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臉被人故意刮爛了,有關的信息相當難找,”達爾瑪說,“我叫人買通一個剛上任的警察,據(jù)他所說,兇手匆忙之中用藥水將被害人的臉部腐蝕了。至于被害人到底是誰的問題只是稍稍有個眉目?!?p> “學生會串通了警察,他們下午就撤人了?!蹦掳櫭?。
逼仄陰暗的廢棄教室只有他們兩人。這里堆滿了不用的課桌和凳子,高高低低的,落滿了塵土。屋內僅有的幾束光是從窗戶縫打進來的,窗戶已經被釘上了木條,和門一樣,顯然是禁止進入的。
這是舊校區(qū)。
為了談話的保密,他們特地選了這樣一個地方。
“活見鬼,每次學生會(團支會)都把消息封的嚴嚴實實。這次算是他們失手了,這件事肯定會在校園內鬧得沸沸揚揚,甚至引起大部分群眾的恐慌。我倒要看看團支會怎么控制輿論?!蹦滦θ輲е爸S,又有些得意。
達爾瑪說:“算上之前的六起失蹤案,這次是唯一一次被害人現(xiàn)身的了,原因和過程都值得讓人好奇?!?p> “這具尸體不是提前決定好拋在這里的?!?p> 達爾瑪微微一愣,他問:“是因為沒有內臟嗎?”
“不止。你看他倒下的方向。一般拋尸為了趁手大多會把人的腿部朝向你面對的方向,這樣重心就會穩(wěn)定在你的肩膀上了。但你看他現(xiàn)在的姿勢,衣袖帶土,證明是翻滾之后的。拋尸的人沒有把受害者的倒地姿勢做二次處理,況且他頭頂?shù)哪嗤劣行┑窒彌_的痕跡。大有可能是奔跑的時候被抓包了,不得已把尸體拋下的?!?p> 莫德對他說:“你有沒有查過,被害人身上除了臉部有傷還有其他地方嗎?”
達爾瑪搖頭否認:“不,我壓根沒能靠近死者,當時人太多了,我躲在樹的后面。聽到盧卡斯還在死者附近和警察交談。我不好上去動手?!?p> “他們說什么了?”
“我沒聽清楚,人太多了。但是我聽到了有關理事長,還有內臟缺失的字眼?!?p> 莫德思考了一會兒,他接著問:“你說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具體是指誰?”
“我回樓上課的時候,旁邊有人在談論這件事,結合前面的幾次作案手法,被害人的共同特點就是沒有朋友,在校內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這種人往往會被盯上,”達爾瑪想道,“而本次的死者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有細心的人指出來他是三年級的,他被發(fā)現(xiàn)時身上的胸徽可以證明?!?p> “謀殺、剔除內臟、拋尸……達爾瑪,已經這么多起失蹤案了。按照目前的這個規(guī)模,不會是像團支會這樣的一個小團體就能做出來的,我懷疑……”
“……”
莫德直視對方的眼窩。
“真正的殺手可能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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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特下了課,他熟練地將書本夾在腋下,雙手插兜。隨著人流走出教室,恰好迎面撞上等待多時的莫德.雷納德.安道爾。
“嗨,伙計,我方才等你好久?!?p> 莫德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二年級的胸徽在這群人中相當顯眼。他并不介意塞爾特不答話,反而提起另一個話題。
“我剛得到消息,12區(qū)死人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塞爾特并沒意識到這句是套話,他看向莫德的臉,突然想道了另外一件事情:“有所耳聞。在學生堆里炸開了鍋,但是各種說法都有。真相誰也不知道。”
“嗯哼,正巧我這里有第一手資料,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沒,”塞爾特拒絕地相當干脆,他轉移了話題,“我剛在主樓找你的時候看到你和你的姐妹吵架,發(fā)生了什么?”
“小孩子總想多管閑事,真讓人頭疼?!?p> “小孩子?”
“格妮卡……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我當初為什么同意她來文德萊?真是的,活見鬼了?!蹦轮v到這里,便頗感頭痛地扶額,“可能會有些無聊,我陪你回宿舍吧,權當路上的閑聊了。”
他們總是嫌太吵鬧而不愿從2區(qū)橫穿過去,便改道從連廊繞過去。
“我們原本是三兄弟,大哥莫徹爾大我五歲,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時候患的心臟病,但是被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家族的繼承人倒下了,父親只好轉過頭培養(yǎng)我來繼承他的位置。所以我來到了文德萊?!?p> “等等,你是怎么來的這里?”塞爾特腦中白光一閃。
“父親的親友推薦的,怎么了?”
又是‘友人’。
“沒什么,你繼續(xù),”塞爾特說,“你的姐妹怎么樣了?”
“我當時的態(tài)度有些問題,或者說我向來是這樣的,”他此時的語氣少了往日的功利,顯得真誠了許多,“我很少把情緒表達出來,也從不關心別人的想法。我對所謂正義嗤之以鼻,它不能帶給我實際的東西。有時候我嫉妒你可以兩手一撒什么都不管,但是我不可以。我的身后有我的家族,有我死去的哥哥,有我的野心。因此,我必須這樣,我別無選擇。”
“大哥心臟病去世之后,我連去葬禮的時間都沒有,整天忙著學習處理族中瑣事,格妮卡總是給我添麻煩。我頂著家族里那群老輩的質疑和壓力,哪有時間和心思浪費在她身上?!?p> 說完,他們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也許我經歷過失去的痛苦,便有了作為‘生者’的感觸。讓家人過的體面固然是重要的,可是缺少了悲喜的互通,一切都是白費?!边@是姐姐告訴他的,彼時他還沉浸在悲哀中,雪莉昔時溫柔的舊影卻生動依舊。
莫德受到了觸動。
他們走到了休息區(qū),莫德目送塞爾特離開的背影,百味雜陳。
莫徹爾陪他度過十二年的漫長歲月,他怎么可能不難過……只是,有一種悲痛不叫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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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區(qū)(新舊校區(qū)二層交界處)。
整個11區(qū)都是團支會的地盤,這里雖然屬于新校區(qū),卻久未打理,角落零散著蜘蛛網和各種叫不上來的蟲子。團支會的辦公室很顯眼,門框特意漆了格格不入的藍色,為了滿足某些人特殊的癖好。
此時,不速之客卻把大門打開,將光照進這渾濁之地。
“呀——真是稀客!”佩恩笑彎了眼,拉長的聲音令人牙酸,“什么風把聯(lián)黨的人給吹這兒來了。唐恩,也不拿把像樣的椅子好好招待我們的‘貴賓’?”
“佩恩,站一邊去。”東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位不速之客。
“嘁……”
她不知如何開口,在一片死寂之中躊躇了半天。最終顫顫巍巍地開口。
“我……我想加入你們,我要報復夏.格羅弗,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噗——哈哈哈哈!”一旁突然響起駭人的笑聲,是佩恩。他捂著肚子湊上去,一把揮開唐恩帶有制止意味的殺人傘。
佩恩佯裝好奇,看著面前恐懼又被恨意蒙蔽心智的可憐孩子,仿佛見到了什么稀世的寶貝,他瞪大了眼睛,“羅伯特,這就是你所說來客?你還真是釣到個不得了的走狗?!?p> “夠了,德瑞安?!睎|深知佩恩的秉性,并沒有跟他費太多口舌,他跳下桌子。
“你是聯(lián)黨的人。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發(fā)誓,夏.格羅弗是個可恥的騙子,她把……”
“停!”東不耐煩地皺眉頭,“我沒耐心聽你跟你那個什么女人的破事,你能給我什么好處,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同意你加入團支會?”
“……我會在聯(lián)黨臥底,我能把他們的機密信息告訴你們,只要你同意幫我教訓夏!”她突然跪下來,雙手合十。她的情緒十分激動,甚至抓著東的褲腳,淚眼汪汪看著他,“求你了!她要我死,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臥底?好啊。”黑暗中的他突然陰冷地說了一句。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