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鄉(xiāng)故知

　　“上帝??！請您寬恕我這個罪人！祈禱神的力量，保佑我們！榮耀歸于您！從今日到永遠(yuǎn)，世世無盡。阿門！求主憐憫?！?p>　　花白頭發(fā)的華裔老人垂首，手捧小指粗的銀質(zhì)十字架虔誠祈禱。

　　“我——杜馬有罪??！”華裔老人杜馬凝視小供臺古羊皮紙上華美的古文不斷唏噓。

　　經(jīng)歷幾百年風(fēng)雨，羊皮紙文件上的字跡依舊如此清晰。文件下方四個暗紅的神圣印章仿佛流淌著柔和的光芒。

　　“老爵爺，杜馬該怎么辦？幾百年的傳承就要斷絕了嗎？……”教皇牧徽、皇冠獅子、金鴿百合、飛銀怒馬，輝煌已然逝去，神圣印章猶在。

　　教皇牧徽，“釋放”和“束縛”兩把圣鑰匙拱衛(wèi)的神圣盾牌，顯示著中世紀(jì)教皇無上的尊貴和權(quán)威；皇冠獅子是英格蘭大不列顛溫莎皇族標(biāo)志，幾度輝煌，血脈綿長；如飛鴿翱翔似得金百合花，原是法蘭西查理王族的標(biāo)志，威權(quán)之極，黯然泯滅；飛銀怒馬，本是洛林家族的族徽，栩栩如生的雙翼飛馬，猙獰的雙翼翻滾著直沖天空。

　　獅子似的飛馬，銜著一支狼頭大箭。大將無雙，功成一役，驟登至尊，綿難至今。

　　老人杜馬看了很久，小心地收起羊皮文件放入旁邊的黑色密碼箱，再將小指粗的銀質(zhì)十字架壓在羊皮文件上面，謹(jǐn)慎地關(guān)閉箱蓋。

　　碧海連天，波光盈盈，天終于亮了！紅日初升，朝霞艷艷，英吉利海峽外，連接大西洋航道上，船來艦往十分繁忙。

　　一艘豪華游輪平穩(wěn)地行駛著。魯寧站在船尾甲板，看著兩邊不時掠過幾艘貨輪和小艇，心里十分不滿，十分后悔參加今天的行程。

　　第一、今天起的太早了！為了旅游團(tuán)導(dǎo)游極力介紹的出海游，早上四點(diǎn)就起來了，又坐了三個小時旅游車來到布雷斯特港，坐上這艘豪華游輪——皇家加勒比號。

　　第二、皇家加勒比號上下六層，最上面還有個露天游泳池。游輪很漂亮，但是時間不對！現(xiàn)在正是法國初春時節(jié)，春寒料峭時候，怎么也要穿著暖寶寶的！誰這個時候會出海吹吹風(fēng)？

　　第三點(diǎn)，也是最重要的一點(diǎn)。齊汶今天表現(xiàn)可不好！俗話說的好——清酒紅人面，黃金動道心！游輪內(nèi)有供乘客生活使用的一切設(shè)施，能夠滿足奢華生活的需要，而且還設(shè)有各式各樣的娛樂設(shè)施。來至世界各地的八百多名乘客，絕大部分都游蕩在游輪內(nèi)幾個大廳之間游覽嬉戲，既有辣妹熱舞，又有酒吧賭場。

　　齊汶第一次坐大游輪很好奇，見到什么新鮮的事物都很感興趣。齊汶東瞧瞧，西看看，眼睛都用不過來，都來不及和魯寧說句話，將魯寧冷落到一邊。

　　要是對實(shí)際有用的、現(xiàn)實(shí)的問題感興趣也就罷了。這里是怎么地方？奢侈、浮華、腐朽、放縱……專門引誘人的地方！讓人各種都得到滿足的地方！看看啊——齊汶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性感豐腴的北歐舞女都超過二十秒鐘了！剛才看苗條妖嬈的金發(fā)小姐才十秒鐘！哼！原來你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

　　“要不要我?guī)湍阋莻€‘藍(lán)色妖姬’的手機(jī)號？”魯寧酸酸地問道。

　　“哦！她名字叫‘藍(lán)色妖姬’??？齊汶回過頭隨口說，隨即醒悟——我可真笨！可是已經(jīng)晚了?！班?！……哎喲！”熟悉的慘叫，魯寧新買的小皮靴狠狠地跺在陳列腳上。

　　魯寧白色小風(fēng)衣一甩，飄然離去。齊汶一瘸一拐地追出去大廳，哪里還能看到魯寧的身影。魯寧滿懷心事，狠狠地想：“讓你再看美女，不理我！今天你是別想再找到我了！反正你沒錢了，看看今天有人好心給你一個面包嗎？莫斯科不相信眼淚，豪華游輪也不會相信一個身無分文的人！讓你再看美女，不理我！”

　　空曠的后船甲板，魯寧感覺有人走過來。一個拿著手杖的老華人被兩個身穿黑色西服的外國人攙扶著走來。

　　魯寧感覺很奇怪，老人雖然頭發(fā)都白了，但是看起來相貌和善，眼神炯炯，不像身體虛弱到需要人攙扶。很快走到近前，兩個外國人好像怕老人掉到海里一樣緊緊挾著老人。

　　“放開我！我不是囚犯……我只是出來透透氣，不用如此?！崩先税櫰鹈济址锤?。

　　左邊年齡稍長的人笑道：“哈，正因?yàn)槟悖艜艿竭@么好的待遇。老實(shí)一點(diǎn)，回到岸上你就自由了……這些天我們可是待你不錯，再到你餐館里去，你可要免單?！?p>　　老人看了唐依一眼，眼睛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張張嘴沒有說話。魯寧仔細(xì)看看老人，不記得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啪！”老人的手杖掉到甲板上。魯寧搶在兩個外國人反應(yīng)之前，俯身撿起手杖遞給老人，用華語說道：“您小心！”

　　老人掙脫開束縛，頷首道：“謝謝您，小姐！聽口音，你是港城人？”“是的，我在港城出生，現(xiàn)在住在外地。老先生，您貴姓？”魯寧輕聲道。

　　老人驚喜道：“免貴姓杜，杜馬。我也是港城人，是在港城木屋出生的，八歲到英國洛林家族做事……很想回去看看啊。人老不能回歸故土，真是莫大悲哀！”

　　“現(xiàn)在大部分老木屋都已經(jīng)改建成樓房啦。呵呵，您回去一定想不到變化有多大！”魯寧笑意連連。

　　“但愿有一天能落葉歸根，魂歸故里！”杜馬感嘆道，接著問道：“您是來法國旅游的？您要競選洛林國王？”

　　魯寧注意到兩個外國人小心提防著自己，因?yàn)槁牪欢A語，唯恐老人有什么企圖，開始用法語催促老人回去。

　　“競選洛林國王？哈哈，我可以嗎？”魯寧接著話語，故意大笑著說：“有什么可以幫到您？哈哈……這兩個不像好人，需要我報警嗎？”說完，向杜馬眨眨眼睛。

　　“報警？嗯……還是不要了！謝謝您，愿您早日回家，不要聽信別人的謊言！”老人再次頷首向魯寧致謝。

　　魯寧唯恐老人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剛想再強(qiáng)調(diào)一次。

　　老人正色，右手在胸前劃著十字：“不用麻煩了，感謝您。神必賜予你以愛的崇高的勇氣！”

　　“嗯，感謝您！……神必賜予你以愛的崇高的信賴！”魯寧覺得送別祝福詞如此耳熟，隨口接道。

　　“愿神予我以堅強(qiáng)，以苦難來榮耀我！”杜馬一頓，接著說道。

　　“助我攀登那每日為你而奉獻(xiàn)的艱難的心懷！”唐依流利地回道。

　　“請賜我以愛的崇高的信賴，這是我的訴求——在死亡之中的生命所有的信賴……”杜馬迅速說。

　　“在失敗之中的勝利，在最脆弱的美麗之中的威力，以及在忍受屈辱而不屑睚眥相報的苦痛之中的尊嚴(yán)所有的信賴！”魯寧毫不猶豫地接道。

　　魯寧頓時生疑，法國游船上為什么會有熟悉魯氏家族的傳統(tǒng)的祝福詞？

　　老人也一時摸不到頭腦，這個漂亮的小姐怎么知道羅林家族傳統(tǒng)的祈禱詞？虔誠的信徒們每天都要虔誠祈禱，不同時間、場合的祈禱詞都各不相同。

　　中世紀(jì)圣經(jīng)都是用拉丁語書寫，不同語言，不同地域翻譯出的祈禱詞也各不相同。歲月流長，戰(zhàn)爭災(zāi)難，人們口耳相傳，祈禱詞難免多有偏差。

　　再有就是歷代教皇和著名的學(xué)者所寫的圣經(jīng)釋義和贊美詩往往成為新的祈禱詞。大體教義相同，祈禱詞卻大相徑庭，對別人的祝福詞更是多種多樣。往往傳承久遠(yuǎn)的大家族都有顯著家族特色的、家族傳統(tǒng)所堅持的、獨(dú)有的祈禱詞和祝福詞。

　　魯寧雖然不是信徒，但是受家族影響，家族祝福詞是從小就聽熟的。所以老人念起個頭，魯寧就順著說出來，也算是對別人的祝福。

　　杜馬感到很奇怪，第一句說對，還情有可原。第二句、第三句都絲毫不差??？那就有些奇怪了，至少這個小姑娘和洛林家族頗有淵源。

　　魯寧也非常納悶，這個老人難道也是魯氏后人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祈禱祝福詞被當(dāng)做陌生人相識的暗號，也是絕無僅有的吧！

　　魯寧還想再問問，老人卻已，被不耐煩的兩個法國人架著走回船艙。老人掙扎幾下，沒有掙脫開。

　　望著老人激動顫抖的后背，魯寧暗暗下定決心，就算不是因?yàn)槠矶\詞相同，單單同為華人的身份也要守望相助。老人一定受到了脅迫或遭到了綁架，我該怎樣幫助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