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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晉超度亡靈一百年

第四章 聽濤圖

我在大晉超度亡靈一百年 邀云月上 2618 2021-04-15 10:09:57

  飛天縱地?

  袁戰(zhàn)心喜不已。

  這不就是誅仙里的飛劍嗎,既能當飛行,還能當武器,工作的時候還可以當醫(yī)療器械。

  簡直淘到寶了。

  驅動法門在腦中一過,迅速融入心中,隱隱約約就能感到銀蟾在手里顫動了。

  這個意外之喜同時也提醒了袁戰(zhàn),轉身又回了丁字院。

  何平還在前面等撫恤銀子,沒有回來。

  因為他們院里死了人,所以今天的差事就以前面三院為主,不給他們安排任務了。

  曹順為此一早就請假出門了。

  他這人就這樣,只要手頭沒工作就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上哪兒浪去了。

  所以整個院子現(xiàn)在就他自己。

  先去曹老爹的屋里。

  四具大黑漆木棺材整齊的碼在土炕跟前。

  曹老爹自己不在這里放著,已經(jīng)被腳夫給運到衙門外面等著去了,只要銀子撥下來了,就走。

  推開最前面一具的棺蓋,露出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男人尸體。

  死狀很安詳,只是臉龐發(fā)黑,一看就是中了某種劇毒。

  袁戰(zhàn)不敢多看,口誦三聲佛,在心中禱祝起來:“愿君從此放下心中怨念,莫再糾結塵世浮華,早日魂歸極樂,投胎轉世,免受這業(yè)果之苦?!?p>  禱祝完畢,功德林巍峨的華表現(xiàn)出真身,從尸體上面拘走一個鬼魂,走馬燈過后,消失在墳塋密布之地。

  袁戰(zhàn)手中又多了一枚陰蝕果。

  此人的生平有點兒窩囊,像極了某滸傳里的大郎,過日子摳摳搜搜的,人到中年突發(fā)奇想想享點兒清福,就花錢買了個小妾,沒想到日子沒過兩年,就被小妾勾搭著管家把他給毒死了,霸占了他的家產(chǎn)。

  人生得意可盡歡,命里沒轍莫強求。

  袁戰(zhàn)咂了咂舌,一口把陰蝕果塞進嘴里。

  蓋上棺蓋,又推開了第二具棺材。

  這是一個乞兒,看身體瘦骨嶙峋的,大概是被餓死的。

  所以超度以后,又獎勵了一枚陰蝕果。

  第三具是一個梁上君子,行竊當中被人發(fā)現(xiàn),在與官差搏斗當中,因為性格剛烈拒絕繳械,最后被殺。

  第四具是一個商賈,從外地來京城經(jīng)商,結果被人騙得血本無歸,走投無路之下,覺得無顏回家面見江東父老,一怒之下,選擇開掛。

  半匹白綾一丈綃,系上房頭當秋千。

  袁戰(zhàn)心中唏噓,讓他想起了當年。

  唉,人生不易,步步驚心,且行且珍惜吧。

  又是兩枚陰蝕果。

  吃完果子,對著四具棺木三鞠躬。

  拿人家的亡魂,賺自己的實惠,超度嘛,雖然說起來好聽,但終歸有揩人的油水之嫌。

  從老曹屋里出來,袁戰(zhàn)又進了何平的房間。

  昨晚的尸體已經(jīng)超度過了,沒用。

  但他屋里還停著兩具棺材呢。

  棺材里面的尸體,袁戰(zhàn)不用看走馬燈就知道。

  是西城楓葉巷兩個地痞惡棍。

  平時欺行霸市,魚肉鄉(xiāng)鄰,無惡不作,這一天去一家新開業(yè)的魚行討賞錢,一句話不合就亮出刀子跟人耍無賴,結果掌柜的是個武把式,推推搡搡中,把他們自己給打死了。

  校尉府這邊知道他們平日的德行,收了尸,一直拖著不給結案,都在這屋存了好幾天了。

  袁戰(zhàn)不去管他,徑自推開棺蓋,閉著眼睛把兩具尸體超度了,又得了兩枚陰蝕果。

  六枚陰蝕果下肚,再一默念清涼普善心經(jīng),能量轉化,元氣浮沉,很快就又增加了半年的功力。

  這樣一天不到,袁戰(zhàn)已經(jīng)具備一年的修為了。

  方才得到的銀蟾,按它的法門嘗試了一下,已經(jīng)能在手心里躍躍欲試了。

  袁戰(zhàn)很高興,在院子外面張望了一會兒,慢慢溜達到曹順的房間。

  曹順這家伙不比何平和老曹,平日里房門落鎖,跟防賊似的。

  袁戰(zhàn)也不打算進他的房間,就站在門外,面對棺材的方向,口中誦佛,心中禱祝,開始超度。

  沒想到這樣也不影響,功德林華表如約而至。

  曹順房間里停著五具棺材,五個鬼魂一個接著一個,在袁戰(zhàn)的超度聲中走進華表。

  因為都沒什么特殊的,所以就不再贅述了,最后獎勵袁戰(zhàn)五枚陰蝕果。

  至此,丁字院里所有的亡魂都被他超度了。

  在超度完最后一個亡魂時,袁戰(zhàn)深有體會的發(fā)現(xiàn),丁字院似乎在一霎那間變得祥和起來。

  沒有了陰魂徘徊,沒有了煞氣散播,世界也仿佛變得安寧了。

  相比于這番安寧,袁戰(zhàn)更高興的是,他又獲得了五個月的修為。

  那么,現(xiàn)在是否能催動銀蟾呢?

  袁戰(zhàn)忽然有種馬上試一試的沖動。

  在院子里當然不行了,萬一有人過來豈不被他們窺探了去,可是除了這里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前身袁戰(zhàn)實在太宅了,沒有別的愛好,除了衙門里安排的差事,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是睡覺就是吃飯,簡直就是混吃等死。

  袁戰(zhàn)只好又鉆回了自己的房間,門栓一落,把門死死頂住,這樣就算有人撞門一時半會也打不開。

  來到床上坐下,袁戰(zhàn)先按心經(jīng)的法門運轉了一下氣血,將今天收獲的陰蝕果全部消化融合,等到氣血歸經(jīng),丹田氣沉,這才一手托起銀蟾,默念催動法訣。

  銀蟾受到法門的感召,在袁戰(zhàn)的手中輕輕一顫,前頭立了起來,大有即將展翅高飛的趨勢。

  袁戰(zhàn)看到大喜,沒想到還真讓他成功了。

  不過就是這一分神,催動法門出現(xiàn)了短暫的中斷,元氣不濟,站立起來的銀蟾噗一聲又跌倒下去。

  袁戰(zhàn)一愣,以為銀蟾不聽使喚,連忙定了定心神,第二次催動法門。

  銀蟾如期又立了起來,而且比上一次進步了一點兒,輕輕一跳,從掌心飛了起來。

  袁戰(zhàn)大喜過望,終于要飛了。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本以為銀蟾就此能飛起來的,結果剛從掌心飛出去,前頭向下一歪,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袁戰(zhàn)懊惱的從床上下來,撿起銀蟾,用手仔細的擦拭了兩下,回到床上開始第三次催動。

  結果跟上一次一樣,銀蟾才飛離他的手掌心便不能繼續(xù)前進了,又一次掉在地上。

  如此又試了兩次,結果都是一樣。

  袁戰(zhàn)至此終于明白了,說到底還是他的底氣不足,這一天雖然得了一些的陰蝕果,對他的身體改造成效可觀,但是沉淀下來的元氣依然不足以支撐銀蟾這種看上去就不是普通兵器的消耗。

  還得繼續(xù)超度死人,得更多的陰蝕果。

  可是要到哪里去尋找這么多的死人呢?

  送老曹返鄉(xiāng)倒是一個機會,聽人說京城以外百姓的生活并不安定,乞丐、流民、盜匪等等依然多如牛毛,很多窮人死后買不起棺材就直接拉到亂葬崗隨便挖個坑埋了,孤魂野鬼遍地都是。

  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眼下才是袁戰(zhàn)最需要大量陰蝕果的時候。

  尋思了半天,袁戰(zhàn)忽然想起一個地方。

  只是那個地方太兇險了,何平曾經(jīng)不止一次叮囑過他,無論多么緊急的事情都不能單獨一個人前去,非去不可的話,必須與人結伴同行,以防發(fā)生意外。

  在過去的這些年里,袁戰(zhàn)前身始終謹記何平的教導,從來沒有一個人去過,只是偶爾的時候聽人說過里面停放了許多的尸體。

  這個地方便是太平莊。

  與仵師生活區(qū)臨時存放尸體不同,太平莊里的尸體可是真正的沒人管、沒人問,并且絕大多數(shù)都是無頭案件的受害者。

  官府破不了的案子,還不能放任不管或者悄悄的銷案,于是就把他們集中收攏到了一起,這才有了太平莊。

  說是莊,其實就是校尉府外衙西北角緊挨府衙的院墻修建的一處占地畝許的大宅院,有房,有院,有門,就是沒有人,里面停放的都是尸體。

  最初的時候,太平莊里安排了一個老人在此看門,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掃一下院子,登記進出的尸體,另外還喂了一條大黑狗,有人出入時狗叫聲非常響亮,幾乎半拉府衙都能聽到了。

  可是后來老頭死了,大黑狗也死了,沒人愿意再接老頭子的班到這里來看家護院,莊里便漸漸荒廢起來。

  平時除非有案件需要,官差才會到莊里來看上一眼,而且來了也不敢久留,取證之后就趕緊溜之大吉。

  莊里除了死人就只有死人,陰森森的沒有一點兒生氣,死者的怨氣越積越多,天長日久就變成了煞氣,煞氣令人膽寒,莊里的溫度也變得越來越低,人處其中有如呆在冰窟里一般,即使正午里太陽高照也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溫暖。

  漸漸的,整個校尉府從上到下誰都不愿意靠近這里,走進房間里面更是想都別想。

  也因此,太平莊里面非常安靜,周圍也沒有其他與之相鄰的院落。

  袁戰(zhàn)來到太平莊的時候天已過晌午,這一路上就跟他提前算好的一樣沒有遇到一個人,果然一到了下午就沒有人再愿意到太平莊路辦差了,所以一看到朱紅色的大門,半點兒都沒猶豫,推開門就走了進去,然后又吱呀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冷!

  而且陰森森的。

  打從走進這座大門,袁戰(zhàn)就感覺渾身不舒服,甚至生起了馬上離開的念頭,好在來這里之前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連忙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轉動著腦袋往院子里掃了一遍,邁步向里走去。

  院子真的已經(jīng)荒蕪很久了,遍地都是雜草。

  天井的左邊有一方苗圃,是看門老人生前開辟的,平時都種些瓜果蔬菜之類,滿足自己需用;老人死后沒人管理,苗圃里面雜草叢生,人鉆進去都看不到腦袋,于是就被清理掉了,現(xiàn)在光禿禿的。

  靠近墻邊,有整個院子唯一的一株尚且活著的植被——海棠,大概營養(yǎng)不良的原因吧,枝葉光禿、枯萎發(fā)黃,無精打采的矗立在那里,前面還有兩棵干枯的牡丹,枝干已經(jīng)倒伏在地上。

  天井的右邊有一間小屋,是看門老人起居生活的地方,如今門窗都已經(jīng)破爛了,透過窗欞看到里面,墻邊有一張板床,床上鋪著些干草,旁邊有桌,桌上有茶壺、茶碗,還有一把燒的黢黑年代久遠的大鐵壺。

  袁戰(zhàn)稍感奇怪,不是看門老人都死很久了嗎,這怎么還是一副有人居住的樣子。

  難道是差役前來辦公中途休息的地方?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袁戰(zhàn)到底沒敢進去查看,選擇無視,向里走去。

  小屋前面有一眼水井,是整個莊里唯一的水源,大概沒有人再用了,井口上被人蓋了一個井蓋,用一塊青石壓著,一眼看去,不禁令人浮想聯(lián)翩下面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袁戰(zhàn)心虛的撇了撇嘴,繼續(xù)往里。

  天井雖然寬敞,但是不長,緊走幾步就登上臺階進了回廊,與回廊緊鄰而建的就是這一間挨著一間的停尸房。

  袁戰(zhàn)此刻與存放在莊里的尸骨之間就只隔著一道墻了。

  大概咫尺之隔起了作用,袁戰(zhàn)此時的心情就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很冷!

  簡直就跟下了冰窟一樣,令人發(fā)怵的寒氣穿過門窗籠罩到他的身上,身體不由自主的就要發(fā)抖。

  實在無法忍受了,袁戰(zhàn)就在心里默默念起了心經(jīng)。

  別說,這一誤打誤撞的操作還真有效,隨著心經(jīng)念誦,元氣在體內(nèi)流轉沸騰,丹田之中有如升起了一輪小太陽,照的周身暖洋洋的,只用了一個周天就把侵入體表的寒氣給逼了出來,再也不用擔心寒氣侵蝕了。

  解決了陰寒襲體之擾,袁戰(zhàn)這才推開了面前這間最大的房間的房門。

  房門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緊挨著一個并排停放在床上被白布蓋著的尸體。

  板床共有三排,每排十二張床,共計三十六具死尸。

  其中有一具尸體,尸身上面蒙著的白布不知什么原因被掀開了一角,露出死者的頭部,臉上的皮肉都已經(jīng)腐爛了,鼻梁下巴上面露出森森的白骨。

  袁戰(zhàn)雖然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與尸體近距離相處,但一下面對這么多的死人還是從心底感覺到了害怕,急忙干咳了一聲,雙手抱拳,用一種近乎顫抖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啊,各位兄臺,我沒有惡意的,今天來是超度你們的,如果你們?nèi)掠兄?、就、就聽我……?p>  說到這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間里面竟刮起了一股旋風。

  旋風不大,但風勢很緊湊,卷起地上的灰塵,形成一個兩米來高的氣旋,穿梭在板床之間,慢慢向袁戰(zhàn)這邊刮來。

  袁戰(zhàn)下意識的就想要后退。

  可是他只退出了一步,腿腳就再也動彈不了了,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給壓住了,重逾千斤,任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動彈。

  鬼壓床?

  袁戰(zhàn)腦中嗡的一下,想起以前聽人說過的一種怪事。

  可是現(xiàn)在他并沒在床上,難道這也能壓???

  就這么一轉念的功夫,旋風已經(jīng)刮到了他的身上,刺骨冰寒不說,尤其讓人難受的是有一股刺鼻難聞的臭味,鉆進鼻中,差點讓袁戰(zhàn)當場吐了。

  袁戰(zhàn)再也不敢耽擱了,急忙大叫了一聲:“功德林!”

  幸好,功德林沒有讓袁戰(zhàn)失望,隨著這一聲叫喊,果然在頭頂上空露出它偉岸的身軀。

  華表上面流光四溢,圣靈與亡魂同登臺,華表下面陰風霍霍,無數(shù)墳塋隱沒其中。

  袁戰(zhàn)暗叫了一聲:“還好,還好!”

  然后快速小聲的禱告起來。

  隨著一個字一個字從他的嘴里蹦出,功德林遽然一亮,灑下漫天銀色光華,照亮了房間。

  也就是這時,袁戰(zhàn)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當時就感覺全身汗毛蹭一下都立了起來,冷汗順著額頭和后脊背流了下來。

  原來他的身邊早就站滿了鬼魂,雖然沒有像鬼片里面演的那樣都伸著鬼爪向他抓呀抓的,但是幾十雙衰敗的死魚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袁戰(zhàn)這才知道,難怪剛才他動不了腿腳,還真是被這幫子死鬼給壓住了。

  這情景簡直不要再恐怖的。

  不過在功德林的接引神光照射下來以后,鬼魂只堅持了幾息的功夫,便紛紛轉過了身去,一頓之后,依次向功德林行去。

  功德林上面開始不停的變換畫面,走馬燈也飛快的轉動起來。

  至此,袁戰(zhàn)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終于成功了。

  看著翻動的畫面,說實話袁戰(zhàn)心里也是非常感慨。

  在此之前,他們可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有的生來便是富貴人家,從小錦衣玉食,卻因為一點點小爭執(zhí)陰差陽錯的毀了前途,丟了性命,;有人從出生伊始就一貧如洗,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卻牽連進有錢人的爭端里面,強出頭當了替死鬼;還有人從事見不得光的事業(yè),作孽太多,遭人報復而慘死;有人魚肉鄉(xiāng)里,欺壓良善,被過路的俠士悄悄除去;還有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所有這些畫面,雖然都在袁戰(zhàn)心里留下了一些印象,但是他可沒打算去幫他們昭雪翻案。

  前面他已經(jīng)說過了,莫再糾結往日煩惱,投胎轉世要趁早,這才是正途,冤也好,不冤也罷,死都死了,還有什么好計較的,俱往矣,就讓這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等到房間里的鬼魂走個干凈,功德林上面走馬燈也結束了,一團星光灑落下來,落在袁戰(zhàn)的身上,鉆進了他的體內(nèi)。

  這次兌換的不是陰蝕果。

  但是袁戰(zhàn)明白,星光與陰蝕果的效用是一樣的,第一次超度楊姓男子時換來的就是星光,只是當時他的身體還無法接受才改換成了陰蝕果。

  等到星光全部消失了,袁戰(zhàn)便覺得丹田里面元氣果然開始膨脹了,趕緊默念清涼普善心經(jīng),引導氣血在經(jīng)脈之中穿行。

  一個周天過后,丹田氣息終于沉寂下來。

  袁戰(zhàn)知道,這只是一種暫時的沉淀,星光帶給他的功力還沒有被氣海所吸納,需要打坐修行方可。

  只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可能修行的,只能等回去再說。

  況且這才是第一個房間,還有幾個房間等著他去超度鬼魂呢。

  第二間房跟前面情形一樣,死者的數(shù)量也差不多,只是在超度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了十幾個鬼魂,不知是什么原因。

  袁戰(zhàn)也沒有多想,誦過禱辭以后,便將這些鬼魂超度了。

  星光灑落在身上,丹田之中元氣繼續(xù)膨脹。

  袁戰(zhàn)如法炮制,默念心經(jīng)暫時將增加的元氣積累起來。

  第三個房間出奇的一樣,可在超度的時候鬼魂又少了一些。

  袁戰(zhàn)很納悶,但是又說不上原因,只好先收了再說,這樣丹田之中的元氣就又厚重了一些。

  來到下一個房間,袁戰(zhàn)先湊到門縫上往里瞧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里面幾乎全是白骨,而且就沒有看到一個完整的骨架。

  也不知道這里面的尸骨被丟棄在此多久了,竟連皮肉都腐朽掉了,難道當初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還是發(fā)現(xiàn)了沒有人愿意管?

  袁戰(zhàn)輕輕嘆了口氣,推門進去。

  咦,這房間里面的倒不是很陰森,跟前面三個房間相比簡直就是一間暖房。

  不過想想也能夠理解,畢竟這里的死尸都成了白骨,陰氣、煞氣什么的早就在歲月當中消耗殆盡,當然也不感覺不到陰冷了。

  地上丟著一根棒骨,看形狀應該是人的大腿骨。

  袁戰(zhàn)雙手捧起腿骨,轉動著腦袋兩邊找了找,把它安放回一具身量頗顯修長的骨架上,再仔細一打量,發(fā)現(xiàn)尸骨的盆骨比例稍顯寬大,原來竟是一具女尸。

  袁戰(zhàn)頓感失禮,連忙后退了兩步,一躬到地,默默告罪了兩句。

  其他就沒法入眼了,尸骨殘缺不全不說,還有身首異處的,腰斬的,缺胳膊少腿的,胸腔骨架碎成一地的,看來大都在逝前經(jīng)歷過比較悲慘的結局。

  袁戰(zhàn)再次退到門口,抱拳躬身,向著眾多尸骨行了一個羅圈禮,這才默默禱祝,開始超度。

  奇怪的是,功德林出來以后只接走了兩個鬼魂,一男一女。

  其他尸骨的鬼魂都不見了,也許是時間太久,鬼魂支撐不住,漸漸都消散了吧。

  只是從這些白骨的成色上來看,時間也肯定不短了。

  因為鬼少,袁戰(zhàn)看的比較仔細,走馬燈走起來后,兩個人的生平軌跡一絲不落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女的生前是一名樂師,在某紅樓為客人彈琴說唱,賣藝不賣身。

  按說像她這樣出身貧賽又沒有其他依靠的女人能夠這樣度過一生也算可以了,但偏偏此女天生的冰雪聰明,除了撫琴,其他如棋、書、畫、舞,皆樣樣精通,時間一久,于是就惹來了許多紅顏禍水。

  有官宦子弟前來垂青,被她無情謝絕,并且從此不再相見。

  有富商巨賈要贖她作妾,遭她一番冷嘲熱諷,小妹只愛彈琴唱曲,不愿伺候他人。

  潑皮浪蕩子弟花重金求見,皆是只聞樂聲,不見笑容花顏,若是迫的緊了便是一頓疾言厲色,雙方不歡而散。

  時間久了,老鴇也心生怨恨,便瞞著女子悄悄的以高價將她賣給異域來的一位胡商。

  在出城的前一天晚上,女子一怒從樓上跳了下去,陳尸街頭,香消玉殞。

  官府介入案件后,因為老鴇和胡人拒不承認,所以就成了無頭案件,給扔進了太平莊。

  男的是一名江湖游俠,因為江湖底氣替朋友出頭,參與了一宗刺殺當朝宰相的案子被官兵追殺,半路上流血過多,死于非命,被官差帶回來后因為追查不到主使之人,又不能結案,就給扔到了這里。

  袁戰(zhàn)看完,對樂師的經(jīng)歷唏噓慨嘆,對游俠的結局扼腕惋惜,正可惜沒多少元氣可置換時,頭腦里面竟慢慢展開了一幅圖畫。

  這幅畫可跟世上任何其他的書畫都不同,因為畫面上的東西是活的,林海在山風的吹拂下來回的晃動,溪水在山谷里嘩嘩的流淌,喜鵲在天上四處的飛翔,幾只灰兔在樹蔭下蹦蹦跳跳發(fā)出啪啪的聲響,除此之外,還有琴聲、有歌聲,林濤深處有位女子正在撫琴高歌,一抒胸臆。

  聽濤圖!

  這是畫卷右首呈現(xiàn)給袁戰(zhàn)的三個大字。

  只是看到這三個字,恍惚間,袁戰(zhàn)已經(jīng)走進了畫里,立于溪水旁邊一方干凈寬敞的巖石之上,凝神聆聽這來自自然與人和諧共曲的美妙樂章。

  聽濤圖,名為聽濤,實為聽音,在粗獷咆哮的林海濤聲里,萬物都顯得那么渺小,一切的聲音都是虛幻,若有若無,縹緲無蹤,為濤聲所湮沒。

  但是,你有心嗎?

  聽濤圖的要旨便是教導人們用心去聽。

  只有用心,才能忘卻一切,只有用心,才能感悟其中妙諦。

  袁戰(zhàn)起初并沒有領會聽濤圖的奧妙,身臨其境只是感覺兩耳嗡鳴,頭腦發(fā)脹,呼嘯的林濤更像是一種摧殘,讓他的意識變得游離恍惚起來。

  于是在這樣一種近乎失控的狀態(tài)里,袁戰(zhàn)聽到了琴聲,聽到了歌聲,聽到了各種天籟之聲,仿佛醍醐灌頂,也仿佛黎明前的那一縷曙光,為他照亮了黑暗,指明了方向。

  于是袁戰(zhàn)便沉浸在了聲樂里面,其他一切都變得不再那么刺耳。

  再然后,袁戰(zhàn)又聽到了風聲,流水聲,鳥鳴聲,動物之間親密的舔舐聲,走動聲,以及昆蟲爬到枝葉上忘情的吞吐聲。

  原來,無論外物有多么強大,只要能控制自己的心境,便是無往而不勝的。

  再聽濤聲,便有了許多新的發(fā)現(xiàn),像這濤聲、水聲、樂聲、歌聲,以及萬物活動的聲音,每一種聲音都清晰可辨,不會被其他的聲音所干擾,等到不再關注時,所有的聲音又都和諧的交融在一起,渾然一體,可收可放。

  嗤!

  袁戰(zhàn)就是在這樣一種狀態(tài)下聽到一聲異響的,意識里根本沒有多做思考,身體就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應,擰身,撤步,屈肘,駢指,揮掌,一氣呵成,啪的一聲,正拍在上面。

  手心一痛,這一掌竟打實了。

  可袁戰(zhàn)發(fā)現(xiàn),其實什么東西也沒有,那只是一股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向他吹來的氣流。

  沒容他多想,一股又一股的氣流從四面八方紛紛朝他飛來,如同萬箭齊發(fā)一般,而袁戰(zhàn)就在箭雨的中心。

  袁戰(zhàn)只能機械的揮起雙手,憑著本能,一掌一掌,偶爾還使起了拳,快速擊打飛來的箭雨。

  可是箭雨太多,不一會兒,袁戰(zhàn)身上就中了十幾下,雖然不至于要命,卻也不輕松。

  什么情況,怎么沒完了?

  袁戰(zhàn)心中驚惶起來,卻猛不丁聽到一聲虎嘯,接著眼前光影一閃,也不知道是在他的面前真實出現(xiàn)還是只存在于他的識海中,一個揮舞雙拳虎虎生風的像人又像一只老虎的影子憑空出現(xiàn),一拳一掌,一腿一臂,朝著紛至沓來的箭雨擋去。

  箭雨竟真的都被他給擋下了,在中心形成一個兩人來高封閉的球。

  袁戰(zhàn)佩服的五體投地,見影子就在面前,就跟著他一拳一掌的練了起來。

  這一練,就再沒有停止下來,期間還莫名的浮出一些文字和圖畫。

  文字都能讀出來,以描述為主,包括虎拳、虎掌、虎爪、鞭腿、擺尾、劈、攔、撲、纏等等。

  “虎拳!”

  在收勢的一霎那,兩個大字終于在人形的背上呈現(xiàn)出來,然后人影一晃,沒了。

  箭雨變得更快、更多、范圍更廣了。

  袁戰(zhàn)想都沒想,把剛剛學到的虎拳打了出來,真是虎虎生風,拳拳到雨,崩、撩、纏、絞、引,一招一式,極盡其中奧秘。

  正興奮,忽然琴聲變化,由激昂變?yōu)檩p柔,接著一聲龍吟,人影再次閃現(xiàn)在面前,長身,展腿,舒臂,回環(huán),打出一套龍形拳法。

  “龍拳!”

  袁戰(zhàn)興奮的暗叫了一聲,跟著人影又練了起來。

  一邊學習,一邊有文字提示,同樣的纏、絞、劈、摔、撲、爪等動作名目,卻與虎拳有著截然不同的打法,令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

  那漫天的箭雨仿佛專為各種拳術而生,隨著拳法的變化,來勢、來向、緊密的程度都自然發(fā)生了變化,融學習于實戰(zhàn)當中。

  袁戰(zhàn)用心學習,忘卻了一切,仿佛他生來就是在這樣一種環(huán)境之中,必須用激烈戰(zhàn)斗來面對周遭的一切。

  龍拳以后是蛇拳。

  蛇拳后面是豹拳。

  最后是鶴拳。

  五個名目的拳術合在一起,有一個共同的名稱:五形拳。

  就像曾經(jīng)練過一樣,一遍過后,袁戰(zhàn)就把五形拳牢牢記在了心里。

  現(xiàn)在的他不但出拳迅速,且一招一式法度分明、張弛有度,后勁氣力更是綿綿不絕,耳力也變得格外靈敏,比往日相比不可同日而語,甚至能夠聽到許多以前在書上看到的天籟之音。

  演完鶴拳的最后一式,袁戰(zhàn)收束雙手,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從聽濤圖中出來了,還坐到了地上,就在他的臉前,那一具修長的女尸骨架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袁戰(zhàn)呆了一呆,趕緊起來對著尸骨深施一禮,然后又向床上的一堆尸骨行了一個羅圈禮,禮畢,走出房間。

  這時才發(fā)現(xiàn)天就要黑了。

  他在聽濤圖里竟然待了將近兩個半時辰,卻絲毫也沒有感覺到。

  看著西邊天上僅剩的一抹殘霞,袁戰(zhàn)快步向右走去。

  左手的房間已是盡頭,如今就剩下右手邊一個大的房間沒有進去。

  這個房間有前面三個房間那么大小,開了兩扇房門,袁戰(zhàn)就近有一個,右手邊回廊的盡頭也有一個,中間有一扇大窗,窗欞上卻糊滿了油紙,看不到里面。

  用手一推,沒推動,房門好像被人從里面給栓死了。

  門縫和窗縫因為經(jīng)年累月沒人打掃,早被灰塵堵住了,也無法看到里面。

  袁戰(zhàn)奇怪,里面存放的不都是死人嗎,怎么還把門給栓死了?

  側耳過去,里面竟傳來“啪啪”的滴水聲,除此以外什么也沒有。

  袁戰(zhàn)聽了一會兒,抬頭向天井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沒下雨啊,哪來的水聲?”

  眼看天越來越黑,不能再拖延了,只好兩手一抱拳,默念禱辭,就在房間外面超度起來。

  前面有經(jīng)驗,隔著房門一樣能夠超度,那就沒必要再堅持進去了。

  功德林一閃,浮現(xiàn)在袁戰(zhàn)跟前,接引白光灑落在房門上,房門一震,竟緩緩向里開去。

  袁戰(zhàn)急忙側著腦袋向里面看去。

  結果只看了一眼,就被驚呆了。

  房間里面竟然擠滿了鬼。

  鬼原本是能夠隱身的,但在功德林靈光照射下無所遁形,全都顯現(xiàn)出來。

  整個房間里面,除了停放尸體的丁點兒大的地方?jīng)]有鬼魂占據(jù)以外,地上,板床縫里,甚至墻上,所有的空間一點兒不剩,全都被鬼魂擠得滿滿當當。

  袁戰(zhàn)緩了緩神,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保持著謙和與慈祥,從一邊開始挨個向鬼魂打量過去。

  大概目測了一下,這一屋子鬼魂至少也得六七十人,其中男女老少皆有,高矮胖瘦也不少見,更有三兩個衣著比較暴露的女鬼一眼看去竟是長了一副姣好的容顏,就是皮膚過于的有些白,好像生前喝了不少水。

  一想到水,袁戰(zhàn)才發(fā)現(xiàn)之前在門外面聽到的滴水聲,竟是來自鬼魂的腳下,貌似每一個鬼魂的衣擺下面都響起了滴水聲。

  “啊?鬼也尿褲子——”

  袁戰(zhàn)看了一愣,脫口叫道。

  “你才尿褲子呢?”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稚嫩的女聲非常氣憤的回懟他道。

  袁戰(zhàn)循著聲音找去,發(fā)現(xiàn)在一名老嫗女鬼的身后,一個只露出半邊臉頰的小女娃,正用一種怯生生的眼神驚恐的望著他。

  大概是擔心女娃的回答觸怒袁戰(zhàn),老嫗盡量的往旁邊挪動了一下,擋在小女娃的前面。

  旁邊的女鬼以及男鬼也都往她們這邊湊。

  袁戰(zhàn)盯著女娃仔細端詳了兩眼,依稀記得第三間房間里面是有一具尸骨個頭不大,仿佛孩子,那么就是這個小女鬼了。

  板床上面停放的尸骨,大約有二十來個。

  其他的鬼,應該是從前面那些房間里面跑過來的。

  可是為什么要跑呢,難道他們不想被超度?

  想到這里,袁戰(zhàn)連忙堆起一臉的笑容,和藹的說道:“沒事兒的,你們不用怕,我沒有惡意的?!?p>  既然小女娃都能與他對答了,那么他們之間肯定能夠交談了,并且為了打消他們的敵意,說完以后又往后倒退了兩步,站到了走廊的邊上。

  離開房門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溫度很低,那些神似尿褲子的水滴應該是水汽遇冷凝結所致。

  原來又冤枉他們了。

  袁戰(zhàn)又尷尬的笑了一笑,繼續(xù)說道:“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錯了。那個……你們不想去投胎轉世嗎?”

  因為這時他才注意到,接引白光雖然照到眾鬼的身上,卻沒有一個鬼從中走出來并奔向功德林。

  群鬼聚集在一起,好像形成了一股合力,能夠抗拒接引白光。

  “騙子!又想騙我們出去。等我們出去了,好用你這法寶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是不是?別做夢了,我們不會上你的當?shù)?。趕快走,否則對你不客氣!”

  又是那個小女娃,操著一口童音對袁戰(zhàn)義正辭嚴的說道。

  “騙?”

  袁戰(zhàn)聽了一愣,心說她怎么會那么想呢,他是那種看上去會騙鬼的人嗎。

  可是仔細想一想小女娃說的話,邏輯還挺嚴密的,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別說他是人他們是鬼,就算他也是鬼,將這件事情換到他的身上,設身處地也會出此想法的。

  想著便笑嘻嘻的對眾鬼說道:“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看我像是騙鬼的人嗎?”

  幾十雙慘白慘白的眼睛在聽到騙鬼兩個字后齊刷刷的都翻了起來,呆望著袁戰(zhàn)片刻之后,又不約而同的向女娃看去。

  袁戰(zhàn)被他們看的一陣發(fā)毛,但隨后的變化又讓他瞬間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來這里的一切都是這個小鬼頭搞起來的。

  此地的鬼是怎么來的?

  一定是被小女鬼召集到這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協(xié)助她對抗袁戰(zhàn),躲避他的超度。

  誰都知道超度對鬼好處多多,結束一世重開第二世,何樂而不為。

  就袁戰(zhàn)所經(jīng)手的度鬼案例中還真沒有出現(xiàn)鬼會拒絕功德林接引的例子,包括前面那幾個房間的鬼魂。

  可在這里,竟然還真的出現(xiàn)了。

  得虧袁戰(zhàn)剛開始還以為小女娃可憐呢,現(xiàn)在看來此間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了。

  因為與眾鬼反應遲鈍、心思無兩的狀態(tài)截然相反,小女娃反應迅速,思路敏捷,言辭表達上也不輸于他,顯然成精了。

  聽說鬼中有一種厲鬼,專以吞噬其他的鬼魂來壯大自己,也許就是她了。

  想著,袁戰(zhàn)又偷偷的打量了小女鬼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同樣在用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瞧他,瞳光不但明亮清澈,還微微泛起了紅色的妖異的光芒。

  袁戰(zhàn)看得心里咯噔一下,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小女鬼確實已經(jīng)變成厲鬼了。

  可是她鼓動了一群無辜的鬼魂來做她的擋箭牌,事情就變得很棘手了。

  女鬼顯然也發(fā)現(xiàn)袁戰(zhàn)認出了她,忽然發(fā)出一陣呢喃似的低語,說完向袁戰(zhàn)尖聲叫道:“趕快滾!”

  受她的低語聲蠱惑,眾鬼跟著嗚咽道:“滾——”

  聲音雖然低沉,但幾十道聲音混合在一起極具有穿透力。

  袁戰(zhàn)頓時就覺雙耳嗡鳴,頭腦里面一片空白,身體一晃,撲通坐倒在地上。

  功德林與袁戰(zhàn)心念相通,袁戰(zhàn)受挫,功德林也跟著一晃隱伏起來,照著眾鬼的靈光瞬間消失。

  也就在靈光退去的一霎那,躲藏在眾鬼身后的女鬼,呼嘯一聲飛了出來,直沖門外的袁戰(zhàn),并將他撲倒在地上,兩只黝黑的鬼爪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頭腦剛剛恢復清明的袁戰(zhàn),這時才算看清楚女鬼的樣子。

  丑,簡直太丑了。

  難怪她一直將半邊臉頰躲藏在老嫗的身后,因為這副尊容如果全部暴露出來,實在沒有人愿意跟她多說上哪怕一句話。

  不但口歪眼斜,疙疙瘩瘩,皮膚詭異的還長成了兩種顏色,有一塊碩大的黑紫色胎記斜蓋了大半邊臉孔。

  看到女鬼的長相,袁戰(zhàn)更加堅定的相信她早就已經(jīng)變成厲鬼了,這得有多大的怨氣啊,尤其當她面對那些容貌光鮮亮麗的帥哥和靚女時。

  只是袁戰(zhàn)現(xiàn)在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事情了,因為女鬼掐住他的脖子以后,竟張開露著獠牙的大嘴向他親吻過來。

  當然了,這可不是真的親吻,而是要吸他——

  不是吸血,是吸袁戰(zhàn)的魂魄。

  可是脖子被掐住,喘不上氣,丹田氣海儲存的元氣就提聚不起來,袁戰(zhàn)根本沒有力氣阻擋女鬼的逼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張臭哄哄的嘴巴貼到他的嘴唇上。

  不過還好,女鬼的目的并不是親嘴兒,到此為止,沒有再繼續(xù)深入。

  緊接著,一股很強的吸力就從她的嘴里傳了出來,直逼袁戰(zhàn)的上腭。

  先不說女鬼嘴里傳來的臭腥味兒,就是面對著這一張丑臉,袁戰(zhàn)也已經(jīng)忍不住了,胃里一陣劇烈的翻騰,早上吃的那點兒干糧這會兒全被調(diào)動了起來,順著食管就涌了上來。

  奈何脖子被人掐住,就堵在了嗓子眼兒下面,上上不來,下下不去,憋得臉紅脖子粗,眼前一陣直冒金星。

  當然,這還是不要命的,要命的都在外面呢。

  女鬼呼呼的吸了好一陣兒,忽然“咦”的一聲抬起了頭,兩眼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樣,驚恐的對袁戰(zhàn)說道:“你……你不是人!”

  隨著她說話時鬼手上的力量減輕,袁戰(zhàn)終于得了機會,雙手抓著女鬼的兩個手腕向外一扯,拉離自己的脖子,張嘴叫道:“我你……咳咳……噗!”

  只說了兩個字,嗓子眼兒下面積攢的液體就噴了出來,全都噴到了女鬼的臉上。

  女鬼大怒,鬼爪用力,繼續(xù)掐向袁戰(zhàn)的脖子。

  但是,只是這么一緩,袁戰(zhàn)就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隨著元氣上行,左手虎爪,右手龍爪,猛向兩邊撕扯,同時腦袋向前一個蛇頂,額頭正撞在女鬼的塌鼻子上。

  袁戰(zhàn)第一次用五形拳救命,出手就是三記絕招,效果剛剛的。

  就聽女鬼一聲尖叫,鼻梁骨被袁戰(zhàn)一腦袋砸了進去,本來就塌鼻子,這下更塌了,左手腕骨經(jīng)不住他的虎爪一捏,骨頭斷裂,右臂則被龍爪從肘部直接給扯了下來。

  袁戰(zhàn)也沒有想到攜憤而發(fā)的一擊成效巨大。

  看來女鬼的實力也很一般嗎。

  連忙扔下斷臂,左手在地上一拍,站了起來。

  女鬼嘶吼著想要撲殺袁戰(zhàn),被袁戰(zhàn)右手一掄,狠狠摔在地上。

  原本想要上去再踩上一腳的,卻發(fā)現(xiàn)女鬼趴在地上竟不再動彈了。

  袁戰(zhàn)不是惡人,潛意識里也沒有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的概念,見狀一愣,便止住了踩踏的動作,只是有些氣急敗壞,指著女鬼說道:“給臉不要臉。本來想超度了你們,讓你們早點兒去投胎轉世的,不愿意就算了,干嘛要暗算我?”

  說完,發(fā)現(xiàn)女鬼瘦弱的雙肩微微顫動,不一會兒竟傳出嚶嚶的哭聲。

  袁戰(zhàn)這下更愣了。

  我的媽哎,她還會哭啊?!

  看著地上這副瘦弱的身板,聽著如孩童一樣的哭聲,袁戰(zhàn)忽然心里一軟,竟提不起憤怒來了。

  等了一會兒,見女鬼還在哭,這才有些不耐煩的抬腳在她的小腿上踢了一下,說道:“哎哎,別哭了,有話就說,弄這些小把戲,騙誰呢?!?p>  哪知女鬼卻叫道:“你不是人。”

  袁戰(zhàn)怒道:“你才不是人。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咱倆誰更像人?”

  哪知說完,女鬼哭的更大聲了。

  袁戰(zhàn)有些意外,警覺的向外看了一眼,說道:“你再大聲一點兒可就把別的人給招來了,到時可沒人管你了……”

  說完看到房間里面眾鬼在向他窺探,這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女鬼這樣子應當是阻擋不了他了,于是趕緊默誦起了禱辭。

  來太平莊的時間可不短了,不能再耽擱了。

  功德林一閃出現(xiàn)在眾鬼的頭上,灑落滿天的接引靈光。

  女鬼似乎是感應到了功德林,身體輕輕抖了一下,依然趴在地上沒有起來。

  而房間里面,終于有鬼開始往上走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其他的鬼緊隨其后,再也沒有停頓。

  袁戰(zhàn)看了心中一喜。

  也就在這時,袁戰(zhàn)忽然聽到遠處有人正在向這邊走來,大概四五個人。

  是府衙那邊有人聽到了這里的動靜,還是有案子需要來此取證,袁戰(zhàn)不得而知,但是他得加快速度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看到他在太平莊里。

  還有這個女鬼,怎么辦呢?

邀云月上

這一章是后來修改的,五形拳也是新加上去的,與后面的一些章節(jié)不太配套,讀者閱讀的時候請多體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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