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別塔和守護者

　　出于某種原因，古神無法親臨人間。為了解救被上古兇獸肆虐的世人，古神命令世人創(chuàng)造出高聳入云霄的巴別塔，并將代表著希望萬能許愿機燈火放入了塔頂。古神的旨意是善良的，但這希望也給世人帶來了無盡的災禍。

　　為了從上古兇獸的肆虐下生存，人們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攀登巴別塔，在塔頂許愿。起初這燈火帶來了和平與安寧。但很快世人為了能滿足自己的私欲，大量黑暗而邪惡的愿望也得到了滿足。甚至有人為了將燈火從塔頂奪走試圖攻擊摧毀巴別塔。屆時身為第一代燈火守護者的大賢者，為了不讓世人因欲望帶來的災禍而飽受摧殘，放棄永生與自由，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燈火許愿機的功能，古神因自己完美分造物受到玷污而感到震怒，設下禁制，繼任守護者的天命為千年更替，不得出塔。至此，人們無法通過燈火許愿，但也因此萬能的許愿機成為了賜福眾生的神跡源頭，哪怕只是有心智的低等生物，只要有機會攀登塔頂，在燈火方圓50米內(nèi)被燈火照耀，就能擁有神跡的賜福。其原理是，燈火激活了生物體內(nèi)的火種，憑自身的努力，便可獲得強大的神跡力量。

　　當擁有神跡的生命死亡，其體內(nèi)蘊含的神跡便會回到燈火之內(nèi)。

　　仿佛是有古神親自創(chuàng)造一般，人們從未知道守護者從哪誕生，也不知道其成長經(jīng)歷，憑空出現(xiàn)。每當千年之期來臨，新的守護者便會如同神明一般從比巴別塔更高的上空降臨塔頂。新的守護者會來到現(xiàn)任守護者面前，單膝跪地，親吻其左手。隨后被扶起，兩人攜手來到燈火跟前。將緊握的雙手放入燈火之內(nèi)炙烤。那火焰卻不會傷害他們分毫，代表著守護者身份的火焰印記出現(xiàn)在新任守護者額頭之后。儀式便宣告完成。舊的守護者隨即如同其降臨時無法被預測一樣。隨著柔和而圣潔的光芒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nèi)。

　　盡管任誰都沒有在見過舊守護者的蹤跡。只是在儀式結束一年之后，會見到前所未有壯麗的神跡光芒回歸燈火。人們相信，守護者確實會有一年的壽命去享受自由的人生。

　　這一天命的輪回被世人注視，被祝福，被慶賀。被當成千年一遇的重大節(jié)日而狂歡。

　　來紀念守護者千年孤寂的悲哀。

　　伊蓮身著平日里從不示人的精靈族盛裝，使其本就傾國傾城的容顏更顯高貴。過往的行人和酒館熟悉的客人都會禮貌的向她行禮，伊蓮也總是微笑回應。隨著異世界的發(fā)展，王族早已不具備任何實質(zhì)權利，成為上古文明的一個符號。神跡研究促進會這樣的龐大組織漸漸接管掌了幾乎整個異世界。伊蓮身上精靈王族特有的矜持，在她百年前脫離部族選擇入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她本人一度成為了世人矚目的明星，擁有不小的人氣。盡管是王族盡管人氣超高，但也不能換來儀式入場券的絲毫優(yōu)惠。

　　“你掌握的很好。”伊蓮夸獎努力維持身體平衡的我，我在猜她如果知道第一次飛到如此高度的我?guī)缀跻粐樖Ы脑捲撌侨绾胃邢搿?p>　　“嗯嗯，謝謝?！蔽夷樕钒椎幕貜偷馈９馐蔷S持平衡幾乎就讓我用光了所有精力。身邊貴婦裝扮的獸人和其伙伴暗自以“落魄女王的殘疾侍從”的戲謔口吻向伙伴介紹我。然而我實在是沒有精力去過多在乎這些了。我怕發(fā)生自己一個不留神從高空墜落，伊蓮慌亂救我的窘境。因為我知道這一刻她等了很久，有多重視這場盛會。伊蓮緊緊握住了我手，和我臉色煞白的我不同的是。此刻已經(jīng)150歲的她竟然竟然如同少女般嬌羞，泛起了紅暈。也許對她來說，這場盛會，也是一場期待已久的約會吧。

　　達姆率領著一個護衛(wèi)隊方隊，環(huán)繞守衛(wèi)著巴別塔頂凌空而立。就算只是儀式方面的需要。今天的他也英姿颯爽，聲若洪鐘地下達著口令。方隊令行禁止，整齊劃一。其中幾個往日里和我關系不錯的酒友也一改素日里的猥瑣面目。各個神情莊嚴的擺好陣仗。一切已經(jīng)就緒，神跡研究促進會觀禮代表才緩緩入場，和其他人凌空而立不同。他們每人都騎乘這強大威武的魔靈飛龍。如同檢閱這一盛舉的造物主一般，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然而這場儀式真正的主角之一，身著白色長裙臉戴白紗的白發(fā)守護者，卻如同待嫁閨中的少女一樣。站在塔頂?shù)臒艋鹎懊妫皖^注視著腳下。大多數(shù)觀禮者也是首次目睹著燈火守護者的模樣，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任誰都無法相信這樣嬌小甚至瘦弱的少女，是整個異世界古神之下最為強大的存在，不，或許說，她本人就是古神的代表。

　　只是這樣的少女被囚禁在這塔內(nèi)已經(jīng)近千年了，她是如何排解寂寞的，她真的還剩下一年的壽命嗎？為什么如此盛大而氣氛熱烈的場面里，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讓我感覺到似乎在悲傷的哭泣。

　　比起來周遭各位神跡使，顯然肉體凡胎的我無法看清楚那位守護者的容顏，于是我從衣袖間掏出了自己打磨數(shù)日的望遠鏡。鏡頭里，低頭的她悠然抬起雙眸，竟然直接面對著我的視線。那眼神是如此熟悉，充滿了委屈與悲痛。我一時間竟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只覺得這對視似乎從宇宙誕生開始就應該存在。至我毀滅也不應停止。

　　可能一眼萬年，也可能只是一瞬。她又低下了頭。我只覺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松開了緊握著伊蓮的手，放下了望遠鏡。呆呆的望著這位少女。

　　“她美嗎？”伊蓮靠近了我一些，在我的耳邊問我。

　　“她...”我還來不及回答她，原本人聲鼎沸的會場突然死一般寂靜了下來。

　　他來了。

　　黑衣的少年，憑空出現(xiàn)在距離塔頂數(shù)十米的高空，以睥睨天下的霸氣姿態(tài)降臨在眾人眼前。神跡研究促進會的那數(shù)頭原本耀武揚威的飛龍此刻也噤若寒蟬。緊閉雙眼不敢直視，將高傲的頭顱深深低下。

　　“明明直接出現(xiàn)就好，裝哪門子蒜。搞得跟救世主一樣，非要從天而降?！蔽以谛睦飳Υ蚱莆倚蕾p少女身姿的新任守護者充滿了不滿。習慣性的將脖頸間佩戴的浮空道具在口中含著。

　　新的守護者身著巨大的黑色斗篷，面部佩戴著紋飾著金色神秘花紋的面罩。只漏出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的雙眸。眼神堅毅，決絕。但是僅僅憑這雙眼我就肯定這新任守護者和少女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

　　似乎他們，擁有著不可斬斷的羈絆一般。我的心底產(chǎn)生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情愫。

　　新任守護者緩緩飛行到塔頂?shù)纳倥媲?，俯身單膝下跪，我從望遠鏡里分明看見晶瑩的眼淚從少女的眼角滑落。是開心，是難過，亦或是其他復雜的感情？為什么我有種要沖到她的面前為她擦干眼淚的沖動。

　　黑衣的少年將少女的左手捧起，就要吻下去?？匆娺@場面的我，緊張到將口中的項鏈浮空道具咬出了一道裂痕。瞬間原本包裹著我周身的神跡力量突然消失。我從瞬間墜落，伊蓮驚呼一聲來不及抓住我的手，她發(fā)動神跡力量試圖將我漂浮起來。只是我下墜的速度太快，她的神跡并沒有強大到足以應付如此緊急的情況。我眼看著伊蓮拼盡全力的向我飛行，可是速度遠遠不夠。當墜落的感覺擊破我所有的神志時，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在我接受命運閉上雙眼之前。還能有人為了挽救我這樣的廢物的生命而不顧一切。我無疑是幸福的。

　　抱歉了伊蓮，最終還是毀了我們的約會，

　　再也沒有機會去擦拭少女眼角的淚水了。

　　再也沒有機會接受聽眾的掌聲了。

　　再也沒有....

　　果然像我這樣的純廢物，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只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