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賭心之失
冥夜修聞言臉色有些陰沉沉的,望著負(fù)手而立的依舊冷冷道“哦,皇后這意思是說有人能將孤的心拿了去不成?!?p> 依舊未再出聲,而是漫不經(jīng)心的踩著咔嚓作響的瓦片轉(zhuǎn)身走近冥夜修。
抬手順了順冥夜修被風(fēng)吹亂的墨發(fā),而后彎身。好看如白玉的臉上,染了一層絳紅色胭脂。
緩緩的靠近冥夜修,微張的紅唇動了動盡數(shù)的熱氣打在冥夜修臉上。
“原來陛下是會臉紅的嗎?這還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陛下呢!”
依舊對冥夜修的稱呼再次一變,“書依舊,你是在挑戰(zhàn)孤的底線嗎?”
冥夜修咬牙切齒的道,大手欲要攬過依舊的細(xì)腰。
依舊忽的輕輕笑出了聲“是又如何,或者說冥夜修你會拿我如何?!?p> 依舊看似輕輕一拍,卻直接將冥夜修的手臂拍骨折了。而后,依舊在冥夜修狂怒的神情下。
極是灑脫還帶著幾縷江湖氣,翻身躍下房頂犯困的聲音里,帶著讓人不由沉溺的自由與灑脫。
“媛兒,熱水備好了嗎?”
依舊好心情的問,躲在一旁的小小身影在聽到依舊的呼喚后踱著小碎步跑了出來。
“回娘娘,已經(jīng)備好了。”
媛兒柔柔的道,一襲深粉色的宮女裝將媛兒的小小圓臉襯的極是可人。
冥夜修看著,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背影。周身寒氣無法抑制的往外冒,這女人似生來便是與自己作對的。
冥夜修抱著這樣的想法平靜的度過了一個月,依舊未再來找過他。
他派去的人回稟,皇后娘娘每日都要睡至日上三竿才會醒。近日依舊做起了刺中果釀,乍嘗酸澀再品便是滿腔的甘甜卻又猶如一縷煙霧轉(zhuǎn)瞬即逝。
冥夜修好奇讓人去偷拿了一壇,嘗過一口之后整整三日滿腔惆悵恍惚。似乎有什么東西,他得到了。卻抓不住,失去了。
第四日,許是幾分憤怒,幾分暴躁,幾分不知緣起。冥夜修來到了鳳儀殿外,站在那棵盛開著白瓊花的樹下。
腳下步子變得有些猶豫,目光里有冥夜修都不知的情愫。
“喲~妾不知。妾的鳳儀殿,有這般吸引人。得陛下三顧,陛下可是看上了什么?”
聲音里帶著令冥夜修熟悉卻又隱隱不喜的灑脫,冥夜修隨著聲音的來源、仰頭。
便看見一身鵝黃色襦裙隨落花模糊隱約,茂密的白花中人兒半倚靠在枝頭。
自帶著幾分風(fēng)流灑脫浪子,金黃色的光從云層照出落在依舊的鵝蛋臉上。
這樣的依舊,讓冥夜修不由的想伸手抓住,所以腳尖輕躍到了依舊對面的枝頭。
“以妾為自稱,皇后難道忘了自己是一國之母嗎?”冥夜修嘲諷道,看向依舊的眸子亦是充滿了嘲諷。
“哈哈哈,皇上還記得是一國之母啊!可真是自己都忘了,結(jié)發(fā)之時皇上那高高在上的疏離,與一句不過就是冠予皇后之名高等妾侍罷了~”
依舊低頭淺笑,淺褐色眼眸看不清流轉(zhuǎn)的情緒。
“孤,沒忘?!壁ひ剐弈坎晦D(zhuǎn)睛的看向依舊,沉默良久過來淡淡吐出三字。
依舊抬頭,巧妙避開了冥夜修的目光。起身躍下了瓊樹,隨著那落入塵土染上污漬的白色花瓣,漸漸隱去所有藏于眼的情緒。
朱唇輕啟“皇上,是沒忘。不管是什么,你都”
你都沒有資格左右,最后半句依舊未曾說出口。
冥夜修望著依舊離去背影,情緒不受控制的起伏過大。
此刻心也悄然的變得劇烈,書~依~舊你到底是誰。你的出現(xiàn),摻雜著什么樣的預(yù)謀。而我于你,算是重要的嗎?
冥夜修看著的依舊的背影,伴著劇烈的心跳聲陷入了一次次沉思。
這樣的日子漸漸的又過了一年,朝堂上漸漸有大臣提出廢后。
理由是依舊為后四載,一直未能為國誕下固國之本。
這樣的事有了開始,便注定要有決策了斷。每個大臣都打著這樣的理由,與自己在后宮中女兒里應(yīng)外合。
冥夜修的煩躁不由更勝了,下朝后便直奔鳳儀殿。
前腳踏入鳳儀殿后腳便看見這樣一幕,成排的瓊花樹下一身緋色羅裙。
臉頰兩側(cè)如桃花般的顏色,嬌艷欲滴甚是奪目。
女子仰躺在潔白的花瓣叢中,舉著小巧的白玉酒壺如飲白開水般。
一壺接一壺,而她的身邊更是隨處可見的空酒壺。
冥夜修揮手遣散了準(zhǔn)備跟上的宮人太監(jiān),龍行虎步來到依舊的頭頂前。
居高臨下,且寒氣又不斷往外冒“皇后,近來日子過得可真是很好!日日與莊周交談,切磋?!?p> 依舊半瞇的眸子,猛然睜開。目光直直的與冥夜修在半空相撞,緋色朱唇微張“皇上,不覺得今日的陽光甚暖心扉嗎?”
說著,依舊伸手拉住了冥夜修垂于身側(cè)的手。緩慢且隨性的站了起來,而后順勢環(huán)住了冥夜修精瘦的腰。
冥夜修情緒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沒打掉腰上的手。“皇后,這般熱情。孤可真是,受寵若驚啊?!壁ひ剐蕹读顺蹲旖堑?,片片飄落的純白瓊花,有許些積于兩人肩頭。
依舊瞧著這樣的場景,彎起嘴角,淺笑出聲“皇上這般稱呼依舊,是默認(rèn)了依舊身份了哩~”
依舊笑的自由又肆意,可那眼底卻閃過一抹黯然,讓冥夜修有一瞬恍惚。
冥夜修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
冥夜修恍惚的模樣那樣刺目,依舊的手不由自主垂落。
往后退了幾步,與冥夜修拉開了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這幾日朝堂上諸位賢臣,可是商討出了結(jié)果?皇上想如何處置依舊呢?”
有些刺目的陽光下,依舊的身影倒映在冥夜修眼中是那樣恍惚。
依舊灑脫多了分頹廢與疏離,讓冥夜修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冥夜修移開了,落在依舊身上的視線。聲音有些暗沉的說“書依舊,你近月的變化到底是為何。三年布一局嗎?賭注是什么?”
冥夜修抬頭直視著,那懸掛于云層之上,刺目烈日。聲音變得,有些飄渺。
這樣的冥夜修讓依舊神情一頓,這樣的冥夜修這樣的熟悉,以有些依舊恍惚。
失神片刻后又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只余背影給冥夜修。
聲音有些玩世不恭的道“皇上,可聽過一句話天下之局分分合合復(fù)復(fù)反反。吾待與汝,并肩而戰(zhàn)的那一天?;没裳?,惑汝此生?!?p> 冥夜修望著依舊轉(zhuǎn)身的背影,一個極快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場景。
深夜里蟬鳴聲聲,風(fēng)聲沙沙。月兒高懸,于孤冷而清寂的夜空。
冥夜修看著手中的邊關(guān)急告,眸光明又滅執(zhí)起筆,而后心事重重落下。
阿善部落沉寂了三百年,近日為何動作如此頻繁。當(dāng)真是放養(yǎng)的幼虎,長大了嗎?
三月過后,阿善部落的動作從暗轉(zhuǎn)明開始明搶。朝中大臣鮮有的統(tǒng)一口徑,將帝王功勛的話題引了出來。
引導(dǎo)著冥夜修領(lǐng)兵親臨,建立帝王功勛。冥夜修自是早早便有察覺,裝傻充愣了半月才引出幕后之人,書依舊。
不愧是書子?jì)氲呐畠海概粋€性子天生的玩家。若不是書子?jì)朐缭诟竿跛狼?,便被設(shè)計(jì)戰(zhàn)死沙場。
他也不可能娶她入宮三年,冷落至此也無人問津。冥夜修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被書依舊執(zhí)于指尖的棋子。
“書依舊,暗里乾坤陰陽謀,若不為權(quán),那是為何呢?”冥夜修聲音低低一字一頓的道,清明的眼眸閃過剎那的血紅。
端坐于高臺上首龍椅上的冥夜修,漫不經(jīng)心的瞧著堂下的爭吵。
朝堂兩側(cè)的文官武將照例爭論不休,而中央引起爭論的人一身銀鎧。
眉濃而不粗獷,眸媚而灑脫。渾身散發(fā)著久經(jīng)沙場的冷冽血腥,此人便是,便裝的依舊。只不過,此刻已無偽裝。
“阿善部落野心已起,擾民邊關(guān)。朝堂上的爭論也已有半月,諸位可真是空有才而無力?!?p> 依舊的聲音灑脫中添了幾分挑釁,在朝堂上響起。朝堂各個角落爭論的聲音先是一頓,目光統(tǒng)一的落在了依舊身上。
“皇后本分之事是管好后宮,朝堂國事一介婦人有何見識?!卑酌及装l(fā)年過花甲的余太守,皺眉道。
余太守起了頭,朝堂各個角落便開始有小聲的爭論。
依舊抬頭目光灼灼的望向,上首龍椅處的冥夜修。
“若是,皇上給予的見識。余太守,又當(dāng)如何。
就算是一介婦人,于北國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的,余太守可有意見?!?p> 聲音不大不小,有著女子獨(dú)有的軟糯也有著不容置疑的果斷有力。
余太守啞口無言,而冥夜修掛著恰到好處的淺笑。在該自己出聲時,淡淡道“皇后,有何高見。”
這一出朝堂論最終,按照著已鋪好的軌跡一點(diǎn)點(diǎn)發(fā)酵。
當(dāng)依舊隨著百官行禮恭背,退出那金碧輝煌的朝堂時。
行至臺階迎面而來的,是刺目的金黃色陽光。
灑落在依舊的身上,有著隱匿刺痛。
依舊轉(zhuǎn)頭看了看那準(zhǔn)備從高臺上起身,身著暗金色龍袍的冥夜修。
緋色的唇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冥夜修亦是看到了沐浴在陽光下。只需再走一步便可,遠(yuǎn)離這場糾紛的依舊。
一步踏出依舊迎著光,漸漸走出冥夜修的視線。
半月過去,一切皆已整裝待發(fā)。冥夜修一身暗金色鎧甲,一頂深紅色頭盔。
身騎緋色千里戰(zhàn)馬,而這戰(zhàn)馬名為匸幾,亡字少一點(diǎn),凡字亦是少一點(diǎn)。這日的天黑氣沉沉,云層及厚藏住了東升的太陽。
冥夜修驅(qū)馬轉(zhuǎn)身,望向整齊劃一黑甲士兵。
冥夜修的眸色深了幾分,高亢的聲音在精選的三十萬士兵中響起“爾等皆是北國之幸,此戰(zhàn)必勝而歸~”
當(dāng)冥夜修領(lǐng)著一片黑鴉鴉的人群行至玉門關(guān)前,依舊青絲高挽銀鎧著身風(fēng)流灑脫卻不怒自威。
騎著和冥夜修同品種的馬兒,駕馬轉(zhuǎn)身就如半月前的那樣重疊。
嘴角帶著淺淺的弧度,笑望著對面的冥夜修。
冥夜修手握韁繩的動作不可察覺的一緊,原本看不出情緒的瞳孔有細(xì)碎的光現(xiàn)。
冥夜修駕馬向依舊緩緩走近,同處于金黃色光光茫灑落的位置停下。
“汝確定嗎?”聲音中藏著隱匿的情感,問出的話同那些文人一樣文鄒鄒的。
這樣的冥夜修讓依舊為之一愣,這樣的他真特別依舊在心底想著。
依舊未答冥夜修的話,扯著馬韁馬兒嘶鳴而后轉(zhuǎn)身。“出發(fā)了。”簡潔而干脆。
冥夜修緋色的唇,悄悄上揚(yáng)的嘴角,身后有些模糊的人群成了這天,北國的最后一幕。
北國交界處,黑色煙霧長達(dá)整整一個月盤旋于這方天地。
在兵馬踏進(jìn)這方天地時,迎接冥夜修的是壓抑著氣氛的泥濘前路。
還有一路傷員與殘兵的身影,他們猶如驚弓之鳥。冥夜修手握的韁繩緊了緊,面上卻未顯。
而依舊乘著馬,一路皆是見慣了的模樣。即使是現(xiàn)在,也從未變過。
依舊察覺到冥夜修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而后意味深長的看了冥夜修一眼,揚(yáng)鞭策馬“皇上可得跟緊了,否則就錯過好戲了?!?p> 冥夜修眸色深了深對身后的親信副將吩咐著“既已到達(dá),便安排下去吧?!?p> 而后揚(yáng)鞭策馬,追上了依舊。隨著依舊來到一處破爛的大宅前,宅院內(nèi)似乎有很多人,爭論不休。
再一細(xì)聽“于洋,當(dāng)初不是善爾公主將你拼死護(hù)下。你這樣的賤奴又怎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還在北國冥帝手下混得一官半職?!?p> 一個聲音粗獷嘲諷之意極濃的,蓋過了哭聲與議論聲。
“她在哪里,城門已開。你也帶了數(shù)百名部落士兵,進(jìn)城燒殺搶掠。
把善爾還給我,今日我若見不到善爾必屠盡阿善族。”于洋咬牙切齒的聲音噬血且充滿威脅意味。
冥夜修的目光穿透人群,最后落在一個被懸掛于大口鍋上方的小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