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經(jīng)書室,小和尚把桌子按著原位推好,說了句施主稍等便出去了。
劉天亮和孫珞瑜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到門一聲響,緊接著見小和尚端來齋飯放到桌子上。
兩個人的眼睛頓時冒光,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進食,此時見到食物,頓時饑腸轆轆。
小和尚放下齋飯說了聲請慢用,便轉(zhuǎn)身出去了。兩個人盯著食物,根本就沒聽到小和尚說些什么,便一下子撲了過去,拿起筷子端起碗,饑不擇食,猛吃起來。
孫珞瑜吃了幾口,一抬頭來,見到劉天亮一只胳膊動不了,只能用一只手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米飯,突然間咽不下去了。
她夾起一塊豆腐,放到他的碗里,忍不住地說:“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別噎著!”
“吃??!吃??!”劉天亮頭也不抬邊吃邊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賢弟,你啥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
“好心當成驢肝肺!”孫珞瑜嘟著嘴,瞪了他一眼,便不在理睬他,低頭吃起來。
兩個人風卷殘云般地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凈,然后,又喝足了水,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長這么大,這是有史以來我吃的最香的一頓飯!”劉天亮用一只手摸摸肚子說。
“香,是因為太餓了,饑不擇食!這還不懂?”孫珞瑜白了他一眼。
劉天亮不言語,看著孫珞瑜自以為是的樣子,笑了笑,然后微皺著眉頭說,“聽外面沒有動靜,風沙應該停了,可是,總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賢弟,你有沒有感覺這里似乎太過于安靜了?”
“廟宇本來就是僻靜之處,熱鬧了,那是集市!”孫珞瑜很不屑地又白了他一眼。
劉天亮對她的白眼毫不在意,他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看著她說:“那么闖進廟里來的敵兵呢?是風沙停了,走了嗎?”
“廢話!不走的話,小和尚能放咱們出來?”
劉天亮突然沉著一張冷俊的面孔,半天沒言語。
孫珞瑜偷眼看他,發(fā)現(xiàn)他威嚴地立在那里,深思著什么,頓時不敢再去造次隨心所欲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孫各俞!”
直呼其名,孫珞瑜愣了一下,但瞬間明白了劉兄和賢弟之間的私下交情暫且到此為止。于是立即進入聽命于他的嚴肅狀態(tài)中回應道:“主帥,有何吩咐!”
“去把小和尚叫來!”
“叫小和尚?”孫珞瑜迷惑自言自語了一句,但又迅疾正色道,“是!”
孫珞瑜來到外面,空曠的寺廟院內(nèi)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怎么見不到人呢?”她疑惑地轉(zhuǎn)到廟堂前廳,發(fā)現(xiàn)眾多的和尚都危襟正坐在那里,念念有聲,再抬眼看去,廟堂之上,赫然擺放著一具老和尚的尸體,整個廟堂上下都籠罩在莊嚴肅穆的氛圍里。
孫珞瑜驚懼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世間之事變幻莫測,一夜之間,這里卻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她突然明白了,這些和尚都在這里超度他們這位逝者。
就在這時,剛才放他倆出來的那個小和尚從一處走出,沖著她這個方向過來。
她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小和尚的雙肩,急切地說道:“小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倒退兩步,口念阿尼陀佛,孫珞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馬上說:“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比缓笾钢鴱R堂之上說,“小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有幾個敵兵闖進來肆無忌憚地要破壞我佛家清凈之地,師父為了維護廟宇圣地不受侵犯,被迫動手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趕出廟門??墒菙潮莻€小頭頭趁師父轉(zhuǎn)身之際,毫無防備之下,竟然出其不意一槍擊中師父要害。”小和尚忍痛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因為廟里上上下下都在忙師父后事,一時忘記兩位施主還在藏經(jīng)室之事,所以讓二位受苦了,還請多加擔待,阿尼陀佛!”
“就是給我家主······”孫珞瑜本來說主帥,但又感到不妥,頓了一下,迅疾說,“就是給我兄弟療傷的那位師父么?”
“正是,施主回去準備一下,我馬上去廟門口幫助把你們的馬匹準備好?!?p> “多謝小師父!”小和尚在下逐客令,孫珞瑜聽明白了,便施禮告別小和尚,轉(zhuǎn)身來到劉天亮身邊,把打探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劉天亮愧疚難當,痛心不已。老和尚明著是在保護佛家圣地不受敵人的侵犯,而暗地里卻是在保護著他們二人的安全,老和尚正義舍身高尚之情操,怎能讓人不為之動容。
“誓死也要把那些侵略者趕走,為老和尚報仇!”孫珞瑜咬牙切齒。
劉天亮沒說話,俊毅的雙眉皺在一起,老和尚竟然為自己丟掉了性命······劉天亮心情沉重地拖著一只受傷的胳膊出了門。
“主帥,廟門在這個方向!”看劉天亮往廟堂大廳處去,孫珞瑜馬上提醒道。
劉天亮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xù)往前走。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孫珞瑜迫不得已,只能快步跟上去。
轉(zhuǎn)到廟堂前廳,劉天亮看到老和尚的尸體停在廟堂中間,剛要走上去拜祭,小和尚突然從一旁上來,攔住他的去路。
“施主,請止步!”
“小師父,我要去祭拜師父?!?p> “使不得,施主?!毙『蜕忻ψ钄r,“為了不必要的節(jié)外生枝,請施主極快離開這里!”
“節(jié)外生枝?”劉天亮一愣。
“施主有所不知,師父收留救你,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請施主前去拜祭時,還要三思!阿彌陀佛——”
“可是,老師父救了我,我怎么能不去······”劉天亮兩眼突然濕潤,哽咽說不下去。
“阿彌陀佛——”小和尚沒有退讓的意思。
”主帥!”孫珞瑜在劉天亮的身后拽拽他的衣襟道,“我們?nèi)蘸笤賮砣绾危俊?p> 劉天亮沒有答話,一行熱淚從眼角滾落下來,突然之間,他對著廟堂“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然后“砰!砰!砰!“三個響頭叩在地上。
孫珞瑜見此,也跟著跪了下去,扣了三個響頭,然后隨著劉天亮立起身,快步走出廟門。
廟門外,小和尚已經(jīng)將二人的戰(zhàn)馬備好候在那里。
“多謝小師父,日后必登門重謝!”劉天亮接過馬的韁繩很沉重地說道。
“阿尼陀佛,二位施主不必客氣,多保重,一路走好!”小和尚雙手合一地說完,目送二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