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柒拾沙啞的聲音多了幾分飄渺。
蘇辭褪去溫潤的外表喃喃:“物之情也嗎?那你呢?阿柒你呢?”
柒拾噗嗤一聲輕笑,偏頭看向蘇辭墨黑色的瞳孔漸漸變成了淺紫色。
蘇辭的溫潤終還是染了些許落寞,手中的銀色面具一松,無聲的落在了地板上。
蘇辭轉(zhuǎn)身,推開雅間的門。抬腳的那一刻,噗嗤笑出了聲聲音飄渺“天之蒼蒼,糾于情癡。遠(yuǎn)行而無所至極歡,其視下也,亦若是則歸矣?!?p> 當(dāng)蘇辭踏入九重天,雅間房門再次關(guān)上后。柒拾轉(zhuǎn)身看向地上的白梨面具,眸光漸漸變得濃黑無焦聚。二十七步,柒拾與那白梨面具的距離。
柒拾伸出了,那布滿疤痕的手拾起了地上的,銀色面具。
面具的一角染著一片暗紅的血跡,柒拾聲音很輕很輕的道:“小蘇辭,這樣的汝到底~哪來的情深固執(zhí)呢?”
混沌虛無曾告訴吾,俗世萬千時間流逝皆如夢。若不解便大眠一場,醒后終會忘卻。
吾被賦予了庇佑眾生的身份,不可別擇,只能承擔(dān),這樣的軌跡中,汝到底是如何闖入的呢?
罷了,應(yīng)是累時曾棄之吧!那吾就予汝,一方平穩(wěn)安定的天地。長長久久運轉(zhuǎn)下去,穩(wěn)固的更改…
懷著那還算有溫度的記憶,造一個歸宿,一個屬于吾該有的歸宿……
皇宮,龍息殿中。蘇煙堵了左候整整三日,左候終是迫于無奈的答應(yīng),陪著蘇煙出宮游玩??僧?dāng)兩人剛駕車出宮門時,眼前一黑。
兩人與北國修帝冥夜修便被酒久久與關(guān)老帶到了柒府,梧桐苑中柒拾看向?qū)γ媸郎匣杷娜恕?p> 時間到了,也風(fēng)平浪靜的夠久了。該知道的,該選擇的,都該有了。
柒拾想,而九重天上的蘇辭坐在復(fù)塵對面不停的灌著酒。
“這酒可是我的。”復(fù)塵淡淡的看了蘇辭一眼,聲音雖沒無惱意但卻有警告。
“哈哈哈~無上佛何時嗜酒如命了,這般好酒何不入黃泉與那人對飲一番。”
蘇辭說笑的溫潤,可聽在復(fù)塵耳中便多幾分不自在的煩躁。那冰雕酒壇,在蘇辭手中一點點化為粉末。
“那你一個比我們早誕生的仙,癡于情愛不曾擔(dān)責(zé)。不覺得有些好笑嗎?你的情深,于那人憑什么要有回應(yīng)呢?”
復(fù)塵虛空一抓,手中便又出現(xiàn)了一冰雕酒壺。而后薄唇微動,說的好笑嘲諷。
“我知,我也不是在等她的回應(yīng),我只是想要她少些…罷了,或許我還是末曾懂過她,何必自以為是呢?”
蘇辭偏頭笑看著日日尋醉的復(fù)塵,心想至少無論她怎樣遮掩,這場追遂,從沒乍然收場的可能。
也有的是方法想起來,而復(fù)塵不見依舊。說是在保護(hù)依舊,在蘇辭看來更像是他被依舊小心翼翼的“嬌養(yǎng)”著…
而一直注意著柒拾動作的葉初時,也在柒拾將左候,蘇煙,冥夜修帶到柒府后。來到了柒府,柒拾似是知道他會來似的并未等下人通稟。
便暢行無阻的來到了梧桐苑,看見了一個讓他最想將其毀掉的人。蘇辭就站在梧桐苑的門前,著粉紫色長衫衣袍。
臉上掛著讓人容易產(chǎn)生錯覺的笑,薄薄的唇染著點點緋色。那茶黑色的眼眸瞳孔,染滿了翩翩溫潤與慵懶像極了另一個柒拾。
但只有葉初時知道,蘇辭這人心性固執(zhí)至瘋狂。葉初時的偏執(zhí)瘋狂是在臉上,行動上,而蘇辭的偏執(zhí)瘋狂,是藏在溫潤殼子下的不動聲色。
猶如長在深山里,藏在空谷中染上致命毒藥的幽蘭,所以葉初時一定不會放開柒拾的手。
“果然是你,我還想著你會繼續(xù)掩飾下去呢!為何不演下去了呢?”蘇辭一副溫潤不解的模樣,嘴角還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弧。
但葉初時能清晰的察覺到那殺意,葉初時搖了搖頭,作白面書生樣。兩個淺淺的梨渦一說話,便若隱若現(xiàn)極是可愛。
葉初時道:“畢竟這一次來的有些遲,也沒時間演下去不是嗎?”
蘇辭在葉初時說完這句話后,原本溫潤透亮的瞳孔變的濃黑似淵。
聲音卻越發(fā)清淺:“你可別忘了,那一世是你主動棄她。你,沒有資格再入這局中…”
“可我這不是,已經(jīng)入了她的輪回了嗎?”葉初時眼底極快的劃過幾分慌亂,而后笑著道。
葉初時此話才了,蘇辭周身的溫潤便更加濃郁了幾分,茶黑色的眸子看向葉初時帶著令葉初時無法跨越的距離感。
“你我,都無法真正入她的命格輪回。我追遂不到,而你不配?!?p> 蘇辭話落時,梧桐苑的門也被柒拾從里拉開。
一身煙紫的衣袍,摻在金黃色的陽光中,一雙濃黑的眼眸里盛滿了慵懶,動作卻是那樣溫潤。
于陽光中朦朧而遙遠(yuǎn):“兩位若是要打,請移步。莫要連累本相的宅子?!痹捖洌切Φ脺貪櫠吞?,對兩人下著逐客令。
梧桐苑外的蘇辭與葉初時,皆是垂眸沉思了一會。而后同時抬腳踏入了梧桐苑,暗處屬于蘇辭,與葉初時的兩波人馬皆是略感驚悚。
柒拾兩側(cè)昏迷的冥夜修、與左候,同時被蘇辭葉初時拉開甩至身后。
而后一個溫潤恬雅的坐在柒拾的左手邊,一個干凈懵懂的坐在了柒拾的右手邊。
柒拾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目光微冷的掃了兩人一眼。
“本相,可不記得與兩位的關(guān)系好到如此。不請自來,隨意處置本相的客人。兩位可當(dāng)真好厚的臉皮。”
話完,柒拾微微偏頭半隱在陽光中。隨后暗處的便走出兩個影子,一個是關(guān)老,一個是被煉制成蠱尸的賈詡。
分別走到了葉初時與蘇辭身后,用一根奇異的金線分別套住了兩人的命脈。
柒拾溫潤慵懶抿茶,悠悠建議道:“這是我煉制的貪蠱,若是兩位想我身死道消。破之,便可?!?p> 兩人剛想爭破,便聽柒拾此番話。垂眸掩飾掉了眼底閃過的種種情緒,最后兩人被關(guān)老兩人丟至離柒拾三尺遠(yuǎn)的身后。
兩人看向的柒拾的背影,竟奇異的生出委屈之態(tài)。柒拾示意將地上的兩帝扶回原位,抬手施了一個極為復(fù)雜的手勢。
一一點在了四人的眉心,四人的眉心皆是金光乍現(xiàn)而后消失。在柒拾施完術(shù)法后,梧桐樹白光顯。
依舊一身老氣橫秋的綠衣麻裙,緩緩從梧桐樹洞走出??戳怂闹芤谎郏Z氣有些輕挑的道“喲,柒柒這里今日可真熱鬧!”
說著極其順手的,扶住了身形不穩(wěn)的柒拾,而后隨手一揮在柒拾身側(cè)添了一個位置。
依舊坐與柒拾坐下后,依舊側(cè)目看向昏迷不醒的冥夜修眼神復(fù)雜。
“確是復(fù)塵精魄所化,時間便由你來定吧!”柒拾見依舊癡癡看著與復(fù)塵很是相似的冥夜修,抬手為自己與依舊斟了兩杯梨花茶如沐春風(fēng)的道。
依舊伸手捧住了冥夜修的臉,朱唇輕啟:“我癡的便是他的這俊俏容顏。這是他曾說過的,我覺得很對?!?p> 話完,依舊與冥夜修額間相抵的剎那,一道說不清的流光乍現(xiàn)。停住了流轉(zhuǎn)的時間,冥夜修感覺手背忽感一陣冰涼。
緩緩睜眼,入目的是一間人滿為患的花樓。花樓的裝扮很是典雅,隨處可見詩詞,小調(diào)提于紅柱上。
屋頂房梁上,更有長長的紅紗垂落于地,大廳中央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高臺。
而冥夜修便是坐在離圓形高臺七尺遠(yuǎn)的酒桌上,周圍是人來人往的調(diào)笑,空氣中更是布滿了姑娘們身上的胭脂香。
高臺上有一身著墨衣長裙,一手執(zhí)染著黑墨的狠毫筆,一手飲花酒。
青絲三千被純白花瓣編制成的花環(huán)裝飾的靈氣逼人,鵝眉輕描,紅唇勾人,眉間若隱若現(xiàn)著一個塵字。
跳躍,飲酒,揮墨,旋轉(zhuǎn)。袖間的黑白水袖,亦跟著主人翩翩起舞。冥夜修,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臺上的女子。
腦海中似是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約摸半個時辰過去,臺上的女子長袖形如刀劍舞。
如百靈鳥婉轉(zhuǎn)的聲音低低響起“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v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jīng)?!?p> 一曲《俠客行》時而低,時而高。像是一個殘缺不全的故事,等待著最后的終章。
看似灑脫的舞姿,卻渲染著無法觸碰。冥夜修從初始的平靜,到最后的煩躁不安用了半個時辰。最后起身,一步步的走向高臺。
跟在冥夜修身后的眾護(hù)衛(wèi)大眼瞪小眼,皆不明主上的此番動作。冥夜修剛抬腳登高臺,便被水袖纏住了腰身。
輕輕一帶,冥夜修便到了那女子跟前。女子眉眼皆帶笑意,看向冥夜修時輕脆灑脫的聲音在冥夜修耳畔響起“公子,生的當(dāng)真好看。妾,還是第一次見公子這般的顏?!?p> 話完,修長纖細(xì)的手指細(xì)細(xì)劃過,冥夜修那張好看的臉,每一處輪廓。
冥夜修輕挑眉頭,想他一國君王今日竟有被一個花樓女子如此調(diào)戲的一日。還真是,膽大妄為的引誘。
想著伸出大手,便抱住了那纖細(xì)的腰。低頭便吻上了女子的紅唇,冥夜修本意是嚇一嚇這個大膽的女子。
哪知,這女子反扣住了他的頭。還在唇齒間牽引著他,此時花樓中的人也被清了個干凈。
冥夜修剛想反擊奪回主導(dǎo)權(quán),女子卻大力一推。將他推了開來,女子似是奸計得逞的勾唇一笑。
“陛下,可還記得書依舊你的妻。”那好笑的聲音在偌大的花樓中回蕩,而女子卻早早不見了人影。
“主,要不要將其追回?!币缓谝履凶?,上前請示。冥夜修,周身的冰都結(jié)了幾層又幾層。
讓黑衣男子冷汗布了一層又一層,冥夜修摸著被女子推開前被咬腫的唇。
“書~依~舊,朕若沒有記錯的話是三年前封的皇后是吧!”
“是~的,主上?!焙谝履凶映聊艘粫鸬?。
而先一步回到皇宮的書依舊,似個醉鬼般仰躺在鳳儀殿的屋頂。
不愧是復(fù)塵一縷精魄幻化而成,反應(yīng)同復(fù)塵一樣永遠(yuǎn)慢半拍。多久了呢?是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生動的他了?哈哈哈,這記性真是太差了否則怎就記不清了呢。
依舊這樣想著,嘴角的笑更深了。半個時辰后,依舊便感受到了寒氣在漸漸靠近自己?!皢选貋砹搜剑』噬纤俣鹊拐媸?,快呀?!币琅f道
而后衣袖一揮,翻身坐了起來。在一旁的小桌子前,吃起小菜,嗑起了瓜子,順便嘗了一小口酒。
好整以暇看著,漸漸逼近地冥夜修。冥夜修皺眉,生出點點無可奈何。仰頭看向屋頂上,那好整以暇的依舊。
心中盡是惱火,一個女子力氣大到能輕而易舉的推開一個有內(nèi)力在身的他。
輕功,比千里馬的速度還快些。這樣的情況對比除依舊,他從未遇見過。
怎么可能是,他這個自下了婚書接進(jìn)宮中三年的皇后,可似乎除了她沒有更合理的解釋。
冥夜修很是不解,難道被人調(diào)包了?依舊突然就后悔了,自己這般多才多藝。讀心什么的,真的很是不好啊。
皓月當(dāng)空,依舊仰頭看向那高高宮闕掛著的一輪彎月。
冥夜修,沉默了片刻腳尖輕點躍上了房頂。在依舊身側(cè)坐下,聲音充滿了亳不掩飾的試探“你到底是誰?書依舊,從不會像你怎般大膽,亦沒有你這一身能力?”
依舊噗嗤輕笑出聲,歪頭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冥夜修一眼。
“不是書依舊,陛下了解書依舊嗎?所以用何來質(zhì)問,陛下太遲。”依舊飲盡最后一杯酒,緩緩的站了起來。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冥夜修,好笑的說道。
不待冥夜修回答,紅唇再次動了動道“冥夜修,現(xiàn)在的你可能守好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