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夜密會真天子
“剛才怎么不吱聲的?”夏飄飄問向秦瑛,正常人遇到這事還是自己認識的人,怎么說也會打抱不平上前說個一二吧,可秦瑛卻劍走偏鋒,以另一種視角看向他人,在事情愈發(fā)變得不可收拾的時候自己去請門生前來處理。如此的心事縝密,夏飄飄感覺越看不透她了。
秦瑛禮貌性回答她:“看你如此的剛正不阿,殺伐果斷,萬一火藥噴到我這可怎么辦?還是站在外圍小心為妙?!?p> 第一次見面秦瑛不爭不搶甘愿把書給她,再次見面又是這般沉著冷靜,她感到自己對秦瑛這個人充滿好奇。夏飄飄:“你是我朋友,我再怎么也不可能連敵人和朋友也分不清。不過剛才真的是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在的話真不知那張平還會再潑什么臟水?!?p> 最后她又補充一句:“真是骯臟下流。”
秦瑛拿過雙兒手里的帕子,輕輕地擦拭夏飄飄額間的汗珠,依舊是不緊不慢平穩(wěn)的語氣:“事情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不要在為這等事動氣了,準備接下來的考試才是最重要的?!?p> 夏飄飄說:“也是,你說得對!聽你的!”夏飄飄想起一旁站著的那位女子,轉過身面向她:“姑娘,沒事了,不要害怕。”她一只手不斷拂過女子的后背,似是有安穩(wěn)人心的作用。
女子在她的溫柔照顧下漸漸平和,柔聲細語:“謝謝?!?p> “沒事,小事何足掛齒。我們這次能出來考試的都不容易,在外面理應互相照顧才是。對了,姑娘你叫什么?我們還沒認識呢?”
女子開口:“我叫羅清漪?!?p> “我叫夏飄飄?!?p> 羅清漪朝她頷首:“見過夏小姐?!?p> 夏飄飄摟過她的脖子,爽朗而豪氣的樣子倒讓羅清漪著實嚇了一跳?!敖形绎h飄就行了,別那么客氣。”夏飄飄指著秦瑛的方向向羅清漪介紹:“她是秦瑛,我朋友。也是剛剛那事的大功臣?!?p> 她付在羅清漪耳朵邊輕言輕語告訴她這件事就是秦瑛告訴門生的。
秦瑛朝她微微點頭以表示意。羅清漪打量這個女人,溫柔嫻靜雖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但就是讓人移不開視線。她不像夏飄飄那樣爽朗一眼看穿,羅清漪覺得秦瑛就像夜晚的月亮,看得見卻摸不著,總感覺不真實。
這時,貢院的大門也打開了。她們?nèi)瞬辉俣嘌越Y伴并行前往考試場地。進入號舍,秦瑛看著一排排狹小的房間,心想曾聽聞考試號舍環(huán)境差但也沒有想過再差會差到哪個地步,今日一見倒是瞧到了,難怪之前總聽聞每次考試總會傳出考生死亡的消息,眼下瞧著這樣的環(huán)境,倒也不無奇怪了。
號舍單體空間狹窄逼仄,每間號舍三面有墻,唯有南面無門敞開,大體是為了防止有考生出現(xiàn)舞弊的現(xiàn)象吧,才在這待了沒一會秦瑛就感到了氣悶。
夏飄飄許是也感受到環(huán)境的不好,她藏不住話喜怒哀樂全都表現(xiàn)在臉上:“這地方真的腿都放不開啊?!?p> 秦瑛:“今日一見也算是明白了何為號舍,羅姑娘你還好嗎?”羅清漪身子柔弱,號舍許久無人打掃一時里面全是飛塵,她適應了好一會一直用秦瑛遞給她的手帕捂住口鼻才勉強能夠適應?!拔疫€好,謝謝秦姑娘的掛念?!?p> 考試的環(huán)境都已這樣了,不知今晚住的環(huán)境會不會好些。秦瑛心想還是趕快熬過這九天六夜是好。
眾考生相繼找到自己的座位脫下箱籠放到一邊,準備考試到來??脊偈莻€留著山羊胡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他踱步到下面仔細檢查每個考生的袖子,帽子是否藏有舞弊的紙條,到幾個女子考生面前只隨便一撇就匆匆離去。夏飄飄朝秦瑛做了個鬼臉表示不滿。
在考官眼中,朝堂,官途是男人的天下,就算朝堂允許女子入政,他料想這些女子也會落榜考不出個什么來。
秦瑛明白這一點,也正是為了改變世人對女子的看法才開創(chuàng)先例,她要讓世間男子知道,掌握自己的永遠只是女子。
烏云密布的天地,是時候迎來陽光了。
秦瑛心想這次考試自己一定要連中三元再說,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當朝的貴妃娘娘還是個文曲星轉世。想著想著不由心生愉悅,心情好了許多。她沖夏飄飄遞了個笑容,用唇語說道:“共勉?!?p> 為了應對考試,秦瑛脫去了宮中娘娘的朝服專門去尚衣局命人裁剪幾身雖是女衣,但袖口不再像通常衣服那般寬大而是扎緊,腰身做了束身,緞帶系緊。雖是女裝,但行動方便和男裝已無太大區(qū)別。
秦瑛把自己的筆放到桌面,在硯臺里倒入墨汁細細研磨起來,一封名冊遞在她面前。秦瑛抬頭,正是鐘老太傅的兒子鐘亭,鐘亭朝她微微低頭示意她在冊子上撰寫姓名,隨后便拿著冊子轉身離開。
鐘亭站在考官身邊又拿起紙張向下發(fā)去,原來他是科舉考試的副考官。不久后的相見說的竟指的是這個。秦瑛心想一次考試倒是遇上不少人。
考試開始,先是一題四書文: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秦瑛看著題目很快便有了作答,無非就是要表揚君主英明神武豐功偉績罷了。她在心中想到雖然林淵即位以來并沒有做出何等功績,不過該有的總會有的。
時間匆匆如流水過去,前面計時的鑼鼓已敲響,眾考生停筆。鐘亭下來收取各人試卷,秦瑛向他微微點頭,路過她的時候趁眾人不在意時向她腳下扔了個紙條,接著走到下一個人桌前。
大家都在收拾行囊準備前去貢院為考生安排的房間休息,秦瑛快速俯身把紙條握入手中收拾好筆墨和夏飄飄等人往住處去。
果不其然,這讓人休息的號舍環(huán)境也仍是非常的差。號舍兩邊墻上離地面一尺五寸的地方設計有上下兩道磚縫即磚托??忌阒荒茉谶@樣只有一張簡陋的環(huán)境中和一張破舊伴有“吱呀”聲不斷的床度過這段日子。
秦瑛收拾好一切,坐在床上拿出剛才的紙條,紙條上的字太再熟悉不過了,是林淵的字體。上面寫道:“今日不見,為夫心念,望妻勿被繁華美景迷住雙眼忘卻家中情郎,一株海棠附上?!奔垪l末端是株海棠花。
秦瑛知道,這是林淵最喜歡的花,每年四到五月的時候都會差人去江南帶一株開得最好的花種在殿后觀賞。秦瑛撫摸紙條上的字跡,眼里充滿了平日離不曾見到的濃情,一遍遍撫摸就好像此刻林淵就在她身邊陪著她一樣。
她好像告訴他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拼的事情,她想向他傾訴自己的勞累。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拉開進來一個人。秦瑛看向進來的不速之客,正是林淵!秦瑛大驚失色:“陛下,你怎么……”話沒說完,林淵伸出手指擱在她的唇上做了個小心謹慎的動作,秦瑛點點頭確認不再出聲。
林淵放下手指下一刻擁住了她,他把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間,聞著只有秦瑛才會有的味道,慢慢安穩(wěn)下來,還好人在自己懷中。秦瑛被他緊緊摟住,她不明白林淵不在宮中待著怎么到了這里,問他:“陛下怎么來了?”
林淵:“想你了。”
三個字跨越了山河,從宮中飛到了貢院,傳到秦瑛的耳中。秦瑛在林淵耳邊呼道:“我也是?!倍四銉z我儂甜蜜了許久,秦瑛向他講述自己在考試中的考題,突然她想起了鐘亭,問向林淵:“陛下是何時認識鐘亭的?”
“好歹我也是個皇帝吧,朝中大小官員掌管何事我怎會不知?鐘亭雖還為進朝為官,但他作為老太傅膝下僅有的子嗣,寒門子弟大多敬仰鐘老,歷年科舉都會由鐘亭前去監(jiān)考,算是一種象征,振奮學子吧。”
秦瑛點頭原來是吉祥物啊,難怪當時鐘老讓自己遇到事可以找鐘亭,吉祥物的話誰敢不聽?
外面?zhèn)鱽砺曇簦骸肮訒r候不早了,該走了?!?p> “知道了?!?p> 林淵握著秦瑛的手不愿放開,眼巴巴看著她,但還是大局為妙,不能讓巡視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不然把皇家顏面置于何地?總不能讓人都知道秦瑛是當今皇貴妃娘娘,自己身為皇帝親自前來陪考,這讓其他考生如何還有心能輔助他?
四目相對下,林淵在秦瑛額間落下一吻趁人不注意和隨行的人消失于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