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巳時九刻
李牧然從荒草中醒來,見前方草里有條小蛇。
他剛休息好,心情甚佳,遂從懷里掰了一小塊干糧遞了過去。
那小蛇像是餓久了,一口便吞下了,然后繼續(xù)看著李牧然。
李牧然莞爾而笑,道:“沒得吃啦。”
小蛇也像是聽懂了一般,消失于草叢中。
李牧然拍拍灰,帶上斗笠,向著來時遇見那老人的地方趕去。
由于離得不遠,沒過多久便到了那破屋前,卻不見那老人蹤影。
他便找了一陰涼處開始等待。
就這樣等到了午時六刻,那老人才終于出現(xiàn)。
李牧然脫下斗笠,行了個大禮:“晚輩李牧然,多謝前輩相救!”
“誒,免了免了,小子起來吧。進屋里說?!崩险叩?。
二人便一同進了那屋里。
這屋從外面看雖是破舊不堪,但是里面倒也算是整潔。
房間各處都整整齊齊擺著各式各樣的鎖和鑰匙。
老人招呼李牧然坐下,開口道:“牧然,你可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午時?!崩钅寥徽f。
“午時,乃陽極之時,陽極則生陰,是為陰陽交替?!崩险咦哉Z。
李牧然點頭稱是。
“你我所悟,與常人不同,但也相同。乃是天地之道,有無之道,亦為陰陽之道?!崩先艘贿呎f一邊閉上眼,“所謂,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p> “則無名為陰,有名為陽。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崩钅寥徊挥勺灾鞯亟由?。
老人聞言,睜開眼睛,飽含深意的看著李牧然:“牧然,我等了你三十三年了?!?p> 李牧然一愣,他從老者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因果,甚至是一絲與世間的聯(lián)系都沒有。
仿佛就像是不屬于這個世間的人一般。
但他們倆卻是如此的親和。
“老朽本是一鎖匠,年少時幸得天地眷顧,學(xué)了一身武藝?!崩先随告傅纴?,“自此荒度人生百余年,卻是一事無成?!?p> “前輩...”
“牧然,汝之道,吾所不及也?!崩险哒J真道。
“可前輩,我還是太弱了。”李牧然喃喃道,“晚輩空有一身內(nèi)力,卻未曾習(xí)得任何功法和招式。就連家父也只是要我勤于鍛煉身法?!?p> “因為,你學(xué)不了?!?p> “嗯,晚輩知道。”
“我能教你?!?p> “...”李牧然腦中一震,先是無言,接著激動的說:“真...真的嗎?!?p> “真的。”
李牧然聞言直接跪倒在地:“多謝前輩,此大恩大德,如再造之恩。師父在上,受徒弟李牧然一拜?!?p> “牧然,何必如此?!崩先藢⒗钅寥环銎穑闹幸彩怯悬c激動,“師父不敢當(dāng),牧然不介意的話,叫老頭子一聲師兄,老頭子就滿足了?!?p> “前輩,這...這怎么好。”
“無礙,這挺好的?!?p> “那...師兄好!”李牧然興奮地喊著。
“哈哈哈,好好好,牧然師弟!”老人撫掌大笑。
“還不知師兄怎么稱呼。”李牧然問。
“老朽本名周陽,附近的鄉(xiāng)親也都喜歡叫我周鎖匠。”
“那周師兄,我們這怎么...”
周鎖匠知道李牧然要說什么:“嗯,走吧,跟我來?!?p> 接著他便走出門外,李牧然也連忙興沖沖地跟上。
“師兄,去哪呀?!?p> “尊武山?!?p> “???咱們就這么走著去嗎。”
“難道飛過去嗎。”周陽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這樣師兄被那群賊人發(fā)現(xiàn)了就麻煩了?!?p> “放心,他們認不出你師兄我的?!崩先俗孕诺?。
“嗯?此話怎講?”李牧然十分好奇。
“你沒覺著我和那時候不太像嗎?!敝芾下詭У靡獾恼f。
“嗯...這么說好像有點區(qū)別,現(xiàn)在像是高了點,我那隔得遠看不清楚?!?p> “哈哈哈,你師兄年輕時可學(xué)了好多沒什么用的本事呢。”
“什么本領(lǐng)?”
“不告訴你,以后你就知道了?!?p> 李牧然聞言笑著看著這周師兄,又不由想到昨天他調(diào)笑張護法的樣子。
這和剛剛論道的真的是一個人嗎,這可真是個老頑童。
“誒,牧然。話說回來,你那邊當(dāng)時解決了嗎?!敝芾蠁枴?p> “嗯,托師兄的福,解決了。而且他們暫時不會找我了,可能以為你師弟已經(jīng)死了。”李牧然答。
這次他和師兄給那群坤乾的人造了很多麻煩,姜兄那邊應(yīng)該能放松放松了。
李牧然想到這臉上有浮上一絲笑意。
“師弟,笑啥呢。”
“沒事,想到故友了?!?p>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多想想師兄?!?p> “...”
......
兩人就這樣一路打趣,聊天,沒兩個時辰便已是到了尊武山腳下。
距離李牧然上次來這已經(jīng)過了好久好久了。
他三年前離開上林,就來到了這。
他在尊武山上修行了一個月,只食叢林野果,飲山間泉水。
那一個月,他對天道的感應(yīng),以及自身能力的運用進步飛快。
他也認識了幾個和他一起苦修的武州本地人,但江湖中人都只是兄弟相稱,不知姓名。
自從下山后,便再也沒見過。
“師兄,我們走哪邊?”李牧然問。
“走右邊?!?p> “啊,我還以為我們走左邊好修行呢。”
“算了吧,你師兄身子骨不好,左邊太陡了,不方便不方便。”周陽擺擺手,“再說了,那玩意懸崖峭壁的,連條路都沒有。我們是來練功的,又不是學(xué)爬山的?!?p> 李牧然啞然失笑,想了想確實也是。
不過他當(dāng)年來的時候就是走的左邊,他爬了三天才爬上去。
...
“師弟你看,這右邊風(fēng)景多好啊,有山有水,鳥語花香?!敝軒熜址路鹩兄f不完的話。
“有理?!?p> “老頭子我好久沒都沒人聊天了,今天終于等到牧然你了,看到此情此景,老頭子不由觸景生情想吟詩一首了!”
“?。∷懔怂懔?!周師兄不必了?!崩钅寥贿@一路上已經(jīng)聽他吟了不知道多少打油詩了,連忙制止。
“唉,師弟好生無聊?!?p> “...”
這倆人吵吵鬧鬧的也吸引了很多尊武山上修行的人的目光。
一個鶴發(fā)老人,一個斗笠青年,倒是個奇怪的組合。
“到了!”周老突然停下腳步。
“嗯?”李牧然抬頭看去,一塊巨石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