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貢院門口遇無賴
一月有余,每年一次的科舉考試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報名考試需投牒自應(yīng),自行報名。秦瑛早有鐘老太傅的引薦信所以不需獨自報名日子一到參加鄉(xiāng)試就是了。科舉由禮部負責,禮部下設(shè)貢院,考試、閱卷、放榜都在貢院舉行。縣,州應(yīng)試,秦瑛順利考過轉(zhuǎn)而進行京師應(yīng)試。
會試三年一次,所以此次考試聚集了眾多人從各地趕來考試的人。這個時刻,貢院里就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興許是第一年政法的實施,來參加考試的女子并不多,來的都是當?shù)仡H具財力名氣或是世家大族的門徒女眷。男女老少跨度廣泛,上至花甲古稀之年依舊背著箱籠前來趕考的人,箱籠里除了放置考試所需的書籍和筆墨紙硯,還有為了應(yīng)對遠途跋涉所需的衣服一系列用品。下至弱冠之年的青年男子,穿著稍好些的旁邊還會帶一個書童。也正因為女子的增加導致此次考試人數(shù)比以往頗多,不少頑固考生對女子態(tài)度兇狠,覺得加大考試本不該有的難度。
秦瑛與雙兒此刻正在貢院門口一家茶館中坐起等待大門打開。雖才是春天但外面的太陽漸漸開始毒辣,照的人熱且不說,但卻使人昏昏沉沉擾亂心智。秦瑛點了壺龍井,以解燥熱?!芭尽币宦曧?,附近的考生都往一個地方聚去,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討論,秦瑛與雙兒聽聞也上前一瞧。
待看清來人,正是前幾日在書鋪遇到的夏飄飄,她正厲聲訓斥一個壯漢。夏飄飄拔高了音量:“一個男子當街欺負個女人你是人嗎?等這次科舉放榜,我偏要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有本事考場一絕高低,跑這推搡真當這里是你潑辣的地方?”
她一連串的吐出噴在男子臉上,那男子被他說得面紅耳赤。雙拳握緊眼睛充滿血光一樣瞪著夏飄飄,下一秒可能就能讓她腦袋開花,但礙于人群越聚越多并沒有去做只是一忍再忍。夏飄飄感覺自己罵不動罵累了,雙手叉腰一遍遍換氣,眼睛往下一撇看著剛才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她蹲下身把手遞給她:“起來,我扶你起來?!?p> 站起身的女子身材嬌小被剛才這么一嚇縮起身子顯得更加弱小,夏飄飄看著她,幫她理平鬢角撣去衣袖上的塵土?!皼]事,他們那些男人欺負不到你?!焙蛣偛排c壯漢爭執(zhí)的潑辣不同,夏飄飄與女子的對話更加溫柔,話里話外盡顯體貼。
壯漢瞪著愈發(fā)漸多的人群,除了參加考試的書生,里面還混雜了很多聞聲趕來的市民。他們指責一個男子竟然公然在街上對女子施加暴行,真是令人發(fā)指。眾人都在指責惡罵他。男子終是忍無可忍朝那女子吼道:“你哭作甚?趕緊向大家解釋道是你自己往我身上貼?臭婊子你倒是說話啊,憑什么臟水往我這潑?”
他沖向人群中央對四周人大叫,氣急敗壞索性連臉面也不要了,一個八尺余高的男子當街跪倒撲在地面向眾人演示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剛才是她,那個賤女人!他自己在飯館吃飯錢糧不夠,我,我給她付的!我付了就讓她,讓她,讓她把她的包袱里的書拿給我看。是她!她認為我要對她欲行不軌!呸,下賤的東西!就你這樣的我他娘的才看不上!好好的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出來和男人廝混在一起,我看你就是個娼婦,勾引男人的賤胚?!?p> 夏飄飄聽聞他的說辭,頓時火冒三丈把女子托付給下人照料。二話不說上前給了男子一耳光,清脆的聲響頓時讓他左臉腫了起來,和這日頭一樣,火辣辣的。夏飄飄和他當街對峙誰也不讓誰的時候,貢院的門下生來了。
門生望著互相撕扯的夏飄飄和這比她高了兩頭有余的壯漢,蹙起眉頭問向二人?!翱婆e考生當尊重考試規(guī)矩,更應(yīng)尊重本朝律法。在貢院門口吵吵鬧鬧互相扯皮是要把夫子的臉面放在地上踩嗎!”門生瞪著二人嚴厲訓斥。
門生清了清嗓子平復(fù)了下剛才怒不可揭的情緒,望著二人恢復(fù)以往平靜的語氣開口問道:“究竟所謂何事?一字一句不可掩瞞。”
夏飄飄松開攥著的衣領(lǐng)拍拍雙手朝門生鞠了一躬,“是這男子,調(diào)戲良家女子不說,還企圖在考試這段期間與他同吃同睡,若是落榜回家做他俏娘子去?!彼匝凵袷疽庖慌赃€停留在剛才推搡中瑟瑟發(fā)抖的女子,繼續(xù)說:“女子不從他就開始語言攻擊,說不過是男人的身下物真當自己是什么蓮花了,那些下流的話我就不想說了,我看不過去就教訓了他?!?p> 門生轉(zhuǎn)向那男子看著剛在地上爬滾衣衫襤褸的人,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那男子極力否認,門生拿出鄉(xiāng)試的榜單問了此人的名字張平,在一張大紅榜單中細細尋找,再次看向男子正色道:“以你之前的成績這次的會試定不能順利進入。我不知道這是你第幾次參加考試,不過你若是說假話我便直接通知你祖籍的縣衙,連秀才的稱號都沒有?!?p> 張平聽聞大驚失色,他原本只是覺得女子頗有幾分姿色,再加上對于女子也可以與男子一樣出入學堂這件事本就不滿,一時腦熱上前,沒事找茬,就想女子跪在地上求他來顯示自己的優(yōu)越感,誰曾想發(fā)生這些事。這是他第三次參加科舉了,家中為他能順利參加考試不是各種尋求貴人攀上官員投牒自應(yīng),若這次真的連個秀才的名號都保不住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他雙膝跪地拽住門生衣服下擺,以略帶哭腔的聲音對門生央求不要毀了他前程,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跌坐在地上大呼自己只是一時不小心頭腦發(fā)熱。
門生弄清了一切便不愿再繼續(xù)在這件事上花費更多的時間,畢竟接下來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踢開張平的手用帶有嫌棄的眼神看著被他抓過的衣擺,轉(zhuǎn)而看向下人:“取消此人考試資格。作為應(yīng)試考生,連君子最應(yīng)該做到的基本廉潔非禮勿視都做不到,將來若真是到了朝堂,國之根本還能放心交由你們嗎?皇上還能信任自己親自挑選的臣子嗎?”
一眾考生紛份向他鞠躬回答:“大人教訓的是。”眾人聲音混雜洪亮,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太陽毒辣,空氣中散發(fā)太陽烘烤過的味道,但還是能感受到一記清風拂過臉龐。
眾人漸漸散去,秦瑛看著事情都已解決妥當便欲帶著雙兒繼續(xù)回到茶館,正欲走時被叫住了腳步:“秦瑛,秦瑛!”
秦瑛轉(zhuǎn)頭望去,正是夏飄飄。夏飄飄臉上掛著笑容,久別重逢急忙向她跑來,近距離看到秦瑛的面容,更加確定是她,拍拍胸脯努力讓自己不再喘息。“秦瑛,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果然我等到你了。”
秦瑛禮貌性的望向她。
夏飄飄:“剛才是你把人叫來的吧。”
“嗯?!?p> “我就知道,你就是那種在一旁悶聲干大事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