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云倒在梁若鈞懷里,慢慢的伸出那只蒼白的手,撫摸著他臉上的血痕,不知道是來自誰的。
“如果那時就能認(rèn)識你,或許我就不會…”
梁若鈞看了看她胸前一大片被血染紅的梅花,眉間第一次有了一絲怒氣。
“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白修看著他們兩人,嘴里掛滿冷笑,手里的血祭閃著幽紅的光,它仍在渴望著更多的鮮血。
他一聲咆哮,長劍飛出,卻不是梁若鈞的方向,反而飛進(jìn)了那群黑衣使者當(dāng)中,劍氣一陣洶涌,上下狂舞之間,傳來一陣陣可怕的叫聲,然后就是一大片模糊的血霧。
血祭浴血而生,在它醒來的那一刻就不會輕易停下嗜血的腳步。
劍再回到白修手中時,上面的血槽已經(jīng)無比充盈,此時的戾氣也達(dá)到了鼎盛。
他握著劍,一步步走向兩個人,對于身后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看都沒看一眼。
原本他只想帶一個人的人頭回去,現(xiàn)在不介意再多一個。
梁若鈞怵然望去,心中也不免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他想不到手握血祭劍的白修會變得如此殘忍,竟連手下的性命也完全不看在眼中。
“梁…若…鈞…”白修一個字一個字的叫出他的名字。
“受死吧!”
話音未落,他已然凌空躍起,身上白衣飄飄,與劍氣瀲起的巨大血影形成鮮明的對比。
劍氣在不停的鼓舞和收縮正逐漸變大,如同一張惡魔的臉。
轟隆一聲巨響,白修的人再次出現(xiàn),他已與嗜血之劍融為一體,朝著梁若鈞猛然砸下。
這一招有些劈天蓋地的氣勢,血氣縱橫,讓人心頭不免翻涌。
梁若鈞最后看了李彤云一眼,“我會帶你離開這里…如果走不了”
他聲音變得空曠起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悲壯。
“走不了就一起死”
李彤云瞬間淚眼模糊,她用了半生也不曾換回的一句承諾,卻在此刻聽另一個男人親口說出。
就在梁若鈞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的時候,一個身法極快的人由遠(yuǎn)而近,不偏不倚,在白修斬落之前出現(xiàn)在他們中間。
白修也是愕然,只見那人面容僵硬好似僵尸,顯然是一張假臉,手上是一把刀,一把跟梁若鈞使的幾乎一樣的刀。
那人將脊背留給梁若鈞,將刀鋒面向自己,說明是敵非友。
白修凜然大笑,“今日大開殺戒,便不差你一個”
血劍斬落,劈過刀光,哪知道那道刀光筑起的墻竟如此不堪一擊,等到他再去看時,那張僵尸一樣的面具已然碎成兩半。
她本可以抵擋,甚至躲開,但她沒有,在出現(xiàn)的那一刻,似乎就已抱定了某種決心。
“師妹!”梁若鈞縱聲長嘯,飛一般的出現(xiàn),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脊背。
白修心中猛然一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他用盡全身力氣,可伸出的那只手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他緩緩揭開那張破碎的面具,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那張臉上盡管已失去了血色,但還是那樣的熟悉,跟他在無數(shù)個夢中得以相見卻總是不知說什么才好的人一模一樣。
“飛瓊,為什么…為什么會是你…”
他下意識的松開握劍的手,心中的恨意瞬間消退,一起失去的還有那磅礴的戾氣。
他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嘴里不停的念著“為什么”
梁若鈞將飛瓊抱在懷里,許久許久,一顆淚珠滑落,正落在飛瓊臉上。
飛瓊笑了,笑得跟以往捉弄他時一樣的狡黠,給梁若鈞一種錯覺,好像下一刻她就會突然跳起來,指著他大笑,告訴他自己都是裝出來的。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再跳起來,甚至連身子都軟了下去。
“師兄…”
“師妹,別說了,我?guī)阕?,你一定要挺住”他沒有看瘋瘋癲癲自言自語的白修一眼,現(xiàn)在的他不想報仇,只想快些離開。
飛瓊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笑容,“不…聽…聽我說…不然就,沒有機會…啦”
梁若鈞心中知道她傷勢極重,可還是不愿承認(rèn),這是他有生以來最不愿接受的現(xiàn)實。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過得…不自由…現(xiàn)在好啦…你可以帶著她…去哪里…哪里都行…但答應(yīng)我…不要回來…不要報仇…好好活…下……”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后再也聽不見,手也終于垂了下去。
梁若鈞低著頭,將刀刻進(jìn)石縫中,然后將師妹抱了起來,背對著白修沒有回看一眼,緩緩走向山崖。
“梁若鈞”白修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我不許你帶走她”
梁若鈞站定身子,緩緩回頭,眼里是無限的憐憫,就像在看著一個街邊乞討之人。
“原本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適合她的,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一個連本心都守不住的人又怎么配得上我的師妹”
說完,他抱著飛瓊的尸體縱身一躍,落向山下的云海。
山上,只留下一個人反反復(fù)復(fù)的聲音,還有一地已經(jīng)冷的的血。
黃龍戍里。
任秋風(fēng)把玩著一個木偶人,聽著身后獄中不時傳來的慘叫聲,沒有一絲動容。
“這個世上為什么總是好人不長命,壞人卻要活千年呢”他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感嘆。
“東陽王朝”
他忽然笑了,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別有意思的事。
這時,門外急匆匆的跑來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什么?”
“你是說梁…他和飛瓊都被白修給…”他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人點了點頭,見他神色愈發(fā)不善,立刻退了出去,
任秋風(fēng)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木屑紛飛。
“好啊,好啊,你梁若鈞向來算無遺策,怎么這一次卻把自己也搭進(jìn)去了”
在屋子里來回踱步許久,他才停了下來。
突然目光一亮,從墻后的暗格里取出一個錦囊。
里面只有一張字條,他打開看了幾眼,嘴里揚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千語,梁若鈞,你們在那邊安心等著,我讓這個王朝為你們陪葬”
皇宮里,徐子瑄衣衫不整的躺在豐腴女子身上,女子已經(jīng)酣睡。
一陣緊急的腳步聲傳來,然后就聽到了藍(lán)湛的聲音。
“陛下,外面有消息”
徐子瑄來不及穿衣服就跳下了床,“快進(jìn)來說”
藍(lán)湛小心的推開門,躬著身子正要行大禮。
徐子瑄一擺手,“不用虛禮了,有什么快說”
“陛下,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什么?”徐子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大人力派高手追捕,最終將逃犯擊斃于小重山,連同黃龍戍四大高手之一的梁若鈞也跳崖自盡”
“尸體呢,有沒有找到她的尸體”徐子瑄搓著手,臉上滿是興奮,但仔細(xì)想想還是不滿足。
“裴大人正調(diào)集人手與御林軍一起到山下搜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
徐子瑄來回走了幾步,說道:“告訴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