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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璇璣正

第7話·上 小別離緒

有美璇璣正 梨白如雪 3865 2021-04-30 20:00:00

  “近日媒人不絕,未知夫人中意誰者?!崩壬希鸹坌ο蛐銓?。

  秀寧笑道:“二郎之妻,于阿娘而言,無異冢婦,故尤重之?!?p>  佛慧頷首而笑。鄭觀音默聽一旁,笑道:“李二郎曾云,非長孫五娘不娶,未知夫人知否?”

  “真耶?”果然,二人驚大雙眸,急忙相問。

  鄭觀音頷首:“李二郎親告于妾,斷不會錯?!?p>  秀寧托頤凝思:“我以二郎不諳人事,未料其竟私許婚姻,倒是小瞧了!”

  鄭觀音道:“李二郎耿介之人,焉知非是長孫五娘私許?”

  “何出此言?”

  “爾等忘之耶?李二郎昔與長孫五郎昵近,此五郎非彼五郎,而是長孫五娘也!”

  秀寧驚?。骸按嗽挳?dāng)真?”

  鄭觀音頷首:“妾自幼來往長孫家,焉能認錯?昔為長孫五娘所迫,故未告之爾等。”

  “長孫五娘何不示以女身?”

  “伊甚怪誕,喜于廝混郎君間?!?p>  秀寧凝眉:“原來如此。昔每同游,伊幾不語與娘子,卻尤近二郎,我以男兒故也?!闭f著眸光一轉(zhuǎn),提出異議,“來終南時,二郎曾提往事,顯是不知實情。如何私許耶?”

  鄭觀音輕哼:“自來終南,李二郎常往高家,必為長孫五娘相告。李二郎念舊之人,憐其遭遇,義氣之下,許以婚姻,情理之中也。且別忘了,長孫五娘如今落魄,正愁無人聘娶?!?p>  秀寧頷首:“或然。長孫五娘性沉毅,不似同齡小娘子,想來城府深焉?!?p>  “未必如此?!狈鸹劭聪蜞嵱^音,“汝之所言,是親見乎?”

  見秀寧望來,鄭觀音結(jié)舌,笑道:“非也,然以常理來論,合該如此。否則伊偽裝數(shù)載,何也?”

  佛慧無言以對,奇怪看她。鄭觀音被盯得不適,因笑:“他日遇之,你們盡可對質(zhì)?!?p>  秀寧對質(zhì)與否,并不重要,唐國夫人知否,才是關(guān)鍵。鄭觀音心中冷笑,因是告辭,穿過游廊,撞見李安儼。“鄭三娘好在?!编嵱^音回神,福身問好?!澳阄夜嬗芯??!崩畎矁靶Φ?。

  鄭觀音笑道:“妾來致周歲禮,李郎所為何來?”

  李安儼答道:“某隨家母來探親,故而客居于此。”

  李安儼父李丹,司州刺史也,轄管洛陽等地;其母司馬氏,北周靜帝之皇后,鄭觀音上回詢過二姊。因笑:“原來如此。”

  “鄭三娘家在湯峪乎?”

  “是也?!?p>  “此去甚遠,鄭三娘多加小心?!?p>  鄭觀音欠身:“多謝提醒,妾先告辭了?!辈煊X他在目送,鄭觀音信心倍增:唐國夫人不屬意她,自有人屬之。此般想著,端身而走。

  秋風(fēng)拂過山崗,林木嘩啦落下涼意。一雙儷影牽馬徐行,自夕陽處走來,投下兩道狹長的影子,形影不離。

  “許國公會否死罪?”九月十三日,皇帝車駕至東都,故世民問向身邊人。

  觀音婢道:“榮國公之大敗,尚未死罪,何也?朝中無人可用。九軍之?dāng)。锓且蝗?,且許公帝之舊僚、公主之家翁,圣人應(yīng)會法外開恩?!?p>  世民笑道:“我亦如是以為。”

  觀音婢抬眸望他:“二郎豈無他想乎?”

  此來正為辭行,畢竟久居深山,難知外事。然他尚未開口,她卻已知一切,世民欣慰之余,又感愧疚:“觀音婢如何看法?”

  “此次征遼,我朝損兵折將,圣人若再興兵,將起用新人,唐公有望重用。”

  世民止步,掀起幕紗,凝著那雙水眸,眼中閃著光彩:“知我者,觀音婢也?!睆?fù)又垂眸,嘆道,“然我不忍分離……”

  觀音婢凝之,須臾笑道:“丈夫當(dāng)有四方之志,兒女情多,則風(fēng)云氣少,妾所悅者,是有風(fēng)云之志者。”

  世民聞言激動,感慨說道:“李世民何幸,能得觀音婢傾心?!睆?fù)又說道,“觀音婢,我非嫡長子,不能襲父爵。故我須比大兄努力,憑己之力位列公卿,是故我之起階,始自低微,汝介意乎?”

  觀音婢反問:“妾失怙無勢,又為家族所棄,二郎介意乎?”

  世民堅定搖首:“我之娶汝,無關(guān)家世。且夫榮妻乃貴,若以富貴寄于婚姻,非大丈夫所為也。觀音婢無須介懷。”

  如此男兒,叫人焉不動心?觀音婢雙眸含露:“二郎安心去取功名,妾必不離不棄也?!?p>  世民感奮于心,因笑:“得汝許諾,我心安矣!”動情之際,悄執(zhí)紗下纖手,方剛觸及,柔軟即逝,反復(fù)再三,終于捉住。

  觀音婢含羞低笑,任他相執(zhí)而走。將近高家宅第,世民笑顏凝住,半晌啟唇:“我去也。”

  觀音婢微微舒氣,以使語氣輕松:“二郎行路當(dāng)心。”世民頷首,不舍上馬,頻顧而去。觀音婢目送他馳向夕陽里,心間聚滿沉沉暮靄……

  次日,竇氏坐席,謂向諸子:“大郎二郎先回洛陽,阿娘暫留終南。如有不決者,馳報來聞?!?p>  秀寧嚷道:“我欲同往?!?p>  竇氏瞥她一眼:“汝方有孕,不堪騎馬?!毙銓幹坏米髁T。

  世民不解:“阿娘豈不同行乎?”

  竇氏搖首:“河內(nèi)夫人、高夫人皆在家,阿娘不便同行?!?p>  何不攜之同返?世民雖疑,料想阿娘自有其理,因答:“好?!苯ǔ深h首一旁,心底卻在竊喜。

  竇氏囑道:“轉(zhuǎn)告汝父,入侍之時,務(wù)必三思上意,當(dāng)言則言,當(dāng)不言則不言?!笔烂耦h首,竇氏又囑建成:“我不在時,大郎不可群聚,倘壞汝父聲名,我唯爾是問!”建成連忙點頭。

  世民兄弟馳回洛陽,悉將母語以告。分別一載半,未見妻歸,李淵難免失落,沉聲說道:“我知矣。”

  世民未察之,因問:“我朝百萬之眾,為何不敵高麗小國?”提及戰(zhàn)事,李淵精神大振,與二子詳說遼東之事,此不贅述。

  果然,皇帝還朝后,并未立即處死宇文述等人,也未關(guān)切山東疫情,而是密詔江淮諸郡閱視民間童女,凡姿質(zhì)端麗者,每歲供之。為使不勞費力,皇帝敕少府監(jiān)何稠造御女之器。

  這何稠頗有巧思,昔波斯獻金綿錦袍,編織殊麗,文帝令其仿之,成品逾所獻者;時中國久絕琉璃之作,匠人無敢厝意,何稠以綠瓷為之,不異真品。因善候上旨,何稠漸為重用,文帝大漸之時,付以后事,并囑之宜好安置,日后相見于地下。大業(yè)以來,何稠先后造輿服羽儀、戎車水橋、行殿及六合城,甚得帝意。

  果然,不出幾日,何稠造成御女車,獻于皇帝。皇帝得車,是夜敕貴妃陳婤共試。陳氏見車乖小,下有各種機關(guān),心中惴惴,然又不敢辭,遂奉命登車。甫一上車,手足俱被鉤住,不得動彈。陳氏驚得大叫,皇帝欺身而上,笑道:“卿勿懼之,此車自能控送,不費一力?!标愂蠌娦Γ斡善渖砩舷驴厮?,以供皇帝玩樂。

  云雨之后,皇帝甚為欣喜,次日賜何稠千金。何稠入內(nèi)叩謝,皇帝又道:“一車只容一人,不算佳器,況朕日居迷樓,不能乘輦,每幸一處,須要步行,公續(xù)造一車,既便御女,又便登高,豈不更合心意?”

  何稠拜道:“臣試之?!?p>  何稠歸家,日夜構(gòu)思,又造一車,幾經(jīng)拆造,下施雙輪,左右暗藏樞紐,可上可下,登樓入閣,如行平地。且妙在車中御女,與前車相似,且自能搖動,助樂男女。

  車既成,皇帝當(dāng)即面試,一經(jīng)推動,果是轉(zhuǎn)彎抹角,上下如飛?;实蹛偟溃骸半拚ё懔﹄y勝,今得此車,可快意逍遙,卿功甚大,然不知此車何名?”

  何稠答道:“臣任意造成,未有定名,還求御賜名號。”

  皇帝略思之,笑道:“卿任意成車,朕任意行樂,莫如名之任意車。”

  何稠拜道:“多謝至尊賜名。”所獲賞賜,不在話下。

  自得任意車,皇帝每思淫欲,輒令所貢童女上車,任意宣淫??蓱z諸童女百般推避,卻無從躲閃,只能任之蹂躪。每每云雨,皇帝快感劇增,由是益好幸童女。

  皇帝好幸童女,自然疏于嬪妃,就連貴妃陳婤,亦稀得進幸。這日,陳氏慢行于飛廊之上,正自郁悶,迎面一人笑道:“貴妃失寵乎?”抬眸看去,淮南公主冷笑于前。

  陳氏不與爭辯,徑直走過。身經(jīng)其旁,又聞她道:“妾將請圣人賜婚,屆時成婚,還請貴妃前來觀禮?!?p>  陳氏目不轉(zhuǎn)視,因笑:“妾之幸也。”說罷淡然離去。

  望著那襲身影,淮南啐道:“若非爾故,阿姨豈會傷心?汝奪姨寵,我奪汝所愛,兩不欠也!”陳氏置若罔聞。

  夜里,陳氏執(zhí)扇坐廊,排遣煩心,一人忽然自后相抱。陳氏以為蕭矩,因笑:“蕭郎不去值守,豈不畏人知乎?”

  “是我?!?p>  陳氏一驚,轉(zhuǎn)眸相看,果是宇文皛,因冷笑:“千牛左右來此何為?”

  宇文皛攬之,卻被她避開,因笑:“幾月不見,甚念于卿?!?p>  陳氏哼笑:“有淮南公主相伴,千牛左右何須念妾?”

  “然伊不及卿豐潤?!庇钗陌~復(fù)又?jǐn)堉?,指其帔間,笑道。

  陳氏略作掙扎,隨他攬入懷。宇文皛因笑:“卿豈不念某乎?”陳氏哼道:“不也。”

  宇文皛指扣其頜,冷眸說道:“果然最毒婦人心,聞聽貴妃久未進御,某即來撫慰。不料貴妃早有新歡,某心大傷矣!”

  陳氏疼得皺眉,掙脫其懷:“昔爾決意離絕,今又責(zé)妾,如此反復(fù),豈不可笑?”

  “勿要激我!”宇文皛抓其發(fā)髻,貼面而視,怒道,“汝只能愛慕于我,未經(jīng)我許,不得與人私通?!闭f著親咬其唇。

  想到淮南得意之態(tài),陳氏冷笑一記,欲拒還迎。宇文皛滿意一笑,遂抱之入室,歡愛于榻。

  男子忘情索取,貪婪無厭。陳氏迎合之際,嘴邊浮起一記冷笑。事畢,宇文皛意猶未盡,手撫美人酥胸,笑道:“童女無此,有甚樂趣?圣人所好怪焉?!?p>  陳氏嗤笑:“淮南豈非童女乎?”

  宇文皛謔笑:“伊今十三,可算可不算?!?p>  “淮南今說,將與三郎成婚?!标愂相阶煺f道。

  宇文皛道:“我之娶妻,遲早之事。若非淮南,亦為他人。既然如此,何必介懷?屆時我為駙馬,出入禁中非難事,還可與卿長相來往?!?p>  “嗯?!标愂瞎郧蓱?yīng)道,又問,“明日來乎?”宇文皛搖首:“明夜我當(dāng)值。”“暗閣無人,妾明去之?!?p>  宇文皛會意:“好?!睆P磨片刻,乃去。陳氏目送之,眼底柔情頃刻消失。

  宇文皛昨夜未來,淮南公主難免不快,正自猜測,侍女送帖入來?;茨祥喼?,只見其書:昨日不適,未得見卿,今夜當(dāng)值,盼會暗閣??戳T落款,淮南嘴角微揚。

  “殿下,窗下又見密信?!笔膛惶谑捄蟆?p>  蕭氏展帖而閱,凝眉不語。侍女見狀,問道:“信中言何?”蕭氏與之,侍女閱過,笑道:“若是屬實,殿下既可逐出宇文皛,又可打擊崔氏母女,一石二鳥也。”

  宇文皛淫亂宮女間,蕭氏早有耳聞,身為后宮之主,當(dāng)以制止,然其有寵于帝,故未行動。如今事關(guān)公主,想來皇帝必會在意。然而思及一事,蕭氏猶疑:“前有玉銙帶,后有密信,究竟何人所為?”

  “三年以前,榮華夫人曾以玉銙帶揭發(fā)宇文皛,后不知所終。奴以為,伊尚在宮中,只因懼罪,不敢現(xiàn)身。”

  蕭氏思之,說道:“或然。今夜我親守于閣,真假遂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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