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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里的劍

風沙

黃沙里的劍 瑯琊文夫 3195 2021-02-28 23:27:41

  你若是給別人通風報信,是不是一定會先找他們的領導者。

  在弱肉強食的江湖里,絕大多數(shù)幫派的領導者武功要比普通幫眾高的多,這七八個人能逃到這里,只因他們內(nèi)力高一些。

  而平庸一點的人自然已經(jīng)死的更快。

  小玉并沒有想到這些,她只是隱隱覺得大沙漠即將要起沙塵暴。

  而這場沙塵暴會傷及多少人,她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好在有風慕白在這里,讓她心安了一些。

  小玉忽然問:“這件事你會不會管?”

  風慕白一陣失神,他來到這大沙漠本就是為了遠離江湖是非,他曾想過會在大沙漠里,渴死,餓死,凍死,熱死??伤^對沒有想到在這大沙漠里會有這么一件怪事。

  他將書信塞進懷里,然后穆然蕭索長嘆,黃沙因這一嘆,起了風。

  他又道:“回去吧?!?p>  誰知他還沒走,巴力卻已經(jīng)走到跟前來。

  這質(zhì)樸的少女還未從剛才的陰影中走出,是以,頭向上微抬,令眼睛看不見地上的血腥。

  可她的眼睛卻又總?cè)滩蛔『闷嫦胍魄?,雖然明知一瞧就會嚇個半死,但還是打消不了這念頭。

  她只好以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風大哥,林大哥,你們?nèi)チ诉@么久,我實在擔心,所以跟過來看看?!?p>  小玉道:“你來了又有何用?難道你不怕做噩夢么?”

  巴力勉強笑著,“怕是自然…”她一句話沒說完,忽然又驚叫一聲,雙腿發(fā)軟,倒在風慕白懷里。

  原來她說話時竟忘了抬頭,看見了地上零散的尸體。

  風慕白對她一笑,輕輕拍著她的脊背,一個字沒說,單只這俊朗的笑容,已經(jīng)讓巴力足以安神,臉上也有了血色。

  小玉突然冷冷道:“原來你這么喜歡暈倒在他懷里?!?p>  她說出這話,突又覺得有些刻薄,后悔之余又不住的問自己,“我為什么會說這句話,難道是我……不會,不會,我自小便是鐵石心腸的?!?p>  沒想到巴力卻并不否認,她依然用平常的語氣說道:“是呀,我喜歡倒在風大哥…懷里?!?p>  她并沒有看見小玉的臉突然板了起來,在她心里,有什么就說什么,這本就是很自然的事。

  小玉只冷冷道:“回去吧?!?p>  當先走了回去。

  風慕白看了看懷中的巴力,質(zhì)樸可愛還有些風霜的臉蛋又怎忍心問她:“你還能走嗎?”

  他只好抱起巴力,緩慢的跟在小玉的后面走著。

  走進屋子時,巴爾干和兩個同族中人已經(jīng)不停在祈禱。

  看樣子巴力已經(jīng)將遠遠看見那伙人的瘋狂行為告訴了他們。

  純樸的人雖然不明白這件事的怪異,可他們心底仿佛也預知會有變故,不停的在嘴里說著風慕白聽不懂的話。

  小玉道:“他們這是在乞求他們古老的神保佑這沙漠中的一片凈土不被打擾。”

  風慕白道:“看起來他們的神已經(jīng)失算了。”

  他怕巴力的族人聽到不高興,所以將聲音壓的很低。

  小玉忽然怪異的看著他,眼中露出女性獨有的幽怨。

  風慕白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么小玉會有這樣的眼神。

  直到小玉冰冷的語氣響起。

  “你還不放下她,難道真當她是十五六歲的女童?”

  風慕白這才恍然,忙將巴力放到鋪著毛毯的的地上。

  小玉說的不錯,誰也不能再將巴力看成是個女童,她的身材已經(jīng)漸現(xiàn)成熟,粗制的衣服雖然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可她躺著時,仍然有一處高起的地方透漏出她的美麗。

  此刻的風慕白當然心里不會有什么別的想法,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痛苦。

  忽然間門外有人走了進來,魁梧的身子簡直和巴爾干一模一樣。只有一把大胡子遠比其他人要長。

  這也是巴力的家人。

  巴爾干急忙印上去,想要告訴他剛才看見的事

  誰知他還沒說,大胡子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驚魂不定。

  他也比巴爾干早張了口:“你們知道剛才我回來的路上看見了什么?”

  不等別人問,他已經(jīng)又接著道:“古怪,好多死人,”他似乎覺得好多這個詞不足以形容人的數(shù)量,又連連重復道:“好多好多的死人,不是腦袋辦了家就是胳膊大腿掉了?!?p>  接著他又詳細描述著那場景。大抵也和風慕白小玉巴力三人見到那伙人差不多。

  他說完,驚懼比之剛才更甚,一個勁的拍著胸脯,想要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伤牡牧Υ笠恍?,一陣咳嗽后,又不住的哇哇作嘔。

  沒人嘲笑他,因為除了風慕白還若無其事似的,其他人比他還要驚懼。

  驚懼使得每個人都有了胸悶,惡心的感覺。

  小玉雖然沒說話,但已經(jīng)向風慕白投向敬佩的目光。

  大胡子所描述的那伙人一定也是聯(lián)盟鏢局的人。

  風慕白說的也一點不錯。

  小玉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風慕白淡淡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大胡子這時才發(fā)現(xiàn)屋里竟有了別人,剛想開口問,巴爾干已經(jīng)介紹道:“這位年輕的公子就是皇馬幫的幫主,這位年齡大點的公子是從中原來的,好像迷了路?!?p>  大胡子聽到皇馬幫三個字,上下打量著小玉,道:“沒想到幫主大人竟如此年輕,有您在此,我總算心安一些。至少可以保得住我們一伙人了?!?p>  他像是根本沒瞧見風慕白。

  當然這也不怪他,畢竟現(xiàn)在的風慕白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與真正的流浪漢也差不多。

  小玉卻愁眉緊皺,因為像這樣的事,她從來沒遇到過,更別說保護別人了。

  雖然她流淌著中原人的血液,可自小在大沙漠長大,又怎能了解中原幫派的糾紛,更何況,這遠比糾紛更難對付。

  傍晚,寒意已經(jīng)卷上來,屋內(nèi)的人都準備好了羊毛皮毯御寒,風慕白卻走出房屋,坐在門口,不時的望向西北方,那正是賀彩英去的方向。

  他看起來像是心事重重,和早餐同樣豐盛的晚餐并沒有使得他開心。

  他望向遠方的眼神帶著擔憂,卻又不說一個字,只是孤獨的坐在那里,嘆著氣。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冷,像極了中原的冬季,可現(xiàn)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難道風慕白要一直這樣坐著?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能御寒,甚至連起到遮擋的作用都沒有,裸露的手腕,腳踝,都足以讓他感覺到寒冷。

  唯有他的一顆心卻感受不到。

  因為他的心早已枯萎,比寒冷更冷一些。

  可捫心自問,當看到白天那伙人因幻覺自相殘殺的時候,他是否動了惻隱之心呢?

  在以前,就算賀彩英不開口,他也會管上一管,可現(xiàn)在,他的心變得是多么冰涼,懶惰。

  他像極了受過傷的孩子,等待著人安慰

  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傷是無解的,就算冷無機復生,也會束手無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時間,等到天荒地老,昔日的名俠化為枯骨,被風吹散,方可一休。

  但時間在你等待的時候永遠會辜負你,來的是如此之慢。

  忽然間他感到一陣暖意,身上已多了件毛毯。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小玉披上的。

  因為只有小玉才能走出這么輕的步伐。

  “你沒睡?”

  “你沒睡?”

  兩人在同一時刻開口。

  “看起來,你還是在擔憂賀彩英?”

  小玉道。

  風慕白本想否認,想起自己剛才望向的地方,又是一陣沉默。

  “雖然我不明白,你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我只希望,你能做回以前。”

  以前的風慕白是什么樣,大概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小玉又道:“因為我實在想看看你是什么樣的人?!?p>  風慕白淡淡道:“你呢?難道生來就是穿著男人的衣服?!?p>  “或許我會換上女裝,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p>  小玉又道:“等到我覺得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的時候,我不僅會換上女裝,還會換上一件特別的衣服?!?p>  什么衣服?

  小玉道:“嫁衣。”

  風慕白怔住,不知該說什么。他實在想象不到像小玉這樣的人穿上嫁衣會是什么樣子?難道拿著鞭子喝喜酒嗎?

  小玉道:“我本來也覺得自己是不會嫁人的,可直到碰上了一個人?!?p>  風慕白問:“誰?”

  小玉道:“縱然那人丑些,衣服破些,劍…短一些。也是不要緊的?!?p>  風慕白打斷她的話,“看起來,你永遠找不到這樣的人?”

  小玉道:“找不到?”

  她的話語變得有些凄涼。

  風慕白道:“只因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若有人連衣服都穿不上了,難道還不會將劍當?shù)糍I身衣服穿嗎?”

  他說話的語氣永遠是不溫不火,仿佛這世界上再沒有人能讓他大笑,發(fā)怒。

  小玉半晌不說話。眼中露出哀怨,這個人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不開竅?

  風慕白難免有些好奇,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小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已經(jīng)流下兩行清淚。

  他見過不少人流淚,有的是悔恨,有的是惋惜,有的是傷心。

  但小玉的兩行清淚卻別有一番滋味。

  因為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或喜。

  風慕白想問,你怎么了?

  但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

  黃沙有情嗎?

  此刻是不是會吹來一陣風,撩動人的心霏。

  的確有動靜傳來,卻不是風,不是沙,而是一個血人。

  風慕白遠遠瞧見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踉蹌著走來,他淡然的目光突然變成一種雄鷹般的敏銳。

  等到這血影來到跟前,發(fā)出聲音,風慕白才認出他是誰?

  這人竟赫然是白天過去的賀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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