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麟揣著通訊陣法,慢吞吞的出了鎮(zhèn)魔司。
門外有兩隊察覺到動靜的巡邏衙役,正和穿著制式黑袍的值守交涉,幾個差役拎來水桶,清洗著地上的血跡。
街上稀稀落落的燈籠不但沒有驅(qū)散黑暗,反而讓街道變得像一頭潛伏的怪獸,正張著血盆大口,伺機噬人。
從關(guān)偉潼在演武場大殺四方起,蠱靈就毫無動靜,許麟懷疑,這東西以后也不會再傳什么命令過來了。
畢竟,破綻很大!
其一,既然演武場被殺的那些人是中了蠱毒,怎么就單單不懷疑他?
其二,如此重要的東西,會讓一個銅牌值守以牽強的理由借出來?還是在晚上剛剛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后!
敢到鎮(zhèn)魔司搶東西的人,難道看不出這被帶出來的通訊陣法只是個誘餌?
對方會冒險吞這只餌嗎?
許麟心中還有一個很大的疑惑:對方給自己下了蠱靈,又用了手段在鎮(zhèn)魔司制造混亂,就是為了盜取通訊陣法么?
可那些人進了鎮(zhèn)魔司就四處濫殺,并沒有起到掩護自己盜取通訊陣法的作用,這又是為了什么?
許麟沿著街角往東城不疾不徐地走著,心中愈發(fā)著急。
總不能就這樣走回家吧,那豈不是把老許也牽扯進來了?
“蹲下,脫一只鞋!”
手中虛握著的影子傳來一句話。
許麟松了口氣,看來對方打算將計就計,吃掉這只誘餌了。
他剛蹲下準(zhǔn)備脫鞋,影子又傳來一句話:
“站起來,快些往前走!”
好歹說清楚往哪兒走啊,傻筆玩意兒!
許麟按照指令加快了腳步,心中篤定,陸頭兒和關(guān)偉潼就在暗處,對方定然不敢貿(mào)然出手。
而且,對方還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底牌,那就是,自己根本不受蠱靈控制!
影子又沉默了兩刻鐘,許麟一咬牙,拐進了先前遇到那兩個女子的巷子。
“站住,就在這兒等著!”
那巷子黑乎乎的,兩邊都是高墻,前后看不到人影,許麟無奈站住,等了半晌,仍然沒有一絲動靜,便在路邊一屁股坐下。
枯坐了大約兩個時辰,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影子突然傳來一句話:
“去東城門!”
許麟馬上站起,快步走到東城門。
“出城,在城門外等著!”
這一等又是一個時辰,不過此時天已大亮,他的靈眼漸漸有了一些發(fā)現(xiàn)。
手中虛握的影子身上,連著一根細細的灰線,向城內(nèi)延伸過去。
許麟擔(dān)心對方也能看到靈眼中的景象,不敢仔細觀察,一眼掃過后,就將目光投向別處。
“去百寶閣!”影子又傳來命令。
莫非對方要借著人多眼雜將東西取走?對于高階修士,這招有用么?許麟無暇細想,匆匆趕到百寶閣。
“許公子,這么快就又來了?怎么有些精神不振呢,莫不是昨晚操勞過度了吧?”
金蟬兒從里屋出來,一眼就看到許麟,馬上媚笑著過來打招呼,“今兒又想選些什么東西?究竟是哪家的女子,竟得公子這般寵愛,真是羨煞奴家了!”
“掌柜的,我只是從此路過,來討口水喝!”許麟道。
“好??!”
金蟬兒過來摟著他的胳膊,甜膩膩地說道:“正好一邊飲茶,一邊看看我們百寶閣新到的寶貝!”
“回東城門!”影子傳來指令。
許麟馬上把胳膊掙脫出來,急道:
“才想起有些急事,我得走了,掌柜的,改天再來飲茶!”
說完,便一溜煙出了百寶閣。
金蟬兒一臉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后,啐了一口:“呸,要不是你長得帥些,老娘才懶得理你!”
許麟到了東城門外,還沒站穩(wěn),新的指令又傳了過來:
“往南走!”
好吧,看你能怎么折騰!
城墻外的路上,沒有多少行人,他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影子身上灰線的變化。
“去南城門!”
影子傳來指令的瞬間,他注意到一點若有若無的黑光,從城中某處,沿著灰線,電閃而至。
隨著灰線的角度不斷變化,他漸漸確定了另一端的位置,借著抖掉鞋里砂石的機會,在地上寫了幾個大字:
天街,異國女子!
半盞茶后,關(guān)偉潼高大的身形出現(xiàn)在字跡旁邊,略一躊躇,便展開身法,如大鵬一般掠進城內(nèi)。
在一家藥材鋪門口,從天而降的關(guān)偉潼不顧掌柜驚恐的目光,抓過筆來,在紙上飛快地寫了幾行字,疊好后交到掌柜手里,交待道:
“我乃鎮(zhèn)魔司值守關(guān)偉潼,你速將此信交到鎮(zhèn)南王府秦總管手中,他自有賞賜!”
末了,又補了一句:
“事關(guān)重大,不得有失,若稍有延誤,小心你性命難保!”
掌柜看著關(guān)偉潼腰間黃燦燦的令牌,忙不迭地喚著小二牽馬過來,騎著馬,奔北城去了。
……
鎮(zhèn)南王府的一個偏廳中,秦總管接過護衛(wèi)呈上的一張紙,掃了一眼后,從懷中掏出一錠一兩的官銀,遞給護衛(wèi),道:
“幫咱家辦事,可不能讓人家白跑!”
說罷,他大笑兩聲,疾步出了偏廳。
走過幾座回廊后,秦總管到了東邊一排廂房面前,推開其中一扇房門,立在門口,晃了晃手中的書信,笑道:
“候先生,有些小事,又要請你出手了!”
屋內(nèi)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袍,盤著發(fā)髻,中等身材,目光異常清澈,起身抱拳一揖后,輕聲道:
“候正才份內(nèi)之事,秦總管何須客氣?!?p> “關(guān)偉潼遞來的書信,信息很少,你看看?!?p> 候正才接過書信,一眼掃過后,還了回去,道:“使蠱的異國女子,在天街。關(guān)值守所給的信息雖然不多,但也差不多夠了,秦總管毋需擔(dān)心,候某去去就回?!?p> 秦總管笑道:
“有候先生出手,秦某有什么值得擔(dān)心的。”
候正才又是一揖,身形漸漸變得飄忽起來,似乎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秦總管突然出手,拉住他的手臂。
“候先生,你又忘記什么事了吧?”
候正才停住身法,歉意一笑,從懷中掏出一面金牌,細致地系在腰間后,才重新展開身法,如融入風(fēng)中一般,很快從王府消失。