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臨海的地方叫海陵縣,當海船停泊靠岸時引來了一眾圍觀,畢竟這樣的海船在江左(江南古稱)也并不多見。
如此陣仗本以為是建康那家門閥大佬來了,烏泱泱的在海邊圍了一群。
誰知下來的人衣衫破舊,就連司馬安自己的衣服也因為長途跋涉渾身被劉虎威的媳婦縫了不少補丁。
站在甲板上的司馬安覺得自己這樣的穿著實在有礙觀瞻,有必要維護自己的形象,畢竟這是一個穿好衣服可以辦大事的時代。
“老余,去一人置辦一身行頭”
余通辦事非常利索很快就帶來了幾身衣服,只不過一身紫色的大袖寬衫也就罷了,居然還要穿紅色的足衣。
“老余,你買的這衣服是不是也太招眼了”司馬安一邊結(jié)系帶一邊抱怨道。
“怎么會呢?您這是要回家,這可是大事一定要鄭重大意不得,不然于禮不符!”
對于這種逢大事就要船紅襪子紅褲子的禮節(jié),司馬安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表示有些接受不了。
至于褲子,晉朝人穿的褲子只有兩條褲筒套在腿上別名绔襪。
一千多年后的運動員為了防止摔倒傷腿都會穿一些護膝保護膝蓋,但是漢人的老祖宗在魏晉兩朝就已經(jīng)穿過了,不錯,就是當褲子穿的。
司馬安扭來扭曲渾身難受,這新衣服是怎么穿怎么別扭,但是當寧安然換了新衣出來的時候驚艷了所有人,氣質(zhì)淡雅脫俗完全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看到司馬安的眼神一直在看自己,寧安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沒有什么不得體的地方。
“小郎?怎么了,哪里不合適嗎!”
“不,是有點太合適了”
同樣的衣服,有的人穿起來像狗熊,但有的人穿起來怎么就那么恰到好處。
“膚白如玉目似朗星,寧郎君生得一副好相貌啊”余通贊嘆道。
司馬安心里有些嫉妒,無論是劉虎威還是余通還是其他人經(jīng)常贊嘆他聰慧過人,但聰慧這個東西說到底是個很玄乎的東西無法準確化。
就像是旁人夸你聰明機靈,總歸是沒有你真帥一句來的實在直接。
“不錯,有此樣貌何愁不能建功立業(yè)”
劉虎威說的看似四六不靠但是確也算是符合當下風氣,縱觀二十四史,晉朝是唯一一個將以貌取人發(fā)揮到極致的朝代,甚至再過幾十年還有男人因為美貌做了古往今來唯一的皇后。
“讓開讓開”
海船??坎痪冒哆吘投铝艘粚觾蓪拥娜?,一來是驚嘆這海船的壯觀,其次就是圍觀了。
很快一群衙役推開人群將司馬安等人包圍了起來,一個頭戴冠的老者。
“吾乃海陵縣太守李柔,汝等有停靠的公文嗎?”
公文?這不是扯淡呢嗎,老天爺?shù)膬鹤踊实郾菹露急蝗藫镒吡嗽趺纯赡苡泄摹?p> “有,當然有,公文就在船上只不過有點沉還請?zhí)匾撇健?p> 余通經(jīng)常與這些人打交道,當然知道怎么應付。
老者捏著胡須手邁著八字步在余通的引導下趾高氣揚的上船,路過他們的時候鼻尖還冷哼了一聲。
很快李柔笑瞇瞇的離開,身后跟著的幾個衙役還搬著一箱子的公文。
“汝等皆是我大晉良民,日后??坑浀冒盐臅鲃映式灰员苊庖鹇闊┠阄叶疾缓每础?p> 看著李柔離開的背影,劉虎威憤憤不平的唾罵幾聲。
“tui…什么東西”
他也曾在洛陽擔任武官,雖然只是低等武將卻也知道這群文官是什么德行,這些文書可都是他從流民身上求來的,居然就這么被搬走了!
“相信我他怎么吃進去的還得加倍吐出來”
就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勒索,和劉虎威在石梁山上干的行當是一模一樣的,而且一旁圍觀的百姓似乎也早就習以為常。
海陵縣毗鄰東海(秦漢時期將黃海稱為東海)是最好的停泊口岸,但是整個縣城卻非常老舊,官道上飛沙揚塵兩側(cè)的民居也殘破不堪商鋪更是少得可憐。
沿街而行終于找到了一家酒肆,門上插著一青一白兩桿酒旗,劉虎威擦了擦口水。
“好久沒有喝酒了,今天終于可以解癮了”
“走吧,一起去”
無論是石梁山上還是在海船上,吃的東西都非常之將就,司馬安也準備領略一下晉朝的美食。
“來二斤牛肉….”
司馬安準備來一份英雄套餐,但是一張嘴立馬被目光驚恐的余通捂住。
“小郎,吃牛肉可是違反大晉律令的,您不怕我們也怕啊”
因為吃個飯,被關(guān)起來實在是劃不來。
“昂?”
中國人大范圍吃豬是在宋代之后,魏晉牛肉又不能吃,那還能點什么?很快余通就告訴了他答案,
“店東,切三斤羊肉再來一斛酒?”
就在四人等的昏昏欲睡時終于等上來了一大盤羊肉,沒等司馬安下筷子劉虎威直接一把抓過最肥的一塊塞進了嘴里。
看到三人吃的香司馬安也嘗了一塊,入嘴先是一股濃烈的膻味,其次便是咸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但是劉虎威余通等人吃的狼吞虎咽,司馬安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在挑了一塊放到嘴里,嘔……
對晉朝的伙食他是不抱任何希望了,至于美食還是得靠自己。
寧安然喜歡吃飱食,木碗里溫軟的米飯加入了一些白色酸漿液泡起來,司馬安嘗了嘗味道還算可以接受一連吃了兩大碗才算是飯飽。
“來小郎喝酒”
寧安然把斛里的酒分在爵杯中,又從爵杯里倒入了三足酒樽中,酒漿呈琥珀色。
司馬安舉樽共飲了一杯,晉朝的美食不敢恭維,但是抿抿嘴該說不說酒還是可以的,酸酸甜甜有四度左右。
據(jù)說嵇康就是喝這種酒連醉了六十天,才躲過了司馬昭的求親,大名鼎鼎的酒神劉伶其實是喝醪糟喝死的。
一斛酒有八斤左右,劉虎威能喝大半斛已經(jīng)被稱為海量了,但是司馬安來者不拒而且全無半點醉意。
“小郎好酒量,某佩服”
“客氣了”
司馬安表面上扯皮暗地里不屑,喝醪糟要是能喝醉以后還怎么在職場上混。
“老余,讓酒肆的伙計往船上送些酒肉,隨后你在海陵縣采購我們?nèi)巳ヌ藦V陵”
“小郎這里交給我就是”
余通經(jīng)商大半輩子,按單采購這種事情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