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舉著雙手,緩緩的挪到柜子前。他打開柜子翻找了了幾下,找到了納洛酮。“老路,找到了?!毙靷ゾo張的說道。
路一航命令他道:“配好藥,給程諾注射進(jìn)去。”
納洛酮是嗎啡受體拮抗劑,可用于復(fù)合麻醉術(shù)后的催醒。路一航想讓程諾盡快醒過來。時間耽誤的越長,變數(shù)就越多。
徐偉拿起注射器,把藥配好,返回程諾身邊,將藥從他手臂的留置針里推進(jìn)去。
路一航心里暗罵:“就這破爛非法手術(shù)室,東西倒還是挺齊全的?!?p> 過了五分鐘,程諾猛然睜開眼睛,喉嚨里的氣管插管造成他不斷嗆咳,他想伸手拔掉喉嚨里的管子,但因為手被綁著,沒能成功。
路一航趕忙到他頭側(cè),拍著他的肩膀道:“程諾,你別動,我?guī)湍惆压茏影蔚?!”然后他快速把固定膠帶撕開,拔出了插管。
程諾深呼了幾口氣,用迷茫的眼神看向路一航:“一航?”
路一航松了一口氣,道:“你別動,稍微躺一下。”
路一航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躺在腳下的江川。江川頭下方的地面上有一灘血,已經(jīng)有些凝固了。路一航俯下身,用左手探了探江川的頸部。頸部大動脈的搏動感還很強(qiáng)烈的。路一航指著徐偉說道:“你去把房梁上那根繩子拿來?!?p> 徐偉今天連受驚嚇,再加上對路一航有愧,即使沒有那把手術(shù)刀的威脅,他也對路一航的話有種畸形的依從性。徐偉腳下墊了個凳子,將繩子拆下來,拿到路一航面前。
路一航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江川,道:“把他捆了?!?p> 徐偉依言將江川的手反綁。剩下的繩子被路一航奪過來。路一航也將徐偉綁了起來。他右手使不上勁個,為以防萬一,他多捆了幾圈,防止徐偉逃脫。
“你手機(jī)在哪?”路一航問徐偉。
徐偉用眼神示意:“那邊外套口袋里?!?p> 路一航走過去找到了徐偉的手機(jī),然后返回到程諾身邊。程諾現(xiàn)在還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路一航搖了搖程諾的肩膀,程諾睜開了眼睛。
“程諾,這會兒清醒一點了嗎?”路一航急忙問道。
“一航,我肚子那里,很疼?!背讨Z有點口齒不清的說道。
路一航皺了皺眉頭。瑞芬太尼使用后的痛覺敏感,這里沒有合適的藥物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路一航下了狠心,故意沒有回答程諾的話,反而說道:“我知道,我知道?,F(xiàn)在你能不能想起肖振宇的手機(jī)號?”
程諾盯著頭頂?shù)臒o影燈看了幾秒鐘,回過神來,虛弱的說道:“能?!?p> 路一航將程諾的手松綁,并把手機(jī)交給他,道:“用這個手機(jī),給肖振宇打電話?!?p> 程諾抬起手,眼睛似乎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手機(jī)屏幕上彈出的鍵盤。他撥下一串號碼,電話接通了。
“喂,你好?”肖振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程諾現(xiàn)在的意識還有點不太清楚,路一航從程諾手里拿回手機(jī)?!靶り?,我現(xiàn)在和程諾在一起。我們的處境很危險,程諾受傷了,你能想辦法來救我們嗎?”
肖振宇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焦急:“你們在哪兒?”
“我不知道......”路一航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您稍等一下......”
路一航一把抓起徐偉,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徐偉頓時明白路一航是在和警方通話,他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告訴你的話,能不能算我自首?”
路一航不耐煩的說道:“我給你作證行不,你快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
徐偉說了個地名,路一航一愣,這他媽離市區(qū)一百多公里呢!
路一航趕忙說給肖振宇聽,肖振宇道:“你拿好那部手機(jī),我們用手機(jī)定位!注意保護(hù)好自己,我們這就出發(fā),我會聯(lián)系附近派出所,你們千萬小心!”
路一航將手機(jī)塞進(jìn)自己褲兜里。他襯衣的紐扣在江川暴力的撕扯下幾乎全掉了,衣服敞著讓他覺得有些冷。他把江川脫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在托盤里找了幾塊紗布,把江川的嘴堵住。
程諾的狀態(tài)還不太好,從窗戶翻出去的想法不可能立刻實現(xiàn)。等一個小時后,麻醉藥物的影響減輕,他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徐偉絮絮叨叨的說道:“老路,我也是迫不得已走上這條路的,你相信我......”
路一航心里煩躁,低聲罵道:“閉嘴,要不我把你的嘴也堵上!”
徐偉身體一抖,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路一航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的手表已經(jīng)不知所蹤,外套和手機(jī)也不在廠房里。他們四人的呼吸聲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成了唯一的響動。
程諾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路一航,出聲問道:“一航,你怎么會在這里?”
路一航扶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我去拿另外半本密碼本時被發(fā)現(xiàn)了?!?p> 程諾想要坐起身,路一航扶住他肩膀讓他躺下。
“你是怎么被抓住的?”路一航問道。
程諾苦笑了一下,道:“路順林的指紋鎖是連著他的手機(jī)的。我拿到了他指紋,做了硅膠指紋膜,結(jié)果一打開密室,路順林就已經(jīng)知道了?!?p> 路一航沉默起來。如果不是他心急想要早些了結(jié),程諾就不會被抓住。要是他能耐得下性子,和路順林搞好關(guān)系,再次進(jìn)入密室應(yīng)該不是問題。但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如果,發(fā)生了的事情就沒辦法被改變了。
“你覺得怎么樣了,還頭暈嗎?”路一航抬頭望向程諾說道。
程諾用手肘撐起身體,一陣疼痛從他腹部傳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發(fā)生了什么,出聲問道:“他們對我做了什么?”
路一航安慰他道:“他們還沒來得及進(jìn)到腹腔里,我阻止了他們?!?p> 程諾看到地上被五花大綁的江川,又看到雙手綁在身后的徐偉,最后目光落在路一航纏著繃帶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你救了我?”
路一航微笑了一下,也不說話。
程諾眼中對路一航充滿了感激。
路一航問道:“現(xiàn)在除了傷口疼,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程諾搖了搖頭,道:“只要傷口不疼,我現(xiàn)在活動沒問題?!?p> 路一航把他們現(xiàn)在的狀況對程諾說了,程諾認(rèn)真的聽著。
徐偉插話道:“這里不單是這一個房間外有人把守,外面還有車隊的人,負(fù)責(zé)把摘除的器官分散送出去。那些人都是練家子,憑你們兩個人是出不去的?!?p> 程諾思考了一陣,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路一航把一旁桌子上的容器扔在地上,將桌子推到窗戶下面爬了上去。那窗戶太高,即使這樣,窗戶下沿還在路一航頭頂。他不得不跳下桌子,將手術(shù)臺旁的凳子放在桌子上,才能夠到窗戶。路一航看向窗外,這里是一樓,目測窗戶和地面大概兩米,外面是草坪,再往遠(yuǎn)有一片樹林。天色灰蒙蒙的,應(yīng)該快要天黑了。
路一航從桌子上下來,直奔藥品柜。他翻了幾盒針劑,拿過去讓程諾看。程諾一一說出盒子上的藥名。他不知道路一航此舉何意,但是他相信路一航一定是在想辦法。
“怎么沒有羅哌卡因,只有利多卡因?”路一航懊惱道。
程諾滿頭問號:“什么卡因?”
路一航道:“一時解釋不清,簡單說就是利多卡因藥效時間太短了,大概只有一個小時,或者更短時間。咱們要從窗戶那兒翻出去,你腹部的傷口會影響你活動。我用局麻藥讓你的傷口不那么疼,方便咱們逃跑。”
程諾點點頭,道:“不管時間長短,你用就行了?!?p> 路一航忍著右手的疼痛,把藥抽進(jìn)注射器。他揭開程諾傷口上的紗布,沿著傷口注射了一圈,然后再把紗布固定好。
沒過幾分鐘,程諾坐起身來,對路一航道:“傷口已經(jīng)不疼了,這是神藥嗎?”
路一航尷尬的笑笑,說道:“就是普通的局麻藥。雖然疼痛緩解了,但傷口還是存在的,還是不能劇烈活動。”
程諾“嗯”了一聲,道:“知道了,我們走吧?!?p> 現(xiàn)在是初春時節(jié),程諾上半身赤裸著,就這樣出去肯定不行。路一航環(huán)顧了一圈,看到徐偉的外套在地上扔著,便撿起來給程諾穿上。雖然徐偉的衣服稍微小了點,但總比沒有的好。
徐偉見兩人要走,忙招呼路一航道:“老路,你別丟下我,不管是落到江川一伙人手里,還是被警察抓住,我都是死路一條了!”
路一航看看程諾,道:“你肚子上那口子是他剌的?!?p> 程諾鄙視的看了徐偉一眼:“不管他,咱們走。”
徐偉慌張起來:“老路、老路,我這也是逼不得已,我是為了救我兒子!看在咱們同事一場的份兒上,你把我?guī)?,我求求你,讓我再看我兒子一眼!?p> 路一航心下不忍。不管徐偉做了什么惡事,他對孩子的愛是真真切切的。
“要不帶上?”路一航試探著問程諾。
程諾不說話,算是默許了。
路一航返回去把徐偉身上的繩子解開。
就在這時,外面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異常,敲門問道:“江哥,里面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