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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詔

采薇錄 靳文韜韜 2084 2021-11-21 18:30:00

  是了,遲遲未定的繼承人,早已被先皇寫進(jìn)了遺詔中。這一封詔書,外人不得而知,但是當(dāng)朝太師,世人都要尊稱一聲崔太公的崔儀卻是明了。

  是以,人人爭相上表請求立嗣之時(shí),崔太師巋然不動。畢竟早在東宮尚且恭順,圍獵活動尚未開始之前,遺詔便由帝王親手秘密交到了太公手中。

  然而,即便是早早得了遺詔的太公,展開遺詔那一刻,還是略微晃了神。定神細(xì)看,看清楚加蓋了傳國玉璽詔書之上的內(nèi)容,確非自己看錯,默了片刻。

  還是在心里暗罵一句瘋子之后,這才宣讀將其內(nèi)容公之于眾。

  “朕體不安,今將絕矣!與地合同,終不復(fù)起。

  謹(jǐn)視皇天之嗣,十七子,少敏博學(xué),至純至善,朕欣慰之,加蓋寶印,授以為帝。

  雖年少亦有為,到底幼稚,故令皇七子佐之以政,教之以仁,封攝政王爺。

  克明克哲,允文允武;加贈朕在,善遇百姓,賦斂以理;存賢近圣,必聚糈士;表教奉先,自致天子。胡亥自汜,滅名絕紀(jì)。審察朕言,眾身毋久。蒼蒼之天不可得久視,堂堂之地不可得久履,道此絕矣!告后世,忽忽錫錫,恐見故里,毋負(fù)天地,更亡更在,去如舍廬,下敦閭里。人固當(dāng)死,慎毋敢佞……”

  從崔儀取出玄金詔書那一刻起,昭明宮中上下頓時(shí)安靜,然而一紙?jiān)t書宣讀完畢,一陣可怕的寂靜,而后昭明宮中宛如驚起了千層浪一般,頓時(shí)炸鍋。

  或是為云王抱不平,或是質(zhì)疑崔太公,各種聲音不一而足。方才或悲戚或肅穆的昭明宮,頓時(shí)便吵吵嚷嚷不像樣。

  太公并不理會,只是冷眼看著這滿堂嘩然。半晌,才將手中詔書遞了薛伯雅,而后就要離去。

  “太公,您不能走,您得留下!”

  伯雅當(dāng)然不肯接這燙手山芋,縱然崔儀交詔書給他也是合乎禮儀。畢竟記錄一切大事,乃是史官之責(zé)。但是此事非同尋常,自然不能等閑視之。尤其是在如此鼎沸之勢下,伯雅自是挽留太公。

  清晰的挽留,短暫的安靜,氣氛越發(fā)凝滯,風(fēng)暴已見雛形。

  伯雅很是為難,沒成想自己成了那眾矢之的。幸而反應(yīng)還算迅速,捧著遺詔繞到了太公身前,一揖到底:“太公,您得留下主持大局!”

  眾目睽睽之下,崔太公到底是沒能逃掉。

  只是既已交了詔書,斷沒有再接過來的道理??匆谎勰贻p人,正是如自己孫兒一般上下的年紀(jì),眸中是懇切是真誠,太公倒也心生了幾分憐憫之情。

  目光在一眾王子皇孫之間逡巡,好半晌才找到了遺詔中的繼承人,眼看著才不過五歲稚齡的孩子,太公眸中是明顯可見的嫌棄。

  畢竟那孩子當(dāng)真只是個(gè)孩子,大而圓的眸子之中只有懵懂與驚恐,崔儀不由又在心底怒罵先帝瘋子。

  但是不管如何無辜,終究這便是命。

  沖著十七皇子招了招手,看著那孩子愣了許久之后,才哆哆嗦嗦的近前,太公垂眸,不再多看一眼。

  似是不看當(dāng)真好些,連心中陡然而起的不忍也淺淡了幾分。只是太公雖未多看,害怕的那個(gè)還是怕著。距離太公尚且還有五步遠(yuǎn)的距離,年幼的孩子便抖若篩糠,再不肯上前,細(xì)細(xì)看去眸中已是蓄了熱淚。哪怕太公垂眸,也能看得分明。

  如此局促,如此怯懦,如此上不得臺面,哪有半分......

  終究感慨也無益,本就是無人教養(yǎng)。太公也不與孩子為難,速戰(zhàn)速決才是要緊。若非這一封密詔,說什么也要跟幼度一樣避開這京都紛爭的。

  如是想著,太公淡漠的聲音更添不耐幾分:”這詔書,還得圣上您親自過目才行?!?p>  一聲圣上,直叫本就泫然欲泣的孩子,嚇得跌坐在地。各懷心事的眾人也為之一震,一句圣上,眾人明白了崔太師,乃至整個(gè)崔氏的態(tài)度。看著崔太公長揖到底,良久沒有動作,諸人心內(nèi)更是五味雜陳。

  如此一來,眼下正哭得涕泗橫流的孩子,當(dāng)真成了新君。

  崔公態(tài)度分明,大局已定。

  如此,要對年幼圣上佐之以政,教之以仁的攝政王爺又該如何自處呢?盡管驚懼,好奇的目光卻也還是在兀自哭泣的幼帝與看不清神色的攝政王之間來回。

  無人出聲,昭明宮中只有幼帝漸漸弱下來的啼哭。各懷心思的目光也漸漸地聚集到不起眼角落,那個(gè)云王的角落。

  僅僅三年的時(shí)間,云王從見面無人識到萬眾矚目。甚至都不能算是三年,畢竟前面兩年都在守陵,直到去歲秋獵之后,云王這才成了眾望所歸的未來天子。

  是以,當(dāng)崔太公遵照遺詔行事,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的昭明宮中眾人,甚至寄希望于云王。不論怎樣,都希望他能做一些事情。然而從帝薨昭明宮中,在所有人泣涕漣漣跪了滿地,到公開遺詔,云王始終沒有動作。

  從踏進(jìn)昭明宮中靜候墻角,到如今也依舊靜靜地站著。無淚,亦無言,甚至連跪地的動作都沒有,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眸子落在了已然沒了氣息的老人之身。

  一雙眼眸宛若深淵,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原來,他得意的原因竟是這一紙荒唐瘋癲到了極致的遺詔!果然是瘋子。

  隨著一聲冷笑,云王從黑暗之中走出。先是到幼帝面前,伸手將抽搐不止的孩子扶起,而后彎腰拭去滿臉的淚:“如今天下數(shù)你最為尊貴,這是圣上最后一次哭泣,可能做到?”

  幼年天子突然接手萬里河山,縱有兄長攝政,朝局一度也是動蕩不安。畢竟幼帝才不過五歲,而在許多人眼中云王也尚且還是個(gè)剛剛加冠的少年,即便這個(gè)少年實(shí)在不容小覷。

  但是登臨大位的,到底只是一個(gè)乳臭未干的孩子,各方勢力自然會有些想法。非嫡非長,無才無名,有心人難免會有妄念滋生,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縱有遺詔為其背書。

  也不怪人浮想聯(lián)翩,畢竟連尋常百姓,得知繼位詔書之中寫明乃是十七子繼承大統(tǒng)云王攝政,也都是大驚失色。

  進(jìn)而,內(nèi)里爭斗漸起,周邊諸國也是屢屢進(jìn)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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