛的,看著多,西北天冷,等你回來時正好穿。”
賈璉湊過來戲謔著道:“多謝二奶奶,二奶奶辛苦了!”平兒和眾丫鬟看了,都低著頭整理東西,只當(dāng)沒看見。
王熙鳳一下子紅了臉,白了他一眼,道:“還不快去忙你的?!辟Z璉不走,反而對著平兒等人道:“你們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