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轉(zhuǎn)身出了廠房,撥了個電話,隨后返回到路一舤身邊,說道:“他馬上就到。”
路一舤打了個哈欠,對江川說道:“我見不得這么血腥的場面,我還要和爸媽去趟國外,先走了,這里你看著處置就行?!?p> 江川應(yīng)了一聲,送路一舤到門口。隨后他回到路一航身邊,將金絲邊眼鏡摘下,用手指捏了捏鼻根處。
“江川,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放了我?!甭芬缓秸f道。
江川重新戴上眼鏡,靠近路一航,路一航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不敢想象江川接下來想要干什么。
江川柔聲道:“你知道嗎,我對你這滿身的傷痕很有興趣,恨不得再多加幾處。只不過礙于兩位老板的面子,我以前不能對你下手。后來你惹怒了小路總,路總讓我教訓(xùn)教訓(xùn)你。”
路一航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自己骨髓中滲出,他聽著江川用溫柔的聲音說出的恐怖話語,不敢相信這就是一直在人前文質(zhì)彬彬的江秘書,他有些激動的問道:“毀了我右手那四個人,是你派的?”
“沒錯,是我利用程諾辦公室電腦騙你出來的,那段視頻十分精彩,我閑暇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江川溫柔的表情下,透出一絲冰冷:“我承認我是有點嫉妒程諾的,當(dāng)我知道你和程諾之間走得那么近時,我恨不得馬上殺了他。恰巧路董得知賬本被他盜走,立刻讓我去追殺他。誰知這小子命大,中了一槍也沒死。之后他拿賬本要挾路董,我只能作罷?!?p> 路一航想起一年多前程諾的槍傷,忙追問道:“前幾天,那輛大貨車將冷鏈車撞下山崖,也是你安排的?”
江川冷笑道:“對,當(dāng)時他又逃過了一劫?!?p> 路一航心里突然產(chǎn)生強烈的絕望。程諾躺在手術(shù)臺上任人宰割,自己又被綁了起來,江川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實際上他才是那個最殘忍變態(tài)的家伙。路一航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做才好。
他抱著最后一絲幻想,對江川哀求道:“只要你放了程諾,你想對我做什么都行……”
“我等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苯冻鑫⑿?,“只可惜現(xiàn)在的他聽不到,也看不到?!?p> 江川一只手箍住路一航的喉嚨。路一航頓時感到一陣窒息,他的臉脹得通紅,痛苦的表情在江川看來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路一航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一種瀕死感在他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
“咳咳,江哥?!庇新曇魪拈T口傳來。
江川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松開雙手,路一航得以喘息。江川退后一步,露出失望的表情,道:“這邊結(jié)束后,咱們再好好聊聊?!?p> 說著轉(zhuǎn)身面向門口的人,說道:“徐主任,你來的真不是時候?!?p> 路一航聞言向門口看去,一看之下,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徐偉?”他幾乎聽不到自己發(fā)出的聲音。
徐偉尷尬的笑了笑,道:“的確抱歉,打擾你興致了?!彪S后他看到被綁在廠房里的人,瞪大了雙眼,“路一航?!”
江川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場面,他拍手道:“都是熟人,大家不必客氣了。”
徐偉雙腿有點顫抖的走進廠房里,問江川道:“路一航怎么在這兒?”
江川無奈道:“我也希望他不在這兒,但是他知道了我們秘密。”
路一航不敢置信的道:“他們說的專業(yè)的人,居然是你!”
徐偉忙解釋道:“老路,我是迫不得已的……”
路一航聲嘶道:“徐偉,你是個醫(yī)生!你怎么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不要激動,航哥,”江川安撫他說道,“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徐偉懊悔的望向地上,不敢再抬頭直視路一航的目光。
江川緩緩說道:“徐偉的兒子得了腫瘤,做手術(shù)剩下的半個腎臟也衰竭了。要是按正規(guī)程序等腎源,排隊不知要排到什么時候。沒辦法,他只能求到我們這里。路董看他可憐,免了他器官的費用,并且給了他一大筆錢,所要復(fù)出的代價,就是在我們手下干活,直到我們不需要他的那一天。”
路一航總算明白了徐偉每次失蹤去了哪里。他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笑出了聲:“徐偉,你還真是個偉大的父親?!?p> 徐偉面色由紅轉(zhuǎn)青,不知該如何自處:“老路,你別說了……”
江川舒了口氣,道:“家常話也說完了,該干活了吧?!?p> 徐偉看了看路一航,又看了看江川,江川示意他去做準備。
徐偉又看了一眼手術(shù)臺上的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這不是老路的朋友嗎?”
江川笑道:“你怕什么,什么人不是在你手底下過去的?”
徐偉心有余悸將門關(guān)上,返回后打開托盤上的器械包,將紗布、鹽水、碘伏準備好,然后戴好帽子、口罩,穿上手術(shù)衣,戴上手套。江川則將六個容器擺在旁邊的桌子上,里面裝滿了各種器官保存液。準備好這些,江川也照著徐偉的樣子穿上手術(shù)衣,帶上手術(shù)手套。
在路一航詫異的目光中,江川得意道:“沒想到吧,我也在醫(yī)學(xué)院待過四年,只不過把看不順眼的同學(xué)捅了,被開除了。”
徐偉低著頭,開始消毒。兩人鋪好手術(shù)單,徐偉調(diào)試好其余器械,拿起了手術(shù)刀。
“徐偉,你住手,不準傷害他!”路一航大喊道,“你要是敢下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徐偉驚懼的看著路一航,拿刀的右手開始發(fā)抖。
江川嘆了口氣,道:“航哥,你喊這么大聲干嗎,還好這里隔音好,要不鄰居都要被你吵醒了?!?p> 路一航掙扎著想要脫開束縛,但是那繩索根本紋絲不動。
江川轉(zhuǎn)過頭看著徐偉,目光凌厲:“徐主任,我們繼續(xù),不要受他的干擾。”
徐偉滿頭大汗,點頭稱是。
徐偉的刀已經(jīng)挨到了程諾的皮膚上。路一航強烈的掙扎著,眼見刀鋒劃過皮膚,皮下的脂肪翻了出來。路一航雙手用力向下扯,心想就算脫臼了他也要掙脫。
路一航的右手有點松動。他疑惑的抬頭看向上方,原來是江川他們將繩索綁在了他右手彈力手套的外面,而他的手在可以在彈力手套里活動。他覺得有些希望,用盡全身力氣將右手向下拉。右手的皮膚被彈力手套擦破,大拇指的腕掌關(guān)節(jié)被扭曲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角度。猛然間他右手掙脫了出來,繩索松動,他的左手也被放開了。
路一航?jīng)]有理會右手的疼痛,他沖上去舉起桌上的容器向江川的頭部砸去。江川應(yīng)聲倒地,路一航以防萬一,又狠狠砸了他腦袋幾下。江川躺在地上徹底不動了。徐偉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呆了。路一航起身,左手抓起托盤上的手術(shù)刀,繞到徐偉身后,將手術(shù)刀抵在他脖子上。
徐偉拿著器械的手懸在半空,他顫聲道:“老路,看在咱們交情一場的份上,別殺我……”
路一航不想理會他。他看向手術(shù)臺。程諾的腹部正中,一條長十七八公分的縱切口赫然顯現(xiàn),傷口邊緣還不斷有血滲出。萬幸的是傷口還停留在脂肪層,肌肉還完整。
路一航手里的刀向前送了送,刀尖刺破了徐偉脖子上的皮膚,一絲鮮血流了下來。
徐偉吃痛,緊繃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路一航雙目赤紅,一字一字說道:“把口子縫上。”
徐偉立刻應(yīng)道:“好,好,我這就縫,你先把刀放下……”
路一航喝道:“別他媽廢話,麻利點!”
徐偉趕緊拿起持針器,夾好角針開始穿線。因為手抖,試了好幾次才把線穿好。
路一航環(huán)顧四周。這間廠房僅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幾扇窗戶,大小似乎能讓人翻出去。他們不可能從正門出去,外頭守著三四個人,以他的武力值是不可能打過的。所幸的是,如江川所說,這里隔音很好,外頭的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里面的異狀。
“冷靜點,想想該如何出去?!甭芬缓叫睦锬钪?p> 他這時才感覺到右手傳來的疼痛。他鼓足勇氣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本就瘢痕密布的手,在剛才暴力的掙脫下,皮膚驟然翻起,血還在順著指尖往下滴。腕掌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脫臼。他緊盯著徐偉的背影,抬起右手,全力用左手將脫臼的關(guān)節(jié)復(fù)了位。
刺骨的疼痛從右手傳來,掩蓋了外傷的疼痛。路一航咬牙讓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音。過了不知多久,那疼痛才稍稍有些緩解。他深吸著氣,看向手術(shù)臺,徐偉快要將切口縫完了。
路一航從旁邊桌子上找到繃帶,將右手包扎好。這時徐偉也縫完了最后一針。然后徐偉將程諾的傷口包扎好,路一航直接拔掉了程諾手上的延長管,接著他關(guān)掉了呼吸機上的吸入麻醉藥。
“你去看看,那邊麻醉藥品柜里,有沒有納洛酮。慢慢走,別耍花樣?!甭芬缓秸f道,他依然將刀架在徐偉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